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亲王第一次脸色大变,一把拽住安亲王妃,因为太过用力,枯瘦的手上青筋暴凸。
“你说我的孩子?什么我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孩子?你不是说他是皇帝的孩子吗?”
他一连串的质问,拽着安亲王妃的手越发用力,整个人状若疯魔,“你说话啊,温雅,回答我。”
安亲王妃笑得越发诡异,眼中又泛出一抹红晕来,仿佛陷入了无边的回忆中。
“我也希望他是皇帝的孩子,我是那么的爱他,从我进宫选秀的时候,我就想着以我的美貌,一定会冠宠六宫的。
可是为什么命运要捉弄我,偏偏将我赐婚给了一个瘸子王爷?又为何要在我成婚后再次遇到他?”
她低低地喃喃自语着,说的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脸上却露出一抹甜蜜的微笑。
“他说过喜欢我的美貌,喜欢我的温柔,他明明说过要想办法接我入宫的。
可是后来他却不来找我了,我打听过后才知道原来他的皇后有了身孕,他一直陪在皇后身边。”
安亲王妃神色倏然阴沉,“不就是身孕吗,我也能怀上了啊,可是这个孩子为什么偏偏不是他的?
不,不,这孩子一定得是他的,我要告诉所有人,这孩子是他的,孩子是个皇子。
有了这个皇子,他一定会接我入宫的。”
安亲王妃嘻嘻的笑着,看起来像是天真无邪的小姑娘一般,拉着安亲王的手,“我告诉他,我怀了他的皇子,他就一定会接我入宫的,对不对?”
安亲王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神色变幻不定。
当年安亲王妃刚查出有孕的时候,他也是欣喜万分的,以为自己要成为一个父亲了。
可是安亲王妃却满脸红晕地告诉他:这孩子不是他的,而是皇帝的。
他当时觉得五雷轰顶,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妻子早就暗中和皇帝有一腿。
难怪她一直不喜欢自己的亲近,房.事上更是敷衍至极,他想亲近她的时候,总要想方设法才能得偿一回。
原来自己的妻子心中早就有喜欢的人,且暗地里给自己带了无数回绿帽子。
他看着自己的王妃满怀欣喜地打发人去约见皇帝,却没等来人。
安亲王妃却并不气馁,反而暗地里筹划着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抱到皇帝跟前。
他甚至听到安亲王妃背地里一脸向往地说:“如今宫里皇子不多,我有孩子傍身,将来位分肯定不会低的。”
那个时候恨意便如草一般在他心底恣意生长。
他恨这个孩子,想除掉这个孩子,但安亲王妃却十分谨慎,吃穿用度都十分小心。
就这样拖到了秋猎,没想到安亲王妃却和皇后一同在行宫里生下了孩子。
他知道安亲王妃为何会早产,因为就在生产前一日,她没忍住去找了皇帝。
她说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皇帝的,请他给她们母子一个名分。
皇帝惊慌失措,连呼不可能,甩手就走了。
临走之前还丢下话,说他已经有了皇后生的嫡子,其他的孩子都不重要,就算是他的孩子,他也不会重视的。
备受打击的安亲王妃当天夜里就早产了,疼了一天一夜后生下了一个男孩。
他本想亲手掐死那个男孩的,但却意外发现了安亲王妃想把孩子调包的计划。
于是他将计就计,暗中帮着安亲王妃筹划了此事,先安亲王妃一步将两个孩子的襁褓调换了。
屋里躺着两个孩子,一个躺在描龙绣凤的金黄色襁褓中,一个躺在湖蓝色的襁褓中。
皇后的嫡子自然是躺在金黄色襁褓中的,他把孩子换到了湖蓝色襁褓中。
等到安亲王妃进来,打发了宫女,以为湖蓝色襁褓中躺的是自己的孩子,便将那孩子换到了金黄色襁褓中。
安亲王妃以为将自己的孩子换去做了皇后嫡子,实际上她抱回去的湖蓝色襁褓中的孩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就这样,她亲手掐死了自己的孩子。
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安亲王看在眼里,他看着那个孩子的哭声从撕心裂肺到一点点变小,最终在安亲王妃手里咽气了。
他当时觉得真的开心啊,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这样除掉了那个野种,还能借机安慰安亲王妃,将她带回封地。
可如今安亲王妃竟然告诉他,那个孩子其实是他的。
他的亲生儿子!
他亲自策划,亲自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他这辈子唯一的孩子!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安亲王拒绝接受这个事实,拼命地抓着安亲王妃,神色阴鸷。
“温雅,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你骗我的,对不对?”
安亲王妃却整个人都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仍旧在喃喃自语,“为什么你不是皇上的孩子,为什么不选个好时间来我的肚子里?为什么?”
这句话仿若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向安亲王。
他忽然间拽住自己的衣衫,剧烈地喘息着,仿佛整个人要窒息一般,直到吐出两口血,喘息才慢慢平稳。
“我的孩子,我竟然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忽然间拼命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发出凄厉的叫声。
所有人都被这一切惊呆了。
六年前安亲王妃大闹太后葬礼,说萧琛其实是她和皇帝的私生子,根本不是皇后孩子的事尚历历在目。
就在前几日,萧琛回归,章和帝力排众议封他为宣王时,宗室们还私下议论说他的身世到底不光彩,着实不应该封为王爷。
可如今安亲王妃却说萧琛其实是皇后的孩子,她当年掐死的那个孩子,其实是她和安亲王的。
这...这一切简直天雷滚。
可最喜欢迎接这道天雷的是徐皇后,她望着萧三郎,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天知道她这几年经受了多大的心理折磨,她想着阿琛,念着阿琛,却又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那个被掐死的孩子。
一想到那个孩子,她就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母亲,恨自己不争气,不念着那个孩子,还总挂着阿琛。
所以她一直克制着自己,不敢过分疼爱阿琛,她会觉得对不住那个孩子。
可如今才知道阿琛才是她亲生的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
徐皇后在这一瞬间将长久以来压抑的痛苦和悲伤全都释放了出来。
相比较徐皇后,萧三郎则是怔然,怔然过后内心又觉得五味杂陈。
苏悦轻轻地握住他的手,低声问:“你还好吗?”
萧三郎回握住她的手,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另一边,安亲王打完自己,仍旧无法内心的痛苦,一把抓住安亲王妃,癫狂地质问,"你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是我的孩子?为什么?
温雅,你知不知道,你亲手掐死的,那是我们的孩子啊。"
安亲王妃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忽然间疯狂地推开他。
“我没有掐死他,是你,是你害死他的,都怪你。”
她越说越激动,整个人已经彻底疯癫,站起来晃晃悠悠的往前走去,笑嘻嘻地喊着。
“他不是我的孩子。”
“你为什么不是皇帝的孩子啊?”琇書蛧
“不要怪我,我不是故意的.....嘻嘻,我真不是故意的。”
安亲王妃喊着朝着墓道深处走去,前方是厚重的墓门。
“孩子,等着我,等着我好不好,我来了。”
安亲王妃喃喃着,一头撞在了墓门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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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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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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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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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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