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有心想要,干脆挂印而走,悄悄的跑去下界避祸。
在下面躲个几年,等风声过了,再回天庭。
可问题是……
他敢吗?
昨天,受了那么多仙神的礼物。
吃了那么多的好处!
送出去了那么多承诺!
现在,他想跑?
呵呵……
怕不是下场会比背后被法宝砸上几十次还要惨!
叹了口气。
天蓬也别无选择。
只能硬着头皮,再去一次碧游宫。
“希望,太白金星没有哄骗俺……”他看着手中金箍说。
但,只要一想起上次的碧游宫之行。
天蓬便瑟瑟发抖。
截教圣人之威,在心底回荡。
特别是那一剑……
惶惶如大日,巍巍似天地。
不可阻挡,无法推算,不可抵御!
剑出而有佛陀落泪,菩萨悲歌。
就这样,畏畏缩缩、犹犹豫豫了许久,天蓬才慢慢吞吞的拿起自己的天庭仙印,悄悄的出了浮岛,向着南天门而去。
还未到南天门,天蓬便撞到了一个坐于鸟巢之上,灰衣灰袍的僧人。
这僧人,端坐于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编织而成的鸟巢中。
闭着眼睛,身前放着一个木鱼。
手中不停的敲着木鱼。
但没有任何声音,也不见丝毫声响,手中更是连那敲木鱼的物事也没有。
只是做着敲木鱼的样子。
天蓬见此,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能在这天庭内神出鬼没的西方教门人?
是哪位佛陀?何方菩萨?
便小心翼翼的上前,打了个稽首,问道:“大师在此,是特意等小仙?”
那僧人没有回答,依旧做着敲木鱼的姿势。
嘴里念念有词,但没有任何诵经之声,也不知他念的是什么经文。
天蓬见着,便只觉头皮发麻。
几个在天庭听过的传说,浮上心头。
据说,如今的三十三天,乃是远古天界破碎后的产物。
而远古天界,乃妖族所居。
大能无数,单单是金仙便足足有着三百六十五尊。
真可谓是鼎盛一时,气压三界。
然而……
一切都随着一场可怕的劫数,尽数灰飞烟灭。
但偶尔,会有天庭仙神,遇到些不详的人与物,听到些可怕的声音。
而所有遭遇到这些不详之事的人,据说下场都极为凄惨!
天蓬连忙架起祥云,就要绕路。
但……
他很快就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跑不出那鸟巢中的灰衣灰袍的僧人周围。
无论他怎么飞,都是在这僧人的鸟巢周围打转。
天蓬吓坏了。
他只能鼓起勇气,再次向前,对那僧人问道:“大师在此,诵的是何经?”
这一次,那僧人终于睁开了眼睛。
一双宛如黄金一样的眸子,其中流动着金灿灿的液体。
一滴又一滴……
好似血泪一样流下来,滴落到那鸟巢中,燃起一团又一团金色的火焰。
化作一只只小小的火焰精灵,在这僧人身边打转。
“贫僧在此,念的是心经,敲的是心中木鱼!”僧人轻轻说着,然后抬头看着天蓬,那双金色的眼瞳,仿佛有着魔力一样,让天蓬忍不住的不敢与之对视,甚至不由得就生出了几分亲近之心。
“心经?心中木鱼?”天蓬挠挠头,西方教的那一套弯弯绕,他委实是绕不清楚。
但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便谄媚着道:“大师果然是佛法高深,小仙愚笨,实在难以领会,不如就此道别……”
僧人笑了笑,那张古井无波的脸,微微偏转了一下:“施主何必着急?”
“贫僧有《心经》一卷,凡五十四句,共二百七十字,今施主有缘,不如且待贫僧为施主念上一遍,以便消解魔障,化解业障!”
说着,也不容天蓬拒绝,就闭上眼睛。
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黑色的木锥,便这样敲了起来。
笃笃笃……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木鱼声声,伴随着无尽梵唱,声声入耳而来。
“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声声木鱼之声,浸入神魂。
句句梵唱之音,钻入血肉。
让天蓬顿时便被迷了心窍,仿佛木偶一样,只余下机械的身体。
当时,便有着热泪,从眼眶滚滚落下。
忍不住的跪下来顶礼膜拜。
“大师……大师……”
天蓬不由自主的跪到了那僧人面前:“弟子罪孽深重!弟子罪孽深重!”
“求大师度我!求大师度我!”
只恨不得将自己的一切,都献给身前这伟大的禅师,慈爱世人的佛陀。
端坐于鸟巢上的灰衣僧人见此,露出笑容来。
浑身上下,散发出无尽佛光。
照耀着周围的云雾、宫阙,说不出的慈悲,说不出的庄严。
“那汝便将那日碧游宫中的一切,都说与我听罢!”
“不得有半句遗漏!”
天蓬闻得法旨,宛如听到了命令的士兵般,马上就叩首而拜,同时,那日的一切,都从神魂中冒出来。
紫芝崖前的惊涛骇浪。
圣人威势,扑面而来……
碧游宫中,圣人闭关石门之前的种种感悟……
还有圣人法旨所言……
最后离开之时,那一剑斩落西方。
林林总总,仿佛就发生在方才。
无比清晰,也无比的明白。
天蓬正要开口。
“哞!”一声牛叫,便从耳畔响起。
宛如惊雷一般,打的天蓬瑟瑟发抖。琇書蛧
天空顿时开裂。
一只毛茸茸的可怕大手,将那天穹都撕了开来。
两只形如弯月的牛角之下,是一双湛蓝的牛眼,牛眼之中,无数雷光喷涌。
“哪里来的蟊贼,竟敢觊觎掌教老爷的秘密?”
“死来!”
那大手带着无数雷霆,当空抓下来,抓向那鸟巢中的僧人。
咔嚓!
整个鸟巢,都被那大手,抓的稀碎。
但牛眼却露出了一丝不解。
他松开大手,无数细碎的杂草与落叶,簌簌的掉下来。
一个木雕的僧人模样的木偶,也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却是一个替身!
天蓬则瞬间清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站在了南天门前的一处回廊。
前方,隐隐约约,能看到南天门外的云雾。
后方,无数仙阙,若隐若现。
方才的一切,仿佛是一场幻梦一般。
却无比清晰,无比清楚!
“到底……是怎么回事?”天蓬瑟瑟发抖,只觉浑身鸡皮疙瘩起了无数。
他明白,方才的幻梦,恐怕不是幻梦。
而是真实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两位大能,在以他为战场,做过了一场。
一者,是那灰衣灰袍的僧人,以无上佛法,化身木偶,拉他入梦,欲强行将他度化!
另外一位,则似乎是一位妖族大圣,神通无敌,在发觉了僧人的企图后。
便隔空出手,直接打断了那僧人的佛法。
从那模样来看,恐怕,乃是那位如今盘踞着北俱芦洲,于那狂风岭上称王称霸的截天大圣!
截教圣人坐骑奎牛!
这让天蓬忍不住想起了太白金星与他说过的他的前任的下场。
“于仙邸之内,以自身灵宝自裁而死……”
“据说,其尸首为自身宝剑,自背后洞穿三十三次……”
“神魂俱灭!”
太白金星的话,犹在耳畔。
天蓬已经瑟瑟发抖,浑身冰冷。
他感觉,自己要是稍有行差踏错,便要步了那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前辈后辙。
甚至可能更惨!
他这次,侥幸能因为事涉圣人,惊动了那截天大圣。
下次呢?
他下次还有这么好的命,得到大能出手相救吗?
所以,天蓬知道。
此去碧游宫,将决定他的生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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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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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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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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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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