苏英吓了一跳,但她也不傻,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脸色一变拿着钱往外追。
苏摩见状跟了出去。
只是对方像早就计划好的一样,动作干脆利索,上车就走,怎么喊都不停,隐隐还能听到句,“送钱都不要,真是傻子。”
“遭了,坏事了。”
苏英拿着一沓钱像捧了个烫手山芋,坐立不安,来回踱步。
苏摩有些看明白了,看样子这是有人借着买饭的由头上门送好处。wWW.ΧìǔΜЬ.CǒΜ
“别急,你给秦雁说说,他应该知道对方是谁。”
“嗯。”
苏英小心收好那些钱,脸上的焦愁却是藏不住,忙用店里的座机拨通了秦雁的电话……
傍晚。
天色渐暗,老旧的出租车碾过斑驳泥泞的街道。
苏摩靠窗坐着,静静的望着窗外零零散散的雪花出神,似乎还没从母亲已经离世的伤痛中缓和过来。
几年的牢狱生涯令他整个人都变得寡言少语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感觉自己像是被整个世界给抛弃了,也看不懂了。
窗外的暮色也被陆续亮起的灯红酒绿渲染出一抹旖旎。
五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的东西,也几乎消磨光了他的锐气和心气。
一路无话,车子来到东郊的公墓。
苏摩下车进去,按照苏英给的地址找到了母亲的墓。
看着母亲的遗像,苏摩瞳孔一颤,额角青筋鼓跳,心脏好似被一只无形大手攥住,薄唇紧抿,散尽了血色,几乎窒息。
许久。
点燃了根烟,他慢慢坐下,垂头低眉,泪如雨下。
……
次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车站前的一家餐馆已经开门营业,寡言少语的男人拿着扫帚扫着门前的落雪,周围走过不少出站进站的乘客,生意不错。
卖的是早点,包子、豆浆、油条。
男人似乎有些抵触那些人的谈笑,远远逃开,孤僻的站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双手拿捏着扫帚,在地上拖带起唰唰的声响。
偶有听到别人嘴里谈论几句自己不太明白的流行语,男人才会微微抬头,眼里流露出迷惘思索的神色,但他很快又掩饰了过去。
男人,正是苏摩。
“哥,吃饭啦。”
等听到妹妹的招呼远远传来,苏摩蓦然回神,扭头一看,大半条街道不知不觉都快被他扫干净了。
秦雁也刚好回到店里,打了个招呼,神色疲惫,顶着黑眼圈,恐怕一宿没睡,随手拿过几个包子狼吞虎咽的吃完,带着昨天的那些钱又急匆匆的出了门。
苏摩问道:“他经常这么忙么?”
苏英边给女儿喂着饭,边没好气的道:“我都习惯了,他那人一忙起来就不分白天黑夜的,中午我还得去给他送饭,不然肯定又是泡方便面,都熬出胃病了。”
明明是抱怨的口吻,苏摩却听的笑了,想了想,他轻声道:“对了,我打算出去走走……”
苏英喂饭的动作一顿,截然道:“出去可以,你得先说好啥时候回来。”
苏摩想了想,“入春吧。”
“嗯,那行。”
知兄莫如妹,苏摩之前魂不守舍的模样苏英这个当妹妹的自然看在眼里,那种和周围人格格不入,看着从头到脚没什么不对,但仔细一看总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味。
和秦雁相处多年,苏英自然明白这是什么人才会有的反应,而且昨天她也听到了“苦窑”两字,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苏摩这么多年没个音讯,暗暗一叹,心疼不已。
趁着空闲时间,苏英走到柜台后头,从抽屉里取出一小沓钱,小声道:“哥,这钱你拿着,不够给我知会一声,出去散散心也好。”
苏摩反而躲得更远了,忙摆手,“这钱你自己留着,我那里还有积蓄,够了。”
这是实话,他除了打黑拳,暗地里自己也投过注,几个银行账户零零散散加起来少说有四五百万,不少了。
见苏摩不像说假话,苏英才熄了心思,但叮嘱的话还是少不了。
转眼时间过去半个多月,苏摩补齐了一些证件便又独自坐上了去往外地的火车。
他之所以这么迫不及待的想离开,为的是想要独处的空间。就像一个找不到自己位置的人,不明白存在的意义,放在哪里都会浑身不自在,但最不自在的还是在亲人身边。
另一个原因是因为双掌的变化。
自己这双肉掌,个中付出的艰辛常人根本无法想象。当初每天仅是养手都得花去大半天功夫,再配药粉,揉以粗盐,三年日夜苦练,数千斤的粗盐都被揉搓成了细粉,手心手背,五指掌肚要悉数裹上了一层硬茧,这才算初入门径。
功夫,自然是别人传的。
入伍前他算个刺头,入伍后也是三天两头的被关禁闭,结果遇上了一位老兵,被一顿收拾,至此才发现了新天地。
原本那老兵压根瞧不上他。一个人没有纪律性,不服管教,更无法约束自己的脾性,还想学功夫,指不定功成之日离死期也不远了,害人害己。
可苏摩不服输啊,更加不甘心,打又打不过,那就只能说,整天凑在人家跟前嘴就没闲过,好言好语的话不听,那就骂,愣是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这一骂自然免不了又被一顿收拾。
等收拾完了,两个一起关禁闭。
一来二去的,没成想二人不打不相识反倒成了朋友。那人实在受不了苏摩天天在身边像鬼一样晃悠,退伍前干脆扔下一本“铁砂掌”的小册,又将那药粉、药膏、药汤的配比成分一一说清楚,才算彻底解脱。
按照小册上说的,这老皮尽褪,筋骨易形是手上力道由明转暗,劲通十指才会有的变化,外家功夫转为内练。
但当年那家伙似乎也没达到这种境界,他心里没底,便想着故友重逢,再见一面。
河北的一座小城。
眼瞅着都要入春了,没成想居然连着下了好几场大雪,赶上了最冷的时候。
苏摩一路过来走走停停,花了些时间,顺道也看了看各地的风物,心里不禁感叹祖国的飞速变化,心境也跟着变化。大起大落,再回过头细看过往的一切,似乎又是另一番感受。
出了车站,苏摩打了个车,“师傅,去……”
“本台最新报道,昨日凌晨,H市发生一起惨案,一名警员在家遭人枪杀,妻女双双重伤,目前仍在抢救中。剧警方透露,歹徒共有三人,两人已被当街击毙,现仍有一人逃亡在外,目前警方重金悬赏,凡提供……”
苏摩话还没完就被出租车里的电台报道打断,他突然感觉一阵心神不宁,喉咙里的话鬼使神差的又咽了回去,整个人愣了四五秒钟,直到司机师傅催促才回过神。
“不好意思啊,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
他开门下车的同时就已经拨打了饭馆里的电话,只是电话接通后,不等苏摩松口气,一个陌生的声音打碎了他所有的幻想。
“喂,我是H市公安局的民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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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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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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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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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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