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冷冷地盯着闻柚白,笑了下:“你很像我,如果你是儿子,就好了。”
闻柚白觉得恶心。
闻阳继续道:“你妈看着冷,其实不够狠,你比你妈更狠,也更清醒。”他教养女儿,更像在培养一个下属。
“从你知道攀附谢延舟开始,我们就是亲生父女。”他勾了下唇角,“还好你没选择徐宁桁,他这种被徐家保护起来的男人,离开了徐家,就给不了你什么东西。”
他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包烟,咬在了唇上,吞云吐雾,呵了一声:“闻家现在遇到问题了,你知道吧?”
闻柚白讥讽:“闻叔叔,我能帮上什么忙?”
他神情模糊不清,声音冰凉:“谢延舟可以,我是男人我很清楚,岁岁搞不定谢延舟的,闻家这么多年,一直没做大起来,谢冠辰一直压着我们。”www.xiumb.com
闻柚白没说话,闻阳站了起来:“闻柚白,你以为你的打算我不知道么?我对你是没什么感情,你也不能喊我做父亲,但是,我们是一类人。”
他一字一句道:“你想出国留学,想摆脱这里,你觉得你靠自己就能做到么?你身上流着我闻阳的血,我不信你就想过普通的生活,跟普通人结婚,带孩子,鸡飞狗跳,闻柚白,你的野心我看得见。”
“你以为当初没我帮你,你就能顺利生下那个孩子?又能瞒了这么多年?”
闻柚白瞳孔瑟缩,睫毛颤抖,怔怔地盯着闻阳,脑海里轰地一声。
闻阳很努力地露出了和蔼的笑容:“毕竟你也是我的女儿,保你健康总是需要的,更何况,你喜欢谢延舟不是么?我总要帮你的,那个孩子,现在也有用了。”
闻柚白心脏疼得颤栗,她几乎是咬牙切齿:“你想做什么?只是一个女儿,你觉得谢家缺一个女儿?谢延舟还年轻,他会有很多孩子。”
“对谢家没意义,对谢延舟有意义就行了。”闻阳的笑隐匿在了黑暗中。
*
闻柚白回到了她的公寓里,她没理会小惊蛰,像行尸走肉一样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门合上,她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她早就该知道的,早该知道那么顺利的一切,会有幕后操手。
当年温岁给她设局,其实只是想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让众人知道是她不要脸勾引了谢延舟,而温岁也笃定,谢延舟会把她扔出房间,让众人耻笑。
所以,温岁根本没想过,她和谢延舟会假戏真做。
推动这一切的人,就是闻阳,女儿对他来说只是工具,谢延舟想要两个,两个都给他好了。
闻柚白咬着下唇,闻阳最近一定会有所动作的,耳畔还回响着闻阳说的那句话,她喜欢谢延舟。
她埋头进膝盖。
喜欢不喜欢,有什么意义呢,她自己都分不清。
手机又在震动,她等了一会,还在震,便有些烦,看都没看,接了起来,电话里的男声温和:“是我,盛司年,你还记得我吧?延舟的兄弟。”
闻柚白有点模糊的印象,但两人没怎么接触过,她知道这个名字,毕竟都是一个圈子的。
“延舟喝醉了,我把他送回来了,但是你方便出来接他么?”
“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闻柚白抿着唇。
盛司年应该是谢延舟最好的兄弟,两人一起长大的,她不觉得,谢延舟会在盛司年面前提起她,何况,在他们心中,谢延舟最喜欢的人是温岁,喝醉了也该往温岁那边送。
盛司年轻笑:“我知道你是闻柚白,延舟的女朋友。”
闻柚白眉间一跳,说不清那一刻从心间流过的那丝情绪是什么,她胸口微荡,女朋友,在他的好兄弟心里,她竟是女朋友么?
她讥讽地抿起唇角。
盛司年开了一辆白色的车子,虽然两人没见过,但闻柚白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
干净的洁身自好的男人,他一般没跟其他的女孩闹出什么绯闻,大学的时候谈了恋爱,似乎是他高中就暗恋的女孩,后来两人分手,他也没再恋爱过了。
盛司年温和地看着闻柚白,他把谢延舟从副驾驶扶了下来,说:“我把他送上楼。”
谢延舟喝得烂醉如泥,身上有浓郁的酒气。
盛司年叹气:“这是他今晚应酬,人人都道谢总风光,无人见他喝成烂狗。”
闻柚白没回应。
盛司年把谢延舟放在床上,然后就要走了,临走前,他对着闻柚白眨了下眼:“他刚刚喝醉了,把我当成你了,一直喊着柚子,所以,我就把他送过来了,你不会怪我吧?”
闻柚白淡淡地笑了下:“他喜欢吃柚子。”
“没认识你之前,我都不知道他喜欢吃柚子。”盛司年挑眉。
她讥讽:“他喜欢吃水蜜桃吧。”
温岁,水蜜桃女孩。
盛司年笑出声:“不见得。”他若有所思,“延舟的手机里有张你们三个人的全家福,其实吧,那个小女孩真的有点像延舟,不过,你们还这么年轻,看着是不太像,可能这就是缘分吧。”
闻柚白没说话。
盛司年只扔下了最后一句话:“我觉得,你跟他们说的都不一样,延舟喜欢你,是有道理。”
闻柚白看到烂醉如泥的谢延舟,到底是心软了,她说服自己当了次老妈子,像昨天晚上照顾沈一喃一样,打了热毛巾,给他擦拭。
她有一次喝醉,也是他照顾的,不过他没她这么温柔,给她卸假睫毛,睫毛都掉了好几根,两颊都被他洗得脸疼,气得她一醒来就咬他的脸。
她越想越气,手上拿着的毛巾在他脸上也用力乱搓,直到他疼得皱起了眉头,她才收手,继续给他脱衣服。
他的胸肌明显,腹部肌肉分明,她拿手捏了好几把,听到他无意识地闷哼了一声,诡异地生出了一种,她在玩他的错觉。
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瞳仁里倒影着明亮的灯光,醉意四起,雾气朦胧。
“柚柚。”他低声,又重新闭上了眼,手下意识地就去搂她,“别闹了。”
闻柚白面无表情地垂眸看他,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听,他叫的不是岁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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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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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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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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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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