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衡缓缓迈进了比试场,慢条斯理地活动了一下手臂,看向正前方摆设的靶子,轻轻一笑。
“萧大人,既然只剩下我们两国了,要不要来点更有意思的?”
萧三郎眉眼疏冷,“夜丞相想怎么比?”
夜衡指着箭靶道:“不如我们扯掉箭靶,让人去找几只燕子来,挂在前方的杆子上,用来当做靶心,如何?”
四周响起一片抽气声。
卫静落低声惊呼,“天啊,这个距离得有百步了吧?百步之外,要想射中东西,本身就很困难。
何况燕子挂在杆上就会不停地晃动,要想射中它更难。”
凌云点头附和,“对,听说最难的是射中燕子的眼睛,夜衡要求这样比试,看来对这项比赛势在必得。”
苏悦没说话,目光缓缓落在萧三郎的手臂上,若有所思。
萧三郎略一沉吟,便吩咐人撤了靶心,换成燕子。
很快就有瑞王手底下的人射了燕子回来,绑在了前方的杆子上。
现场听到要改成射燕子,顿时就起了骚动。
瑞王沉着脸道:“萧三郎在逞什么能?夜衡既然提出比这个,自然是因为他擅长这个。
射箭靶我们尚有五分胜算,改成射燕子,难度增加了数倍,咱们云昭几乎没有赢的可能性。”
章和帝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却并没有出言阻止。
夜衡既然当场提出来,他们就只能答应,不然更会被他嘲笑。
比试马上开始。
萧三郎转身叮嘱何鸿以及另外两个年轻人。
“别紧张,你们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只要沉住气,发挥你们应有的水准。”
何鸿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弓,小声道:“三哥,怎么办,我有些紧张。”
另外两个年轻人,一个叫张宏信,一个叫朱永峰。
张宏信还好,朱永峰已经紧张得汗流浃背,握着弓的手不停地发抖。
“萧,萧大人,我的手臂脱力,抽筋了。”他手里的弓掉在地上,一手捂住了胳膊,神色痛苦。
张宏信帮他捡起弓,急得跺脚,“你怎么这个时候抽筋了,平时练习的时候,你射的箭可比现在多。”
何鸿十分焦急,上前帮他按摩揉捏胳膊,“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朱永丰摇头,脸色比刚才还白,“不行,我这只胳膊完全使不出力气,恐怕没办法参加比试了。”
张宏信,“这可怎么办?临时你让咱们去哪里挑选人手啊?咱们三个可是通过比试挑选出来的最好的射手了。”
何鸿也急了,“三哥,我们怎么办?”
萧三郎皱眉沉吟。
对面的夜衡走过来,目标在朱永丰身上扫了一圈,轻嗤,“怎么?还没开始比,就先怯阵了吗?
懦夫!”
他对着朱永丰轻飘飘地丢下两个字。
朱永丰一张脸涨得通红,愤怒地往前一步,“你.....”
夜衡挑眉,“怎么?想打本相?你可以试试。”
他漫不经心地斜睨着朱永丰,浑身散发出凌人的气势。
朱永丰只感觉到巨大的压力铺面而来,压得他浑身一软,险些瘫坐在地上。
事实上,若不是何鸿拉住他,他可能就瘫坐在地上了。
夜衡睇了他一眼,转头看向萧三郎,“本相倒是十分期待和萧大人比试一场。
萧大人不会因为害怕而不敢上场吧?
刚才的乐器比试,萧大人就没有上场,这场还不上,莫非萧大人真的是只会放大话?”
何鸿眉头微皱,抢先道:“我三哥的手受过很重的伤,还没完全养好呢。”
“受过伤啊?”夜衡的目光落在萧三郎的右手上。
身后西夜和北齐国的使臣齐齐发出嘲笑声。
“受伤是托词吧?我看分明就是不敢。”
"也是,咱们夜相出马,谁敢与他比射箭?"
北齐大皇子魏淮嗤笑,“先前话说得那么满,我还以为有多了不起呢,整半天就只会耍嘴啊。”
使臣团中嘲笑声此起彼伏,就连先前声称喜欢萧三郎的永安公主都忍不住喃喃:“不会真的这么弱吧?幸好我放弃喜欢他了。”
一阵嘲笑声中,萧三郎伸手拿过朱永丰的弓,道:“既然夜丞相如此想和我比试,那便开始吧。”
何鸿惊呼,“三哥,你的手腕?”
萧三郎捏了捏右手的手腕,下意识抬头看向苏悦。
苏悦感觉到他眼中的紧张,冲他微微点头。
萧三郎的手筋是她亲自修复的,接得很好,虽然当时不够灵活,但这一年多来,萧三郎从没断过兰草露水。
或许萧三郎自己没有发觉,但她注意过他的手腕,已经恢复到了正常,甚至比之前还要灵活。
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萧三郎毕竟多年没碰过弓箭,不知道技艺是否生疏。
或许感受到她的鼓励,萧三郎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转头示意旁边的内侍。
内侍击鼓,比试正式开始。
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来观看这关乎云昭国荣辱的一战。
尤其是章和帝,眉头都快皱成了川字。
别人不知道,但他让人打探过,知道当年阿琛确实手腕和腿都受了重伤,甚至一度握笔都很吃力。
他能赢得了夜衡吗?
第一场何鸿对阵西夜国使臣,每人射中十箭,何鸿取胜。
第二场张宏信输给了西夜国的使臣。
一胜一负,只剩下萧三郎对阵夜衡。
云昭国要想拿下这场比赛,萧三郎就只能赢不能输。
夜衡先射,他箭无虚发,十支箭全部从燕子的眼中射了过去,精准无比,引起各国使臣团的阵阵惊呼声。
“不愧是夜相,箭无虚发,堪称箭神啊。”
“十支箭都是从眼珠子射进去的,这种功力根本没有人能相提并论。”
云昭国的大臣个个面如土色。wWW.ΧìǔΜЬ.CǒΜ
夜衡射成这样,让萧三郎如何比?
就算萧三郎发挥再好,最多也就是和夜衡打个平手,更何况众人根本不清楚萧三郎的实力如何。
这场比赛最好的结果就是平局。
第一句比乐器,西夜国已经胜利了,即便第三局比棋艺,云昭国赢了,正常文试也只能算平局。
这样虽然夜衡不能拿到皇帝冠冕上的珠串,但他先前的嚣张轻慢同样也没法反击。
就让人觉得很窝火。
在众人的提心吊胆中,萧三郎提着弓缓缓站到了场地中间。
抽出一支箭,放在弦上,他攥了攥手,右手微微颤抖。
他深吸一口气,站成弓步,缓缓拉开了弓。
右手有些凝滞,却没有传来疼痛感。
他清楚地听到自己胸腔中传来的激烈跳动声,他闭了闭眼睛,缓缓松开了弓弦。
羽箭精准地穿过燕子的眼睛。
云昭国大臣的眼睛微亮,坐在台上的章和帝忍不住往前倾了下身子。
萧三郎活动了有些发麻的手腕,再次抽出了三支箭。
没错,是三支箭。
三箭齐发!
每一支箭都精准地射穿了燕子的眼睛。
现场人声逐渐沸腾,刚才夜衡也是三箭齐发。
夜衡脸上的笑意微凝,显然没料到萧三郎可以做到三箭齐发。
萧三郎仿佛没有注意到四周的评论,剩余的六支箭全都抽了出来,搭在了弦上。
现场所有人都忍不住站了起来。
天啊,这是要六箭齐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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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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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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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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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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