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把他放到地上，然后一步一步走向了袁红。
“老师，你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莫振杰的实验室？”
迎着她疑惑又复杂的眼神，袁红连忙别过了脸，“别问了，快走吧，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虽然隔着眼镜，可是南汐还是清楚的看见她的眼眶红了。
心里有股不知名的情绪瞬间涌上了心头。
夹杂着愤怒，不敢置信和心痛。
她缓缓开口，“老师，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莫振杰说这些东西都是你研究出来的，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不是真的？”www.xiumb.com
“我都说了，让你不要再问了，给我赶紧走！”
话落，袁红倏地转过了身，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哭泣。
南汐震惊的后退了两步。
嘴唇止不住的哆嗦着，“你……这是承认了吗？为什么？你是老师啊，为人师表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是你教我们医术的，是你教我们怎么救死扶伤的。”
“而你自己却干了些什么？难道你也是为了钱吗？！”
“够了，小汐”，袁红猛地一拍桌子，眼里的伤痛显而易见，“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很清楚，你觉得我会为了钱来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吗？”
“那到底是为什么？！你告诉我啊，莫振杰到处抓捕无辜的老百姓来做人体实验，已经害死了多少人了，而你……怎么能变成他的帮凶？！”
南汐愤怒的咆哮着，手掌紧紧的握成了拳。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失踪了几年的老师居然在这里。
居然在这里帮莫振杰做事。
这真是天大的讽刺！
袁红闭了闭眼，泪水源源不断的滚落了下来。
“小汐啊，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你一定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多黑暗，老师虽然长年待在这里，可我也看到了新闻。”
“看到你为自己翻案，为你母亲沉冤昭雪，看到你和顾瑾川是如何领结婚证，老师真的很为你高兴，可是……”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此幸运啊，如果我不做这些事情，那我的孙子就完了啊，他小小年纪就已经失去了父亲，难道我要连他的命都保不住吗？”
“什么意思？！”
南汐微怔，蹙起了眉，“老师，你有儿子吗？我怎么记得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的……”
甚至学校里也有传闻，说她是不婚不育主义。
原来，老师结过婚了啊！
袁红幽幽的叹了口气。
“是，我有儿子，只是我跟他爸爸离婚时，他选择跟他父亲出国，后来就在国外结婚生子了。”
“那年暑假，他们一家三口回来看我，可是刚回到A市，就被那帮王八蛋给盯上了。”
“我的儿子为了保护自己的老婆孩子，被捅了无数刀身亡。”
“正当我悲痛欲绝的时候，莫振杰出现了，他光明正大的告诉我，我儿子就是他杀的，如果不想儿媳和孙子再出事，就要乖乖的替他做事。”
“那个混蛋，居然连他们在国外的住址和工作都查的一清二楚。”
“我气疯了，当场就打电话报了警，可是他连二十四小时都没待够，就被放出来了，小汐，你可以理解我当时的心情吗？”
“我人微言轻，根本就拿他们没办法，所以就只能选择妥协了！”
“为杀子仇人做事，还要毕恭毕敬的喊他莫总，我心里的痛苦又有谁知道？！”
“老师……”
南汐紧咬着唇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老师的做法是错的，因为她的妥协，无数的家庭支离破碎。
有多少父母失去了孩子，又有多少孩子失去了父母。
可是站在老师的角度，她的儿子已经去了，如果再保护不了孙子，那她将自责而死。
南汐正犹豫着该怎么开口，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
“你有苦衷，并不代表你的行为就值得原谅。”
南汐回头，发现顾瑾川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她连忙跑过去扶住了他，“顾瑾川，你醒了？”
“嗯。”
顾瑾川微微点头，然后重新看向了袁红。
“你儿子的死是莫振杰造成的，他罪该万死，而这千千万万无辜老百姓的死，却是你造成的，如果没有人研究出这些东西，莫振杰用什么来做这项人体实验呢？”
“可是，我也不是圣人啊！”袁红歇斯底里道，“我只能保护自己的家人，其他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只能说，只能说他们自己倒霉了，我也不想的，真的不想的……”
说着，她便茫然的坐在了凳子上。
曾经的她多么为这一身医术而感到骄傲啊。
可是自从儿子出事后，她就后悔学医了。
如果她成绩不好，或者说如果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老师。
那么，她的儿子就不会死了。
她也不会被迫走上这条路。
她第一次觉得，有才华也不是什么好事。
平庸的人生至少不会引来杀身之祸。
南汐不忍，上前抱住了她。
“老师，去自首吧，不要再替莫振杰研究这些了，其实你是被他骗了啊！我想，你的儿媳和孙子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
“你说什么？！”
袁红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状似疯癫。
“不可能，小汐，你不懂就不要胡说八道，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听莫振杰的话，他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有什么理由去杀我的儿媳和孙子。”
“更何况，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让我和我儿媳通一次电话，前几天我们才刚通过电话呢，怎么会死了？”
“这个很简单”，顾瑾川沉声道，“只要音色差不多，你就听不出来，你儿子死的时候，你的媳妇和孙子是目击者，肯定看到了行凶者的长相，如果你是莫振杰，你会留下活口吗？”
“……”
“不！！”
袁红猛地掀翻了桌子，那些瓶瓶罐罐全都打落在地上。
痛苦编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瞬间就将她淹没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即使我变成了罪人还是救不了他们，为什么啊啊啊？！”
绝望的喊叫声刺痛了南汐的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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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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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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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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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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