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说这话的谢延舟却再正经不过,在学温和与宽容,但他宽容的底线就是要她好好地待在他的身边,他想给她所有,他愿意给的。
闻柚白只说:“谢延舟,你不明白的,我无法再爱上你了,和你在一起,我的情绪不稳定,我们不适合,我们以最差的姿态面貌和对方在一起,我欺骗过你、习惯撒谎、嫉妒心强、自私贪财,你现在改变了,可你改了,那还是你么?你不会觉得现在的你很陌生么?”
“我们换个思路,放过彼此,不互相责怪,我过去所有的不幸遭遇,深究起来也和你没什么直接的关系,我是成年人,我有自己的选择,你也是,谢延舟,往前走,不要再活在过去了。”
这些话她熟悉得不知道说了多少次,她有时候会恍惚地想她是不是进入了一个循环世界,在一次又一次地劝说分手,竭嘶底里地吵过、骂过,也试过自我贬低,但无济于事。
“或许,从你在病床旁守着我的时候,我就已经原谅你了,你看,你把我照顾得很好,你也很好地照顾着小惊蛰……就像你以前说的那样,我很普通,并不特殊,可能你只是喜欢我这个类型的女人,像我一样的女人还有很多,一样学法律,一样漂亮,一样叛逆……”
谢延舟眸光寂静,听到了她说的话,但没有听进去,没人会喜欢冷战与争吵,但远远比失去她要来得好受,他不敢想象,再次失去他又会做出什么。
闻柚白有点气闷,他上次还会被她激怒,今天她刻意利用了他,还要踩在他头上,他却毫不在意。
她声音闷闷的:“你是现在喜欢强制了吗?你以前被我缠上,不烦么?你强迫我留在你身边,你就能感觉到快乐么?就算我不再喜欢你,就算我每天和你说不上几句话,就算我对你别有所图,就算我只是想利用你?”
“没人能逼我,以前也是我自愿和你在一起的。”谢延舟抱着她,一路穿过长长的走廊,壁灯光线幽幽,空气里的清新剂似乎也有苦柚的味道,或许是他令人新买回来的。wWW.ΧìǔΜЬ.CǒΜ
“自愿?”她气得讽刺,“那你以前装什么?好像是我强迫你,好像是我倒贴你,装得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他闻言,眼尾竟还浮现了些许笑意,似乎在怀念她追在他身后跑的。
闻柚白:“你应该去看医生。”
“心理医生?”
“嗯。”
他回:“你回来之前的确看过,也吃过药,可是你也看到了,没什么用,唯一有用的只有你。”
她冷漠:“那我可真倒霉。”
他只是收紧了抱她的手,直到坐在了卧室里的沙发上,他让她躺在了他的怀中,他很想告诉她,她离开后,他过得一点都不好,生活一片狼藉,所有人都在高呼无爱者自由,他却无比怀念被束缚的日子。
谁都无法将他们分开。
但他不会跟她提起,因为她现在总是能轻易伤害到他脆弱的心,就算他把痛苦剖开在她面前,也换不来她的半分怜惜。
是他的自作自受。
她躺着,头发铺散在他的腿上,她疲倦得不行,只想好好地睡一觉,她有时候会觉得,她的一生好像都在走错路,再也看不到曾经那个一往无前的柚柚,那个就算生活遍地狼藉,依旧对未来充满信心,不撞南墙不回头,那个会反省自己的错误,却无所畏惧的少女。
半梦半醒间,她察觉到男人的手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抚过,指腹柔软,掌心温热。
他说:“相信我。”
“想做什么就去做。”
“别担心,别害怕,还有我。”
“……”
“就算只是利用。”
她睫毛轻颤,心脏如同针刺,却没有睁开眼,她从不知道他如此多话又琐碎。
“驯服未必就是累赘,人和人之间靠着联系建立起来。”
“有一朵花……我想,她把我驯服了……”
正如小王子和她的玫瑰花,他也把她抱在了怀中,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怀抱温暖,他为她造起一个安全的温室,她却只当成了困住她的地牢。
最后的尾音消散在白茫茫的梦里,她在梦里看到了一个漂亮的星球,星球上有个傲慢的小王子,和他的那朵玫瑰花。
闻柚白天色将亮时,发现她是一个人躺在床上的,不知道谢延舟去了哪里,她下床去上了厕所,口有些干,卧室里的桌子上有个暖水杯,她喝了几口水后,重新躺在床上,却有些睡不着了。
决定起来去工作一会。
房间里没有她的电脑,她走去书房,路过影音房,却发现里面有着微弱的光,房门并没有关紧,投影仪在幕布上播放着一个又一个的无声片段。
屏幕的冷光投射在谢延舟轮廓分明的脸上。
他在笑,专注地看着,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缺席的时间里,他就是这样,在无人的角落里看她的视频、照片,不知道他怎么收集到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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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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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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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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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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