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琥珀色的浅瞳中稍稍流露出些许惊讶意味,但是也在瞬间恢复正常,眼神毫无异样地在霍言泽周身扫了一圈。
“正好你回来了,霍先生,我们去把婚离了吧。”
宁浅的声音十分平静,像是构想了无数遍,才说出这句话的。
因而,霍言泽心中却翻涌着巨浪。Χiυmъ.cοΜ
“你早就想好和我离婚了,是吗?”
霍言泽沉声说,不亚于一种质问,冷冽的声音微微阻涩,透着几分哑意,就像是从喉管生生挤出来的一样。
但是此话一出,画室顿时陷入沉寂,宁浅将手中的画架放回原地,目光再次投向对方。
“事实不就是这样吗?难道你没有想好和我离婚吗?”
宁浅的声音很轻,却咬字清晰,一字一顿的,缓慢地叩击在霍言泽的心里。
霍言泽方才刚压下的怒火,突然又升了起来。
看到宁浅这样漫不经心,他简直都要克制不住自己。
霍言泽本来是想和她好好谈谈的,哪怕像上次那样,定一个无关紧要的两个月期限,起码给他一个缓冲的余地,他们这样,算什么呢?
“宁浅,你没有信守承诺,两个月的期限结束了吗?还没有到日期吧?”
霍言泽的声音愈发低沉,那双狭长深邃的凤眸中更是隐含着许多戾气,令宁浅心中微微有些发冷,但是依旧抬头直视眼前的男人。
“霍先生,你觉得这两个月期限还有意义吗?你既然已经认定我提这个是在诓你,那我们还不如离婚,反正早晚都要离,你要是不想让你父亲知道,你可以继续拿我当做挡箭牌。”
处在暴怒当中的霍言泽,听到宁浅这几句话,竟然难得地沉默下来。
他面无表情,薄唇紧紧抿着,两条健硕有力的手臂自然地垂在身体两侧,显出几分平静和漠然。
霍言泽也无法形容内心是什么滋味。
因为和宁浅之间的误会太多,他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理清,整个胸腔都充斥着难以言喻的闷痛感。
哪怕他想相信宁浅,但是他确实说过那些话……
霍言泽怀疑过两个月的期限,只是对方的缓兵之计,更为了保护宁浅,对霍弋说过那种话。
可是,这些又怎么能够算数呢?
霍言泽不解,她为什么要揪着这些事情不放,明明只是一些小事,犯得着离婚吗?
“浅浅,那些都只是气话,难道你看不到我对你的态度吗?”
“那你心里具体怎样想的,我也不可能知道,你说是气话,就一定是气话了?”
说完这话,霍言泽只是深吸一口气,没有说出一句话,整个人都陷入沉默当中。
霍言泽从未感觉,和她相处,会这样疲惫。
可是,再次看到宁浅那张漂亮雪白的侧脸,心底积压的情绪,却又像冰消雪融一般,缓缓退去。
他已然离不开宁浅了!
宁浅不想再纠缠下去了,她看对方的态度,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一句气话,都能把之前那些事情都解释清楚吗?
霍言泽无非就是在找借口,现在拖着不离婚,也就符合他最原本的意图。
因为戳到他的痛点了,所以现在不说话了。
“好了,就到这里吧,我一会儿就叫车来把我的东西搬走,我们下午就去民政局离婚。”
宁浅的语气很强硬,那张雪白的小脸也激烈的情绪,浮上了一层绯红,灿然的浅瞳更是带着些许水汽,整个眼眶都是微微红着的。
霍言泽心中一滞,呼吸也愈发急促起来。
他看出宁浅的异常,语气分外冷冽地说:“宁浅,你能不能冷静一些!”
“我还不够冷静吗?把证件拿出来,我们现在就去离婚,这样行不行!”
宁浅柳眉倒竖,琥珀色浅瞳中满是怒火。
霍言泽一时心乱如麻。
但是下一瞬,他竟然直接将宁浅牢牢抱住!
“浅浅,我们回庄园,离婚可以,两个月之后再说,好不好?”
宁浅看不见男人哀伤的表情,只觉得心中被压得难受,充斥着一股股窒息感。
“不行,霍言泽,你是不是有毛病啊?每次都是这样,你偏要抱着我!你抱着我,难道就能解决事情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是,霍言泽却迟迟没有说话,他直接将女人拦腰抱起。
宁浅的身材非常匀称,体重很轻,抱在臂弯当中,根本不会觉得疲惫。
哪怕宁浅来回踢蹬着,霍言泽的手还是很稳,他的粗粝的指腹落在女人柔软滑腻的腿窝,心中就微微一暖。
既然得不到,就逼着宁浅成为自己的人!
霍言泽心中再次冒出些许戾气,耳边开始浮现出阵阵闷响,他已经出现耳鸣了。
紧接着,他只能看见宁浅的嘴唇在动,却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些什么。
“霍言泽,你要带我去哪里?你正常一点好不好!”
宁浅大声叫喊着,可是周围的佣人都仿佛被清出去了一样,别墅里一个人都没有。
霍言泽毫无阻碍地抱着她向前走去,他的脚步很稳,一点点下楼,最后走到停车场,直接将宁浅塞进车里,最后又牢牢系好安全带。
宁浅刚要挣扎,就被一双大手牢牢摁住。
男人那双深邃狭长的凤眸中满是锐利,像是一根尖锐的刺,狠狠地震慑住宁浅。
“别乱动,我要开车了,出了事故想和我一起死吗?”
听到霍言泽愈发阴沉冷厉的话,宁浅纤白的指尖忍不住一颤,她心里已经知道,这件事已经不能通过简单的争吵来解决问题了。
丧失理智的霍言泽,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操控他了!
除非……
宁浅目光淡淡地瞥向对方,眼中微微流露出些许温和。
“言泽,你冷静一点,你这样也开不了车,我先回去吧,既然你不想,那我们就先不要离婚。”
说出这话的时候,霍言泽的眼神还是充满着审视与怀疑,目光紧锁着宁浅。
“不行,必须回庄园。”
“可是你这个样子没办法开车,而且你刚才抱我的时候,我把手机落在了画室,你帮我取完,让司机送我们回去,好不好?”
宁浅已经想好了办法,她忽然凑到男人面前,在霍言泽的侧脸上轻轻吻了一下。
她知道这时候,霍言泽的感情方向才是突破口!
想要逃走,只能先放低姿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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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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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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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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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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