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父亲和母亲会同意吗?”
经历了生死隔阂,这些都变得不重要了。
只要他足够坚定,谢冠辰能拿他怎么样,他现在也渐渐羽翼丰满了,从前是他自私又贪心,总以为他可以同时握住亲情、爱情和事业,但总要有所选择,有所牺牲。
*
闻柚白醒来的时候,正是大半夜。
她觉得很奇怪,耳畔有人在跟她说话,她觉得有些吵闹,那人的声音是她熟悉的低沉,但她却觉得有些烦,心生烦躁,又疼又吵,明明很疲倦,神思游离在黑暗之中,头皮沉沉地疼,她一下睁开了眼。
但她的身体仍旧不能动,一阵阵麻木,眼皮沉重得她几乎无法撑住,脑海空白,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记忆是空白的。
她盯着床边的男人看了一会,目光陌生。
他好像刚刚才给她掖完被子,在读信了,声音低沉:“柚柚,这是我今天给你写的信,很抱歉,很多年前,没看到你的信……”
昏黄的灯光她都觉得刺眼,闭上眼,重复了几次,才慢慢适应了小灯的光,朦胧灯光笼罩着谢延舟,他英俊的面孔模糊,却有了种别样的温柔,她眨了下眼,很累很累,慢慢地感觉到了身上的疼。琇書網
她没说话,不知道谢延舟怎么给她写信了,她怎么躺着,他却又坐在床畔。
那人抬起眼,随意的目光在触及到她黑眸的那一瞬间,瞳孔瑟缩,他抿直唇线,克制又隐忍,第一时间喊了医生过来。
闻柚白很快又体力不支地闭上了眼,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好像看到了他眼角一闪而逝的泪水。
鳄鱼的眼泪。
*
谢延舟在闻柚白醒来之后,就一直守在床边,他的情绪和许茵他们相比,显得格外突兀,他冷静得有些冷漠,有条不紊地联系医生,后来,徐宁桁来了,医生就不跟谢延舟说话了,理由很简单,徐宁桁才是闻柚白的丈夫,他谢延舟和她没有关系,自然没有资格管她的事情。
他坐在角落里,看着闻柚白的床前围了许多人,看着徐宁桁亲昵地握住了闻柚白的手,紧紧地攥着,他斯文白净的脸上涌出了泪水,情绪难以自控地吻着她的手背,低声喃喃:“柚柚。”他看着闻柚白伸出干瘦的手,很努力地笑着,摸了摸徐宁桁的脸,他们是那样亲密无间。
谢延舟心生嫉妒,妒火烧得他快要疼死,心脏几乎承受不住,可是他却又感恩,因为她醒了,她还好好的,还能动,还能笑,还能说话,就算她此时无视了他,就算她现在仍旧是别人的妻子。
他现在又渐渐明白了一点,他的爱会让他渐渐失去尊严。
只要他还拥有着她。
闻柚白清醒的时间很短,只够她见完两家人,谢延舟没有凑上前去说什么,他一个人坐在了楼梯间的阶梯上。
“谢叔叔。”是小惊蛰。
她放学就背着小书包,刚刚见了妈妈,现在很开心,但她最近一段时间,已经习惯了和谢延舟相处的日子,下意识地就去找他。
她走下了几个阶梯,坐在谢延舟的身边,转过头去看谢延舟的脸,她问:“谢叔叔,你很难过吗?”
谢延舟扯了下薄唇:“没有。”
可是小惊蛰却看出了他的难过,他最近一直在等妈妈醒来,但妈妈醒来却不想见到他。
“你想哭吗?”
谢延舟说:“不想。”
“大人也是可以哭的,谢叔叔,你可以在我的肩膀上哭,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小惊蛰一直都被闻柚白宠爱着,她学着闻柚白的样子,站了起来,努力地用自己肉乎乎的小手抱紧了谢延舟的肩膀,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谢延舟闭上了眼,睫毛轻颤,他在想,他到底失去了什么,原本他该有个幸福的家庭,他爱的妻子和他可爱的女儿。
从小到大他缺失了那么多爱,而上天为了弥补他,将那些爱送到了他的面前,曾经的他却不会好好珍惜,生生地践踏。
“对不起。”他说。
小惊蛰很奇怪:“谢叔叔,没关系,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啦,但是,我都会原谅你的,你别伤心。”
“爸爸对不起你。”
小惊蛰拍了拍他的头,奶声奶气:“虽然我在安慰你,但是,妈妈没让我喊你,你就不是我爸爸哦。”
“嗯。”
“谢叔叔,妈妈应该要和徐粑粑分开了。”
谢延舟眉心一跳,没吭声,他不知道一个小孩为什么会这样说,是她听到了什么吗?
小惊蛰小声道:“因为我听到别人跟徐奶奶说,妈妈不会再生宝宝了,徐家不能要这样的人……然后他们会让徐粑粑和妈妈分开的,谢叔叔,你觉得妈妈会难过吗?”
*
闻柚白对自己救了温先生而受伤的事情,没有什么好说的,下意识地本能反应罢了。
她不知道自己竟然躺了这么久,她总以为是昨晚才发生的意外,可是,她没什么大事情,居然也躺了这么久。
她没看到谢延舟,都有些怀疑昨晚醒来看到的是不是错觉了,她睁眼的第一人是谢延舟,他还在给她写诗。
不过,应该是错觉吧,毕竟她都和徐宁桁结婚了。
她又躺了一天后,见到了徐母,她看到徐母的时候,便想到,徐母已经知道她没怀孕的事情了,她苦笑,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情况暴露了真相,不知道徐母是不是很生气。
当人有了隔阂,看什么都好像有些奇怪,徐母总是欲言又止,或许考虑到她刚醒,还不至于现在就不管人道主义精神,直接来质问她。
等到了深夜,谢延舟又来了,闻柚白就明白,不是错觉。
她语气平静:“你打扰我休息吗?”
“你睡你的,我不会发出声音的。”
“最近你都这样吗?”
“嗯,睡不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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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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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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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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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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