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正好。省了我的麻烦。”
他轻轻一笑,一把收紧拉住辛夷的绳子,将她拽回来靠在自己的胸前,一只手拿着突火枪,对准傅九衢,冷冷凝视。
“南唐藏宝在何处,机关密室又在何处?带我去!”
傅九衢略微眯起眼,审视他,好像在思考什么,目光里有一瞬间的犹疑。
“高明楼,放开她!否则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威胁我?”高明楼紧紧束着辛夷的身体,脸上是决绝而冷漠的笑,“广陵郡王看看眼下的形势,你和你,谁的胜率更高一筹?”ωωω.χΙυΜЬ.Cǒm
傅九衢面容清冷,看着满地流淌的鲜血,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他默不作声地往前走了几步,将银霜放在程苍的身上,捡起程苍身侧的腰刀,慢慢地提起来。
铮……
刀身在地上挪动,沾着石贵的血,突地一挥手,在石壁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傅九衢面无表情地朝他们走过来,冷冷淡淡,一副平静模样,气势却如乌云盖顶,极是骇人。
石贵往后退……
“主公……主公……杀了他……”
石贵的害怕来自内心深处。
面前的广陵郡王,有一副怎样可怕的面孔?
不冷不热不见狠戾,双目冰凉平静,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艳美而冷鸷,如传说中盛放在九幽禁地的彼岸之花,不见残忍,却让人绝望。
傅九衢的狠辣名声在外,在这个弥漫着血腥味的幽闭空间里,那双平静的眼睛,仿佛带着阴森的气息,带来了惊人的震慑力。
石贵听到了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他没有忘记程苍是在怎样劣势的状态下砍断他的刀。
广陵郡王只会比程苍更狠、更绝、更残忍……
“废物!”高明楼静静凝视傅九衢,勒住辛夷的脖子后退一步,抬脚朝石贵不轻不重地踢一下。
“清醒点!有我在,你怕什么?”
敌弱我强,人质在手,居然让一个傅九衢吓成这样,石贵的表现让高明楼大丢脸面,要不是眼下无人可用,保不准石贵已一命呜呼。
“把火石点燃。”高明楼再次命令。
石贵哆哆嗦嗦地应一声,“是!主公。”
有突火枪和人质在手,傅九衢只会投鼠忌器。
高明楼笃定地冷笑,“广陵郡王。你再往前走一步,你的郡王妃就没命了。”
傅九衢脸上没有被要挟的惊乱和紧张,一双冷眸轻微眯起,停在原地。
“高明楼,南唐宝藏确实在此,但你带不走。”
他低下头,镇定地掏出手帕轻轻擦拭刀上的鲜血。
“巨额的财富,也是巨大的陷阱。在你我到来前,尚不知有多少人葬身于此……你凭什么认为你就是那个幸运儿?凭什么拥有无主之财?”
石洞里很冷,风从甬道传过来,伴着傅九衢冷冽的声音,让辛夷微微打个颤,就像触电一般。
她突然傅九衢的话有点不对劲。
不该是这样的,驼峰岭或许有人来过,前世今生洞里如何会有人来,又谈何无数人葬身于此?
一种很清晰的意识传递给她,这个傅九衢有变化……
她盯住傅九衢。
傅九衢缓缓一笑,看着高明楼。
“将她还给我,是你唯一的生路。”
“这正是我想说的。傅九衢,不要再拖延时间……”高明楼声音低沉,看一眼怀里的辛夷,冷笑,“天气越来越冷,郡王妃冻成这般,你就不心疼吗?快一点,帮我拿到南唐宝藏,才是你们唯一的活路。”
傅九衢:“天真!”
高明楼一怔。
傅九衢:“我要是拿得到宝藏,何须等到今日?”
“你不要装蒜了。”高明楼的耐心用到了极点,拔高声音失控般怒吼:“带路!不然我杀了她。我要杀了你心爱的女人,你听懂了没有?”
“听懂了。”傅九衢再次走近,“高明楼,我们合作吧。你把人交给我,我想办法带你离开……”
“傅九衢!我没有耐心了!”
两个都冷静的人只会无限拖延时间,高明楼一贯喜欢用傅九衢这种冷静的姿态来对付别人,可是在傅九衢的面前,他终究还是成了最先发飙的那个人。
落了下风,更是失态。他双眼露出狂热和愤怒,浑身的血液都被怒火点燃……
“带路!快一点!”
他发疯似的咆哮,突火枪横在辛夷的脖子上。
“不然我杀了她,再杀你。你们谁也活不了。”
那精铁制成的枪筒在脖子上冰冷、沉重,辛夷在这个疯批的推搡里,情不自禁地踉跄走了两步,几乎站立不稳——
傅九衢看辛夷一眼,满是杀气的脸突然笑开。
一身长袍在冷风里猎猎,如同修罗地狱的厉鬼,出刀之厉,速度之快,像是从空中凭空劈下,吓得石贵脸色发白,刀还没有到眼前,人便发出一声凄厉的吼叫。
“主公!救……命……”
石贵跑了。
捂着他受伤的肩膀,躲到高明楼的背后。
“受死吧!”
昏暗的光线里,傅九衢的双眼那么亮那么冷,那么锐利,即便是辛夷,也在他刀锋下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寒意。
冷风吹起她的半截长裙,后背被汗水湿透,紧紧贴在身上,双脚在高明楼的拖动下不受控地跌跌撞撞……
“傅九衢,你这是在找死!?”
高明楼尖锐的吼声撕开了寂静的空间,他将突火枪丢给石贵,一把拔出长剑,迎上傅九衢便是疯狂地厮杀。
一道刀锋闪电般掠过,将高明楼挟持辛夷的衣裙捎去一角。
原本最有利的人质,变成了高明楼最大的负担。
他做不到对辛夷痛下杀手,而傅九衢好像吃准了这一点,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犹豫、不在乎,一招一式行云流水,冰冷的双眼漆黑一片,甚至带了几分讥诮,好像在嘲笑高明楼的色厉内荏……
高明楼拔剑相迎,从不甘心到绝望崩溃。
“小人。无耻!”
他以为拿了个盾牌,结果却是个负累。
“傅九衢,你不要她的命了吗?”
傅九衢看一眼辛夷,目光是温情和微笑,“这个石洞没有出路,横竖都得死。她死了,有我陪葬,我们一生一世都会在一起。只有你,孤家寡人。”
“疯子,我要杀了你。”高明楼嘶吼,咆哮,声音在空旷的石洞里听上去凄厉而疯狂。
“害怕吗?”傅九衢双眼森冷,横刀一拨,锋利的刀尖猛然劈出,侧着高明楼的腰身一掠而过,吓得高明楼脊背一凉,冷汗湿透了背心,血液都倒流……
他嘶吼一声,将辛夷拖到背后。
“阿依玛你看到了吗?傅九衢从一开始就只是在利用你,他从来没有在意过你的死活,从来……啊……”
两个男人在混乱中缠斗。
剑气刀剑,将昏暗的石洞舞得飞沙走石,密不透风。
高明楼运剑如风,傅九衢气势如虹,短兵相交间,两个人两双眼烧成了一片狂热的赤红,激烈得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谁也没有手软,但谁也没有打出那致命的一杀。
论武艺,傅九衢自然胜出高明楼一筹,可辛夷在高明楼的手上,那就是一道天然的盾牌,他嘴上说得再是轻松,也会受其掣肘,他杀不了高明楼,而高明楼虽然拿着盾牌,但不肯杀辛夷,又不想轻易要了傅九衢的性命,不用突火枪,一时半刻就僵持不下……
冷风鼓噪,衣袍翻飞。
石洞里一片冷寂,只闻刀剑声。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指引一般。
两个人你生我死的厮杀愣是打出了一种喜剧的效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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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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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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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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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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