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期节目录制结束,谢青颐坐上折返远山影视城的车。
到高速路口前,她接到自家妈妈的电话,叫她有空的话,回家吃顿饭。
考虑到快一个多月没回家了,谢青颐当即吩咐司机改道,开往谢家别墅。
没想到到家之后,干妈温若雅也在。
保养得当的温柔贵妇生着一张团团和气的脸,一见到谢青颐,两只眼睛笑成月牙儿状:“月亮回来了,真是好久没见到你,快过来给干妈仔细看看。”
“干妈好。”
谢青颐迎上前打着招呼,又朝裴景烟娇嗔:“妈,你怎么都不跟我说干妈也在啊。”
裴景烟动作优雅倒着茉莉花茶:“又不是外人,有什么好客气的。”
温若雅拉着谢青颐的手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笑道:“我们月亮真是出落得越来越漂亮了。”
谢青颐笑笑:“我就喜欢干妈爱说实话的好习惯。”
温若雅噗嗤笑出声。
裴景烟翻了个白眼:“行了,你别夸她了,她自恋得很,你要再夸,她尾巴都能翘上天。”
温若雅道:“还不是像了你。”
裴景烟听了直撇嘴:“我有她这么自恋?”
温若雅道:“怎么没有,你年轻那会儿,动不动把‘天生丽质难自弃’挂在嘴边,啧,简直没眼看。”
两位中年美妇互相拌着嘴,谢青颐慵懒窝在沙发里,捧着一杯花茶乐陶陶看热闹。
可这热闹看了没多久,两位长辈就把话题转到她的身上。
先是问剧组拍摄辛不辛苦、顺不顺利,又问起综艺还要录多久,什么时候有空休息,最后自然而然过度到最近的热搜上。
“之前看过一个专家研究,说是在幸福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择偶偏向都会往自己父母的类型靠拢。我一直以为你会喜欢你爸那种,成熟稳重会照顾人的,没想到你喜欢阳光开朗小奶狗。”
温若雅摩挲着白瓷茶杯,笑容温柔:“看来专家说的话并不准确。”
谢青颐弯唇笑道:“专家专家,专门坑大家嘛。”
温若雅颔首称是,又和蔼看她:“下个月你生日就要到了是吧?哎,这日子过得可真快,一眨眼你都21岁了。欧阳昨天跟我视频还说,想回来给你过生日呢。”
谢青颐一怔:“他不是才出去没两个月,赶来赶去多麻烦。”
又弯唇露出个狡黠笑容:“我这么善解人意,不会怪他的。礼物到了就成,人回不来没关系。”
“我也是这样跟他说的,但他非说那样没诚意。算了,我也不管他了,你们这些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主意。”
温若雅摇头感叹,忽然抬眸问谢青颐,笑颜温和:“说起来,我们家欧阳也挺开朗活泼的,月亮你觉得他怎么样?”
这半认真半玩笑的口吻险些没叫谢青颐被呛到。
“咳咳。”
她赶紧放下茶杯,又抽出纸巾擦嘴:“干妈,你可别开这种玩笑。”
温若雅面上笑容微愣,扭头和一旁的裴景烟对视。
裴景烟耸了下肩,一副“瞧吧我早就跟你说过”的无奈表情。
温若雅眼底略显失望,但想到自家儿子那股热忱劲儿,还是决定再努努力。
她看向眼前这个自小看着长大的漂亮干女儿,语气放得缓和:“你不是喜欢阳光开朗型的么,我家欧阳挺符合要求的吧?小时候他就追在你屁股后面,说长大以后要娶你当老婆呢。”
谢青颐惊诧:“他还这样说过?”
印象中的欧阳昊,就是个爱哭好欺负的小胖子,总爱跟在她身后打转。
她小时候就颜控,觉得欧阳昊又胖还缺牙齿,压根不爱带他玩。
但欧阳昊是吓也吓不走,骂也骂不走,边抹眼泪边跟在她屁股后喊“姐姐”。
谢青颐看他哭得那么惨,只好勉为其难收他当小弟,答应和他一起玩。
“是啊,有一次你过生日,穿一条特别漂亮的公主裙。我家欧阳在下面都看直眼了,等回家车上,悄悄跟我说,以后想娶你当老婆,给你买很多很多漂亮裙子。”
提到往事,温若雅笑意越发柔和:“我和你妈一直盼着亲上加亲呢。”
谢青颐:“.........”
没想到小胖子胆子还蛮大,小小年纪竟敢打起她的主意。
再看自家妈妈和干妈期待看来的目光,谢青颐顿时意识到,今天这顿饭怕是鸿门宴。
她边挤出假笑回应着“我一直把欧阳当做弟弟和好朋友来看”,边敲着手机屏幕给谢明聿发消息。
Diane:「哥哥,我亲爱的哥哥,帅气聪明、魅力非凡的哥哥,救救我救救我!」
没多久,那头回复。
谢明聿:「?」
谢明聿:「又闯什么祸。微笑/」
Diane:「我是那种会闯祸的人?」
谢明聿:「你是谁,为什么盗我妹妹的号。」
Diane:「我Gucci的时候眼泪总是PradaPrada地Dior.jpg」
谢明聿:「说,什么事。」
Diane:「若雅干妈来了,晚上还要在咱家吃饭。重点是,她好像要给我和欧阳昊说媒QAQ」
Diane:「你晚上也回来吃饭吧,我一个人抵抗不住,感觉会尬死。」
谢明聿:「大拇指/」
Diane:「???幸灾乐祸?」
Diane:「行叭,那我就跟妈妈说,你最近在追一个女明星。坏笑/」
谢明聿:「?」
Diane:「来啊,一起毁灭吧.jpg」
谢明聿:「。」
看到这个句号,谢青颐就知道哥哥来稳了。
他一向嘴硬心软。
-
天边刚擦黑,谢明聿踩着饭点赶来。
儿子女儿都在家吃饭,裴景烟自然高兴极了,只是可惜:“你们爸爸见老友去了,不然咱们一起吃饭更热闹。”
“干妈在,已经很热闹了。”谢明聿道。
“说的是。”裴景烟颔首,示意他们入座,又张罗着多夹菜。
一顿饭吃得还算融洽,每当温若雅在谢青颐面前提起欧阳昊,谢明聿就四两拨千斤,把话题转移到欧阳昊的学业以及日后的事业规划上。
弄得温若雅私下里都忍不住与裴景烟吐槽:“你儿子跟你家老谢一模一样,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我真是服了。”
裴景烟附和:“是啊,小时候多可爱一孩子,长大就变成了个小古板,还好月亮像了我。”
老姐妹俩嘀嘀咕咕,另一边,兄妹俩在花园散步消食,也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那晚蒋骁送你回家后,他有没有再来找过你?”
冷不丁地,谢明聿问了这么一句,清冽嗓音听不出情绪。
谢青颐愣了下,借着花园朦胧的灯光和淡淡的月影,她抬眼看向身侧容貌清隽的男人。
“…没有啊。”
她撩了下耳边的发:“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嗯,那就是有了。”
谢明聿停下脚步,皱眉看向自家妹妹:“你脸红什么?你们恋爱了?”
谢青颐:“.......哪有脸红?也没有恋爱!哥哥你别乱说。”
嘴上这样说,手却很诚实的抚上自己的脸颊。
的确有点烫。
谢明聿静静地看着她的反应,脸上表情愈发肃然,沉声道:“月亮,不可以。”
“啊?”
逆着光线,谢明聿年轻俊美的脸庞呈现一种不符年龄的成熟,某一瞬间,谢青颐觉得看到了父亲的模样。
长兄如父这话,不无道理。
“蒋骁不适合你。”他斩钉截铁道。
谢青颐觉得这话莫名其妙:“你怎么知道他不适合我,又不是你和他谈恋爱。”
谢明聿单手背在身后,嗓音更沉:“你还年轻,没想长远。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但婚姻,尤其像我们这样家庭的婚姻,往往牵涉到很多,家庭关系、利益分配……”
他慢条斯理说着,谢青颐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
明明一件很简单的事,为什么到他嘴里变得这样复杂。
“我的确没想那些,婚姻对我来说,还是一件很遥远的事。”
她才20岁,还有好些年的青春可挥霍:“我现在只在乎,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这就足够了。”
听到这话,谢明聿眉头拧得更紧:“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蒋骁那家伙,竟敢背地里勾搭他妹妹!
谢青颐觑着哥哥的脸色,生怕他去找蒋骁麻烦,不由耷下脑袋小声道:“没在一起。”
现在没有,将来会有!她在心里默默补充。
谢明聿眉心稍松:“.......”
他就知道,妹妹做事冲动,蒋骁却不是没分寸的人。
“月亮,你听哥哥一句劝。”
谢明聿拍了拍妹妹的肩:“爸爸妈妈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谢青颐满脸疑惑:“为什么?”
“难道你看不出,爸爸一直有意远离蒋家?”
谢明聿说完这话,抬步就往客厅走去。
清澈皎白月光下,花影幽幽。
谢青颐站在原地,耳畔还一直回响着刚才谢明聿的那句话。
良久,她回过神,迈步跟了进去。
..............
和妈妈一起送走干妈后,谢青颐上前挽住裴景烟的手:“妈妈,我有事想问你。”
裴景烟见女儿这副严肃的模样,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什么事这么认真?”
谢青颐想着这算私房话,拉着她一直回到自己卧室,又把门给关上。
“这是要讲母女间的小秘密啦?”
裴景烟笑眯眯靠坐在床边,拍了拍:“来,正好咱娘俩也许久没聊天了。”
谢青颐凑上前去,开门见山:“妈,我爸到底为什么对蒋叔叔那么生分啊?明明蒋叔叔那么好,对我和哥哥一向大方又照顾,对爸爸、对你也都和和气气的,他们俩不是还大学同学吗?”
她真是不理解。
裴景烟也没想到女儿竟然是要问这个,脸上笑容逐步消失,柳眉皱起:“你怎么又问这个?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都是些陈年旧事,跟你们这些小辈无关。”
谢青颐心说,怎么会无关,要是长辈们有隔阂,她和蒋骁还能顺利在一起么?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势必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妈妈,你就跟我说嘛,我看哥哥都知道。”
谢青颐毫不犹豫把自家老哥出卖了,又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抱着裴景烟的手臂撒娇:“总不能全家都知道,就瞒着我一个人吧。”
裴景烟最受不了女儿撒娇。
她一边想着“我家女儿真可爱,撒娇都这么可爱”,一边又琢磨着“她已经成年了,当年的事她心理方面应该能承受”,两番思绪乱转,最终还是无奈点头:“行吧。”
谢青颐立刻坐正身体,作洗耳恭听状。
“这事说起来,真的很早很早了。我也是和你爸结婚后,缠着他告诉我的。”
裴景烟垂下眼,慢慢说起往事。
三十多年前,谢纶和蒋越都是港大的学生,同专业同寝室,志趣相投,又都怀着开创事业的伟大抱负,两人很快成了好友。
后来,蒋越亲眼目睹他的母亲不堪家暴,从楼上坠下。
之后不久,蒋越和他的父亲喝了掺毒的汤水,意图轻生——
“那一回,是你爸爸及时赶到,踹开门送去医院,才救了你蒋叔叔一命。但你蒋叔叔的父亲摄入太多毒素,身体素质又差,去医院的路上就没了........”
“难怪蒋叔叔对我们家这么好,原来爸爸对他有救命之恩。”谢青颐恍然。
“不仅是救命之恩,说是再造之恩也不为过。后来你蒋叔叔去国外读书,都是你爸爸匿名资助他,这才有他在华尔街叱咤风云,捞金无数的事迹……”
可以说,没有谢纶当年的善意之举,就没有今天的蒋越和蒋家。
“照这样说,爸爸多次帮了蒋叔叔,应该跟他的关系很好啊,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谢青颐不解。
裴景烟看着女儿疑惑的脸庞,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她当年也不理解谢纶为什么坚定疏离蒋越,直到谢纶告诉她——
“蒋越和他父亲喝下毒汤前,曾给他发了条表达轻生念头的告别短信。”
裴景烟脸色凝重且复杂:“你爸爸觉得,他可能被利用了。”
以蒋越的智商和心计,想替他母亲报仇,又全身而退,把自己也变成受害者,无疑是脱罪的好办法。
而这复仇计划里,唯独缺少一个“救世者”的存在。
谢纶便是蒋越选中的救世者,足够迅速的判断、足够专业的抢救知识、足够冷静的头脑,能帮他把这一局做得完美无缺。
“救人的时候,你爸爸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等到后来你蒋叔叔脱离危险,你爸爸也冷静下来,就意识到这事有些不对劲......”
裴景烟叹了口气,对于蒋越的行为她难下评价,但对自家老公是切切实实的心疼。
谢青颐惊呆了。
她万万没想到父母辈的恩怨里竟然还牵扯着家暴、毒杀、报仇这些词眼。
这些事她只在电视里和文学作品里看到过,离她安稳顺遂的生活无比遥远。
“也许那次中毒,是蒋叔叔的父亲心理变态,想拉着儿子一起死,恰好就被爸爸救了呢?”
谢青颐明艳的小脸微皱:“爸爸也没有证据,为什么要把事情往那个方向去想……唔,把蒋叔叔想的那么坏。”
裴景烟看了她一眼:“如果真的有证据,你蒋叔叔还会在昆玉檀宫住着?”
她知道女儿自小跟蒋越亲近,这些年蒋越待她如亲女儿般宠着。
给她送的礼物,样样价值不菲,就连她和谢纶这对亲爹妈看了都觉得的太破费、太奢侈。
不夸张说,如果月亮要天上的星星,蒋越没准会斥巨资花钱买航空位,飞到外太空去给她鞠一碰星星上的土回来。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月亮对蒋越的敬爱和亲近,自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摧毁的。
也正是因为往事太过阴暗,谢纶和裴景烟并不想把这事告诉给女儿,就叫她高高兴兴、无忧无虑的多好。
“我觉得蒋叔叔不是那样的人。”
谢青颐摇头,稍缓心绪,又抬眸看向裴景烟:“就算有这么一回事,那跟蒋骁有什么关系,他是无辜的。”
裴景烟一愣:“没人说跟William有关系呀。”
谢青颐:“……”
她咬了咬唇瓣,纠结要不要试探一下妈妈的口风。
转念一想,她和蒋骁八字还没一撇,现在问太早了,显得她多急不可耐似的。
算了算了。
“我只是怕你和爸爸因为蒋叔叔的事,迁怒蒋骁。”谢青颐解释着。
裴景烟挑了挑眉,“哦,这样。”
-
晚上8点一到,谢青颐就坐车赶往远山影视城,没在家里留宿。
当晚,夜深人静时,裴景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谢纶抬手揉了揉眉心,另一只手按住妻子的肩膀,轻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
裴景烟闭着眼睛道,过了一会儿,到底没忍住,侧着身子朝向谢纶:“今天晚上我把你和蒋越的那段往事跟女儿说了。”
搭在背上的手掌停了一瞬,继续慢慢地拍:“怎么突然说这个?”
“她缠着我要问,那小丫头的缠人手段你是知道的。”
裴景烟沉默一阵,不禁小声嘀咕:“说起来,咱们家月亮不会是看上William了吧?”
知女莫若母。
月亮是她肚子里出来的,她一看小姑娘那副藏着心事的样子,就猜出不对劲来。
这一次,那搭在背上的手彻底顿住。
黑暗里瞧不见谢纶的表情,但他的语气低沉而肃穆:“不行。”
裴景烟只当这是老父亲护白菜心切,轻声劝:“其实月亮今天有一句话说得蛮对,过去的事是你和蒋越之间的,William是无辜的。”
“……”
“蒋越这个人或许有污点,但William也算咱们看着长大,清清白白一好孩子,又有礼貌又懂事,而且长得还帅。”
“……最后一句才是你的重点吧。”
“我是那种专注外在的人吗?”
裴景烟辩驳:“虽然要当我女婿,一定得帅才行……咳,你别打岔,我的意思是,如果月亮真的喜欢William的话,也不是不行。”
“不行。”
谢纶语气依旧不变,他低头,下颌抵着妻子的额头:“我们的女儿无论相貌、能力、才学、家世,都优秀出众,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为什么要和那样一个……残缺的家庭组合。”
天下的父母,大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收获最幸福圆满的人生。
裴景烟也知道,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在性格上或多或少与健全家庭的孩子有些差异。
何况,蒋越那人瞧这也不是个会教育孩子的父亲。wWW.ΧìǔΜЬ.CǒΜ
“William这孩子性格的确有些孤僻冷淡了......”
裴景烟语带遗憾:“比较起来,还是小欧阳最适合咱们月亮,赤诚开朗,一看就是个疼老婆的。”
谢纶不接这茬,只将妻子揽入怀中:“月亮还小,你别急着操心,睡吧。”
“好吧。”裴景烟闭上眼睛,安静一阵就睡了过去。
而她身侧的谢纶却睁着眼,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神色难辨。
一个心狠手辣、性格偏激的父亲,一个那样出身的母亲,结合出来的产物.......
从长辈的角度来看,William的确是个卓越不凡的小辈,他很欣赏。
但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来看,他不愿让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这样家庭的男人。
***
明月清辉遍洒,谢青颐也躺在酒店真丝床单上辗转反侧。
从家里回来之后,她一直在想妈妈说的事。
当年事情真相如何暂且不说,她在意的是——
蒋骁难道是因为这件事,才一而再再而三拒绝她,远离他?
如果是因为这个,那他也太冤了。
事情发生的时候,他连个受/精/卵都不是,和他有什么关系。
又在床上翻了几个滚,谢青颐摸过床边的手机,在之前拉过的一个临时讨论组里,找到蒋骁的微信。
“要不要加回来,问一问他?”
她小声嘟哝着,盯着那个黑猫头像看了好半晌,最终还是放弃那个念头。
现在就加回来,她岂不是落了下乘?
算了,先憋着,等他把她哄好,以后再问。
就在她准备放下手机时,却见那个黑猫头像突然换成一个色彩鲜亮的头像——
湛蓝天空,白云朵朵,一个卡通太阳笑容明媚。
谢青颐:“……”
他这是被盗号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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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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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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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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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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