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胸中盈满了森然杀意,恨不得直接将胡宏峰一掌灭掉。
理智再次占据上风,死死压制了他的暴烈脾气。
这么多年来,一直唯我独尊,何曾受过这个窝囊气,所有的窝囊气都在今天受了!
他深吸数口气,慢慢平伏下来,低头看向手中的晶莹剔透令牌,露出一丝笑意。
他伸手一咬左手食指尖,一滴血珠涌现,滴落到了令牌上。
血珠一落到令牌上,便如落到尘土中,瞬间便钻进去消失不见。
令牌闪了一下,莹光蕴于其内,随后慢慢的亮起。
胡烈元再次挤出一颗血珠。
血珠融入令牌,使令牌更加明亮,随后倏的黯淡,光芒全无,归于平常。
胡烈元却舒了一口气,将令牌重新放回了柜子里,锁上之后来到龙案后坐定。
他坐在龙案后,心思浮荡,脸色沉肃,仿佛一只随时会暴起发难的雄狮。
大殿内没有内侍,没有护卫,只有他独自一人。
“陛下,熙王殿下求见。”外面传来内侍清朗的声音。
胡烈元顿时露出不耐烦神色,冷冷道:“让他进来吧。”
“是。”
片刻后,门帘挑起,熙王胡厚庆大步流星进来,抱拳行礼:“父皇。”
“你这个大忙人,怎有闲暇过来?”胡烈元斜睨他,带着讥诮。
胡厚庆道:“我明日便要回镇龙渊了,特来向父皇辞行。”
“还回去?”胡烈元哼道:“回去干什么?人都跑了,你自己去镇着蛟龙?”
胡厚庆道:“儿臣想再弄一些人过去。”
“有这必要嘛?”胡烈元冷笑。
自己的一幅如意算盘全被这逆子搅乱了。
当初还觉得他忠厚,没被皇位迷了眼,对权势没有太大的渴望,深为喜欢。
可现在怎么看怎么顶眼,恨不得把他一巴掌扇飞出去,更恨不得他没出生。
自己也是犯蠢,把他放到镇龙渊去,没能好好的磋磨他的性子,任由他的性子壮大,最终形成了尾大不掉之势,自己也无法可制。
只能硬生生的由他破坏了自己的谋划,断送了大云的大好局面。
胡厚庆道:“蛟龙只是暂时被压制,犹有余威。”
“有法空在,怎么可能让蛟龙升天!”胡烈元哼一声道:“你这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虽然把自己的儿子形容成太监,也相当于骂自己,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骂出口。
实在看着他就恼。
胡厚庆道:“父皇,这原本就是我们的事,怎能推给法空大师,法空大师做到这一步已经是仁至义尽!”
“哼,你呀……”胡烈元摇头道:“一点儿没有皇子的心计!”
胡厚庆道:“父皇,以诚待人方是大道。”
“你这是教训为父?”胡烈元微眯眼睛。
胡厚庆忙道:“儿臣不敢。”
胡烈元冷冷道:“行吧,你爱怎样就怎样吧,想回镇龙渊就回镇龙渊,想找人就找人。”
“这一次,多召一些我们大云高手。”胡厚庆道。
胡烈元发出冷笑:“你如果这么干,法空就会装糊涂,不会过去。”
他算是看明白了,法空的目的就是破坏自己的谋划,所以才会倾力培养这些高手。
要不然,根本不必这些高手,他自己就能降伏蛟龙。
借降伏蛟龙之机,增强三方的实力,令其达到新的平衡,从而破坏自己的吞并之计。
所以归根到底也不能怨老大愚蠢鲁直,实在是法空的手段防不胜防。
自己也是事后才反应过来,更别说老大这般鲁直的性子。
胡厚庆摇头:“法空大师不会如此的。”
“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胡烈元冷笑。
胡厚庆道:“还是儿臣更了解他,儿臣与大师相处了不短的时间。”
“嘿!”胡烈元冷笑。
胡厚庆肃然道:“父皇,蛟龙之灾,便是天灾,会动摇民心的,绝不能轻忽。”
胡烈元没好气的道:“还用你教我?”
胡厚庆道:“我看父皇并不怎么在意,实在不得不提。”
真龙天子,所以龙对于天子来说,也算是一种身份,而如今出了一条蛟龙,如果蛟龙为恶,是不是意味着它并不承认父皇是真龙?
如果承认,蛟龙怎能不服膺于真龙?
即使百姓不这么想,有一些别有用心,居心叵测之人也会这么去鼓动。
而民心是禁不得鼓动的,一旦鼓动起来,就再难平伏,到时候麻烦无穷,江山社稷会动摇。
自己所担忧的不是蛟龙出来为害,到底能害多少人,这個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胡烈元哼道:“放心吧,法空不会袖手旁观。”
“如果父皇惹得法空大师不满,他会不会袖手旁观?”胡厚庆问。
胡烈元皱眉沉吟。
胡厚庆道:“父皇,所谓靠人不如靠己,还是要自己想办法镇压蛟龙的,法空大师来更好,不来也不能强求。”
“你呀……”胡烈元竟然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胡厚庆看他如此,便要抱拳告辞,刚要抱拳,眼前忽然一闪,出现两道虚影。
两道虚影迅速清晰,化为两个中年男子,相貌一般无二,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五官俊逸不凡,脸似敷粉,目似寒星,剑眉挺鼻,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他们抱拳沉声道:“御陵卫陈南(陈北),见过陛下。”
他们异口同声,清朗劲拔。
胡厚庆怔然看着两人,好奇的打量两人,又看向胡烈元,皱眉道:“父皇……”
御陵卫乃是最隐秘的力量,几乎没出现在史书中,是仅在皇帝之间知道的力量。
自己因为是大皇子,而且当初为了安自己的心,让自己不必太过担心镇龙渊,所以父皇告知自己这御陵卫的存在。
胡烈元摆手道:“你去吧。”
“父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胡厚庆肃然道:“难道我也要瞒着?!”
如果不是万分的危急,御陵卫不会出动。
即使镇龙渊也没让御陵卫出动。
这一次却出动了御陵卫,一定是大事急事,关系到江山社稷与父皇的生死存亡。
胡烈元皱眉看他,想了想,哼道:“罢了,你知道也无妨,也该让你知道。”xǐυmь.℃òm
几个皇子之中,现在堪用的都证明不堪用,到头来还是老大才靠得住。
即使将来不让他皇帝,他也足够可靠,有些事需要让他知道,免得自己有个三长两短。
他便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胡厚庆肃然道:“父皇,法空大师是从不说谎的,这是他的戒律,绝不会破掉。”
胡烈元哼一声。
他身为皇帝,谁的话都不会十成十的相信,从不说谎这话本身就不能相信。
人活于世间怎么可能不说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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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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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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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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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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