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漆黑静谧的客房中,杜愚身体轻轻一颤,从睡梦中惊醒。
借着窗外的月色,他望着陌生的天花板,有些迷茫的他,反应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来自己在哪。
“呃。”杜愚一手捂着额头,坐起身来。
坏了!
自己好像喝多了?
那猴儿酒嗯,山鬼酿不愧是世间仙酿,入口酸酸甜甜、饮后唇齿留香。
问题是,这玩意喝起来像果汁,但后劲儿着实有点大!
“怎么了?”身侧,传来了一道关切的声音。
被吵醒的李梦楠,声音温温柔柔、软软糯糯的,哪还有平日里疯疯癫癫的模样?
她同样坐起身来,依偎着杜愚、脸蛋枕在了他的肩膀上,柔声道:“做噩梦了?”
“没。”杜愚摇了摇头,“就是突然醒嗯?”
他话语一停,看向睡眼惺忪的女友大人:“你怎么在这?”
李梦楠面色不满,用额头顶了顶杜愚的脑侧:“偷偷溜过来的呗~
你睡得很熟,都没感觉到我的风妖息波动。”
“哦。”
李梦楠忽然想起了什么,嘴角微扬:“晚饭时你向我爸妈保证的事儿,还记得么?”
“当然。”杜愚的回应很干脆,他伸出手,将小梦楠揽入了怀中。
说是喝多了,其实就是有点晕,杜愚自己说的话,当然记得。
更何况,在说那句话的时候,杜愚是相当严肃、相当认真的:“我一定会照顾好梦楠。”
对杜愚来说,这是他给出的承诺。
但是对李家三口来说,杜愚说的是事实。
在过往几年的时光里,他对李梦楠的细心关照是几人有目共睹的。
妖宠、妖植、灵器、妖兵。
一次次任务、一次次战斗,一次次穿梭各界、奇幻而凶险的旅途。
方方面面,事无巨细。
杜愚就像是一只巨大的妖魄,将李梦楠笼罩其中。
她整个人,她的生命,甚至包括她的未来命途.统统都在他的庇护下。
“嗯。”李梦楠倚在杜愚怀中,合上了双眸,满心欢喜。
杜愚回忆着晚餐时分,突然道:“狗狗晋级了?”
“呵呵~”李梦楠盈盈一笑,想起了用餐过后,杜愚习惯性的去刷碗。
这一次,妈妈无论如何也不让,杜愚也被爸爸生拉硬拽、去了客厅。
在落座沙发上的时候,杜愚看着茶几旁蜷缩的狼湖犬,顺手摸了一把,然后
然后天级·巅峰期的狼湖犬就开启晋级窗口了!
那画面,给李宽仁看得一愣一愣的。
杜愚更是送佛送到西,他催动着影蛊塔,帮狼湖犬凝聚出了成型的妖魄,亲自将狗狗送入了“神宠”行列。
狼湖犬开心得摇头晃脑,本是体长1.8米的它,猛增至2.5米,威风极了。
李宽仁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再然后,他就被杜愚拽住了手。
杜愚没有像摸狗那样去摸李叔叔,双方只是简单的握手而已,但杜愚行为的本质是一样的。
那画面,可是给李梦楠笑得不行。
晕晕乎乎的杜愚,也不知道该说啥,总之很想送李父一程。
李宽仁作为一名成功的商人,自然是个八面玲珑的主儿,不会让气氛尴尬。
他握着杜愚的手谈天说地,聊了好久好久,嗯.最后也没成。
“没能帮上李叔叔啊。”杜愚怀抱着温香软玉,有些可惜。
李梦楠哼了一声:“他一门心思都在赚钱上,修行都荒废几十年了,再好的机会也抓不住呀。
真的是,狗都比我爸.诶?”
杜愚:“.”
伱可真是松古塔大孝女奥!
李梦楠面色微红:“我的意思是,狗狗起码还知道努努力,修行修行。”
杜愚也不敢说啥,直接转移了话题:“你跟狼湖犬好好交流一下,别出什么乱子。”
对于世人而言,灵级妖宠就是神宠。
尤其是在汇聚出妖魄之后,妖兽的灵智会被进一步开发。
这也是部分灵级妖兽会“性情大变”的根本原因。
“放心吧。”李梦楠无所谓的说着,“有我在呢。”
这话倒是真的。
在梦楠神将面前,所谓的灵级神兽,与凡级幼崽根本没有区别。
只要她稍加叮嘱,不可能出现意外的。
“嗯。”杜愚轻声应着,扭头看向窗外夜色。
夜空中飘落着雪花,在昏黄路灯的照耀下,洋洋洒洒,很是美丽。
“睡吧。”李梦楠稍稍抬起头,脸蛋埋在杜愚的脖间。
杜愚却是望着窗外隐隐的灯火,暗暗出神。
李梦楠意识到,这个家伙又想要看松古塔城了。
还真是,永远都看不够呗?
李梦楠看了一眼墙上钟表,凌晨3点半,她不由得心中一动。
她提议道:“我们出去逛逛?”
“啊?”突如其来的话语,让杜愚有些错愕。
李梦楠撇着小嘴:“这寒冬腊月的,又是凌晨三点,不会有傻子在大街上闲逛的。”
杜愚:“.”
我怀疑你说我傻,但是为什么我很心动?
“走吧。”李梦楠慵懒的揉了揉长发,“我陪你。”
自踏上御妖一职以来,杜愚主打的就是一个“惯”字诀。
事实证明,在面对杜愚时,神梦楠也不遑多让。
杜愚起身下床,嘴里嘟嘟囔囔着:“这神将当的也太卑微了,还得摸着黑出门。”
李梦楠面露笑意,道:“要不要穿爸爸给你拿回来的大衣?”
对于杜愚的登门拜访,李家夫妇特意准备了一份礼物——千叶衣。
李宽仁本就是做妖植服装生意的,而他一出手,哪怕是杜愚见多识广,也是被惊着了。
那是一件由妖植叶片精心制成的大衣,据说,其材质为188种妖植的叶片!
至于为什么叫千叶衣,而不叫“百叶衣”.
商品嘛,自吹自擂呗。
也可能是一提起百叶,人们就容易想到涮火锅?
无论怎样,杜愚很喜欢这件大衣,像是宽大的披风一样,穿起来很有气势。
值得一提的是,此衣物就是用来臭美的,在战斗层面上不会给御妖者任何帮助,反而和寻常衣物那样脆弱。
“喏。”李梦楠将灰色大衣递了过来,不满道,“就不该告诉爸爸,你喜欢灰色。”
“呵呵。”杜愚笑了笑,披上了千叶大衣,跟着李梦楠走出了房间。
“呜~”客厅中,狼湖犬耳朵动了动,从软垫上站起身来。
“嘘。”李梦楠竖起一根纤长手指,抵在唇边。
狼湖犬歪了歪脑袋,随着女孩压手,它乖乖的爬了下来。
“我就说狗狗很乖吧。”李梦楠得意的小声说着,牵着杜愚的手走向大门口。
狼湖犬眨了眨眼睛,目送着二人开门离去。透过窗子,它见到一灰一白两道人影悄然飞起。
茫茫夜色里、漫天飘雪中。
二人静静伫立着,将松古塔城收入眼底。
“你真的特别喜欢松古塔。”李梦楠缓缓向前飞去,捏了捏他的手心。
“是啊,这里给了我一切。”杜愚放眼望去,每一条街道都很熟悉,“让我遇到了你们。”
这座城市,承载着杜愚一路奋斗的记忆。
从一个穷困潦倒的少年,到青师门下的小卒。
从松古塔第一纸鹤门徒,再到名满大夏的护国神将。
直至此刻,他成为了双生神树的守护者,穿梭于各大树界。
在与幽寒之树对抗的艰难岁月里,这座小小的城市,和杜愚一同经历了风风雨雨。
在17楼,杜愚看着它繁花似锦、灯火万家。
在16楼,杜愚看着它冷冷清清、漆黑孤寂。
在尘灵山居,杜愚又见它恢复了往日的光彩,熙熙攘攘、灯火辉煌。
城中的人们来了又走,唯有松古塔城屹立依旧。
这座城市,一直陪着杜愚。
后来,当人们回来之后,发现城中多了一尊宏伟石像,陪同这座城市静静伫立。
“呼~”
大衣尾摆猎猎作响,二人穿透风雪、坠落中央公园,仰望着巍峨高耸的石雕。
它左脚踩着的石山上,镶嵌着一柄开山巨斧。
它手中石弓开如满月,遥遥指向西方的天边。
蓦的,一阵细密的脚步声自后方传来。xǐυmь.℃òm
李梦楠转头望去,只见到了一队将士。
此处雕塑区域,竟然是由妖灵部队驻守的?
嗯.想想也是,此塑像对松古塔、甚至是对大夏而言,是无比神圣的,自然要好好保护。
领头将士见到少女的面庞,不由得面色一怔,当即高举右拳,小队立即停了下来。
杜愚也转头望来,歉意的点了点头:“打扰了。”
将士们反应了一下,当即立正敬礼,而后无声离去。
杜愚转过头,再度仰望高耸的雕塑。
它会一直伫立于此,陪伴着松古塔城么?
也许吧。
寒树一族狡诈成性,但杜愚面对涂山大陆-幽寒之树时,寒树有一句话是真的:
外面,不知道存在着多少寒树。
灰烬大陆·寒树也已经明明白白的告诉了杜愚,它还在征服树界,永远不会停下脚步。
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有某一株寒树寻到了大夏世界、入侵此界。
想要让大夏长治久安,想要让这尊雕塑一直陪伴着松古塔城,似乎是件很困难的事。
青门众人不是懵懂世人,众人深知危机永远在,且随时都可能爆发。
“在想什么?”李梦楠抱着杜愚的手臂,轻声问道。
“想”杜愚犹豫片刻,“任务的尽头在哪里。”
他的目标当然是灰烬寒树。
但随着杜愚不断奋斗,他悲哀的发现,自己踏上的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一棵棵寒树砍过去就好了呀~”李梦楠柔声道,“想那么多干什么。”
女孩口中这样说,心思也很活泛:与你一起砍树的旅途,虽说是过程,但又何尝不是一个美好的结局呢?
杜愚转过头,在女孩娇俏的脸蛋上轻轻印了印。
李梦楠不言不语,只是将杜愚的手臂抱得更紧了些。
是的,这就是我想要的、最美好的结局。
“寒树们会有‘根’吧。”
“嗯?”李梦楠抬眼看向杜愚。
杜愚轻声道:“在我弱小懵懂时,曾认为大夏有不计其数的双生树。
后来小塔告诉我,这世上只有一株双生树——昆仑神树。”
李梦楠轻蹙眉头:“你的意思是”
杜愚缓缓开口:“如果我们从更高的角度来看,昆仑神树,是否也是一株分枝呢?
只是昆仑神树、八荒神树、涂山神树等等,并不知道而已。”
李梦楠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神树之间的确有一丝丝感知。”
“同理,寒树是否也是如此呢?”
李梦楠抿了抿嘴唇:“嗯”
杜愚一声轻叹:“八荒大陆、涂山大陆,皆是徐圣人和月芒刀在太虚之境内寻找到的。
也许就在太虚之境的某一处、某个世界入口后方,藏匿着真正的寒树。”
杜愚顿了顿,道:“本体寒树。”
“杜愚,我们先不要想这些吧。”李梦楠有些担忧,她对太虚之境有着十足的敬畏心。
女孩更知道,若是误入太虚之境,就可能会在其中徜徉数十年、甚至上百年。
“也许是。”二人身侧,突然出现了一道高大的斗篷身影。
太虚仰望着石塑:“主人。”
“嗯?”杜愚转头望去。
太虚:“近些时日,我对太虚之境有了些感悟。”
“哦?”杜愚有些诧异。
太虚点头道:“主人是否记得,前几日,你带我砍伐涂山大陆-寒树时,一共撕开了多少条空间裂缝?”
杜愚摇了摇头:“很多,记不得了。”
太虚:“其中有一条裂缝,给了我一种特殊的感觉。
现在回想起来,那条裂缝,很像是当年我误入太虚之境时所进入的裂缝。”
杜愚眼前一亮,李梦楠却是愈发担忧。
杜愚立即问道:“你现在能开启去往太虚之境的空间裂缝了?”
太虚摇了摇头:“我记住了那种感觉。给我些时间,主人,我会努力去参悟的。”
闻言,杜愚面露可惜之色,李梦楠则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太虚:“如主人所言,若寒树真有本体,也许它就藏在太虚之境的某处、某个入口后面。”
“嗯,好好参悟吧。”杜愚深深的叹了口气,“若我们真的能寻到,那就不是寒树本体的问题了。”
太虚和杜愚纷纷仰头,望向石塑脚下的劈山神斧,一人一斧心念合一:
“而是整个世界的奥秘。”
(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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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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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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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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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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