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闻柚白的这些年里做过什么吗……”谢延舟扯了扯菲薄的唇。
是小时候完成爱心任务给闻柚白写信,还是长大后为了满足自己的文艺青年愿望,给闻柚白做了发卡、手工音乐盒?
他现在也不敢再否认其中的心意,他只是怀疑,徐宁桁花费心思做这些东西,或许只是他自己喜欢做手工,感动了他自己。
“他这次跟徐家人撒谎,娶闻柚白,你们能怪的人只有徐宁桁,因为他是为了他自己,而不是为了闻柚白,他这一生顺风顺水,什么都有了,就差年少的绮梦没有完成,他的不择手段也只是为了他自己。”
徐父听着谢延舟说的这一通话,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但气过头之后,打心眼里也忍不住认可谢延舟说的话。
他知道宁桁很喜欢闻柚白,但他也摸不准这种喜欢的界限,因为就他自己来说,他很爱他的太太,他也真心实意地为太太付出了很多很多。
而宁桁呢?更像一种执拗。
也不是说不爱吧……
徐父回到家之后,直接把徐宁桁叫到书房来,他盯着自己的小儿子,胸口生出了缠绕的愁绪,他出生的时候,身体弱,他和太太都很爱他,在他身上倾注了大量的关心和爱,后来,他又早早地显露出超乎常人的智商,成了他们夫妻骄傲的小天才。
他作为一个父亲,无法去责怪自己的儿子,他今天只是想以朋友的方式,同自己的儿子好好聊一聊。
徐宁桁和徐父的关系一直还行,他们家也向来平等,像今天这样的父子座谈会以前就有,徐宁桁并不紧张。
徐父问:“阿桁,你喜欢闻柚白什么?”
徐宁桁一愣,大概没想到他爸爸的第一句是这个,他是个正常的成年人,自然思考过这个问题,淡声道:“她哪里我都喜欢,爸爸,从高中的时候,我就认识她了,我们曾经是同桌,后来又成为了朋友,结婚之前,我们又发现了另外的缘分,我和她多年前就曾是笔友,互相有羁绊。”
徐父点了点头:“所以,这么多年你一直不间断地喜欢着她对吗?”
“嗯。”
“那你能告诉我,为什么闻柚白遇到困难的时候,你没有出手相助呢?我知道你那时候在国外,也知道你无能为力,但是你还有我们,你可以拜托我和你妈妈帮忙,但你没有。”
徐宁桁眉头蹙起,有些为难:“因为柚柚没有给我这个机会,那时她和谢延舟在一起了,我尊重她的意愿,不轻易打扰她。”
徐父:“那最近呢?谢延舟做了这么多过分的事情,他和柚柚……你就一直忍着吗,你有没有想过极端的报复办法?”
“极端?”徐宁桁说了这个词之后,就沉默了许久。
徐父说:“宁桁,或许你根本没那么爱闻柚白。”
徐宁桁的脸上出现了瞬间的迷惘,他当然是喜欢柚柚的,这份感情毋庸置疑,若是曾经的柚柚求助到他面前,他无论如何都会帮她,他想和她结婚,组成一个家,会爱小惊蛰,会做一个很好的丈夫和爸爸。
这难道不是爱吗?
徐父沉沉叹气:“阿桁,爸爸很高兴你理智尚存,因为这世上除了爱情还有亲情,你没有因为爱情而蒙蔽了双眼,你不会去做极端的事情,是你顾虑到了我和你妈妈,你这样才是对的。”
“既然如此,你和闻柚白的婚姻也没必要继续存续了,谢延舟不会放手,他比你更偏执,比你更疯狂,他就赌你不敢放手一搏,你和柚白不适合。”
……
徐宁桁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徐母站在玻璃柜子前,正在等他。
她声音柔软:“阿桁,这里面有一些东西,是你以前做的,打算送给柚柚的吗?”
“嗯。”
徐母轻笑,她看见了好几个残次品手工,心里有喜欢的人的阿桁格外可爱,他用自己最大的真诚去准备这些手工礼物。
“你爸爸让你和柚柚离婚,对吧?”她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愁绪慢慢地萦绕上眉头,“妈妈也是这个想法,柚柚不能生是一回事,你因此撒谎是一回事。”
她顿了顿:“谢延舟比你狠多了,所以,你必须跟柚柚离婚……”
徐宁桁神色淡漠,看不出什么情绪。
徐母脸上的愁绪更深,她比丈夫的心思更细腻敏感些,她并不觉得儿子不够爱闻柚白,又不是这世上所有的爱都要轰轰烈烈、刀口舔血,他很喜欢闻柚白了,只是他还有别的顾虑罢了。
徐母也有几分心虚,他们徐家对闻柚白的好也是点到为止,在谢延舟强硬插手、不让他们徐家人靠近之后,她也懒得管了。琇書網
她丈夫今日更是过分,柚柚身体还没好,就去提离婚的事情,刺激她。
*
谢延舟进去卧室的时候,看到闻柚白正在看一本书,是本外文书籍,他打量了下她的神情,没见到她脸上的不高兴,似乎没被徐父的话伤害到。
他走了过去,弯下腰盯着她的脸,温声问:“今天做了什么?”
闻柚白没做什么,她主动提起徐父的事,抬眸,看着谢延舟的眼睛:“今天徐宁桁的父亲来找我了。”
“嗯。”
“他说我现在是已婚状态,还这样跟你相处,他说的是对的,我不检点,所以,你不要靠我这么近了。”
谢延舟平静:“徐宁桁会听他父母的话,和你离婚的,他是个妈宝男。”
闻柚白不觉得:“如果我有他那样的父母,我会比他更听话,更何况,他父母也是为他好。”
她话音落下,想起洪晃说男人有“找妈型”和“找抽型”。
徐宁桁不一定是前者,但谢延舟是“找抽型”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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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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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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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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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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