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声交代了白虎两句,然后和长右先离开了。
回到家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一抹鱼肚白。
这一晚上实在太忙了。
她推门而入,萧三郎正坐在案后看书,见她回来,放下书卷起身。
“总算回来了。”
苏悦惊讶,“你没睡?”
萧三郎深深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睡得着?”
苏悦轻笑,“你应该对我的身手有信心才是,何况还有白虎和长右呢。”
萧三郎默了默,“你去找冯宗文了?”
苏悦并不意外他知道冯宗文这个名字。
她去找黎老夫人救甜姐儿的时候,萧三郎审问过黎俊才,能让他毫不犹豫地逼黎俊才写下和离书,自然是知道了黎俊才做下的腌臜事。
她将自己如何修理黎俊才和黎老夫人的事告诉了萧三郎。
“这件事虽然做得隐蔽,但很有可能会查到我们身上,冯宗文有个做内阁首辅的爹,我会不会给你惹麻烦?”
话音一落,萧三郎探身过来,重重咬了她一口。
“不会说话,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说一遍。”
苏悦摸了下嘴唇,不解地看着他。
萧三郎捏了捏她的鼻子,轻哼,“不管冯家能不能查到我们,还有比我的身份更棘手,更麻烦的吗?
悦悦尚且不嫌弃我,为何要问会不会给我惹麻烦?
你带给我的,永远都不会是麻烦,记住了?”
苏悦摸着唇角,望着他俊美如玉的脸庞,忍不住笑了。
“你现在应该想的是如何处理后面的事情,让你姐姐从这件事里摘出来,且不受到黎家的骚扰。”
苏悦深以为然,“三郎熟知律法,帮我分析分析?”
萧三郎勾唇笑了。
夫妻俩聊到早上,一夜没睡,苏悦却依然精神抖擞地去找苏惠。
关于自己睡了一夜,家里忽然就多了两个人,众人的反应不尽相同。
反应最大的自然是苏理,激动地绕着苏惠转了一圈,直向苏悦竖大拇指。
“还得是你,二姐,一出手就把大姐和外甥女给带回来了。”
煜哥儿和筝儿则是对家里忽然多个小姐姐更为好奇。
但甜姐儿对新环境似乎有些惊悸,只缩在角落里坐着,连话都不敢说两句。
苏悦让紫苏照看着她,将和离书给了苏惠。
“这是三郎逼黎俊才写下的,你若是没有异议就签字摁手印,咱们现在就去衙门登记归档。”
苏惠握着和离书,手有些颤抖。
“我....自由了?”
苏悦点头,“签了字,你以后就自由了。”
苏惠茫然片刻,拿起旁边的纸笔抖着手签上了直接的名字,然后笔一丢,狠狠咬断了一根手指。
鲜红的血手印摁在了和离书上。
“黎家那个老太婆不会让我们拿到田产和铺子的,还有黎家的族亲。”
苏悦嗤笑,“那也得黎老太婆和黎俊才有命在才好,至于黎家的族亲,有黎俊才亲自签的和离书,谁也说不了什么。”
苏惠倏然抬头,眼中泛出一抹光亮,“他们死了吗?”
昨夜苏悦只说改变了主意,但她并不知道苏悦会如何对待黎家母子。
苏悦握住她的手,“走,咱们先去办手续,一会儿带你去看热闹。”
萧三郎走过来,“我陪你们一起去衙门。”
三人直奔黎家。
黎家下人睡一觉醒来发现家里的主子不见了,正处于惊慌失措中,看到苏惠回来,黎老夫人身边的心腹婆子连忙上前质问她。
苏悦干脆利落地摔了那婆子两个耳光,将人打晕了。
苏惠按照路上苏悦和萧三郎教她的法子,吩咐家里的下人:“老夫人和老爷一夜未归,你们先去找人,我去报官。”
遣走下人,苏悦带着苏惠直接去了黎老夫人的院子,翻出了黎家的田产铺子地契。
拿好地契直接去了京兆府衙门,接下来就是萧三郎的主场了。
他有举人的功名在身,省了许多繁琐手续,直接去找了户曹司户参军,称黎俊才昨夜丢给妻子一纸和离书,便带着母亲不见了踪影。
苏惠只负责在旁边掩面哭泣。
户曹司户参军是京兆府专门掌管户籍,诉讼等事的官吏,若说在别的地方,一个正五品的官员失踪可是大事。
但在京城,一块牌匾摔下来,砸死十个,可能有九个都有功名在身,剩下那个还可能是勋贵。
户曹司户参军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记录在案后表示:“下官会如实上报,今日就会派人去追查黎大人的下落。”
话虽如此说,但看着旁边放着的和离书以及旁边脸色苍白,瘦弱不堪的苏惠,户曹司户参军心想可能兴许这位里大人就是找个借口抛妻弃子了呢。
萧三郎谢过户曹司户参军,低声叹息道:“我那位姐夫平日里没少打骂虐待妻女,这回估计是良心发现,竟然留了财产给妻女。
可叹我这位大姨姐心实,我们夫妻劝她将财产现在登记过户,她竟然不肯,还心心念念要找夫君呢。
说什么才和离就过户财产,显得无情无义,想找到人问个明白再说。”
户曹司户参军听到过户二字,眼中泛起亮光。
按照律法规定,凡是在衙门登记过户的所有地契,铺子都需要上缴一定数额的税,但这个数额多少,其实有浮动空余地。
他们这些积年老吏最是懂得里面的操作空间,帮着过户一次财产登记,就有一笔油水可捞。
户曹司户参军一脸同情,“妇人嘛,难免行事短见了些,萧举人应该帮着姨姐想想,这若不尽早过户,里面的变数可就多了。”
萧三郎神色一凛,“大人所言有理,这件事就麻烦大人了。”
户曹司户参军看着萧三郎手上的十几张红契,心里乐开了花,带着萧三郎去了田曹司田参军,帮着办理过户事宜。
两刻钟后,一摞大红契纸新鲜出炉,上面的户主名字都换成了苏惠。
苏悦用目光表达着对萧三郎的赞许。
啧,今天又是戏精萧三郎呢。
如果是她,大概只会直来直去,将契约拍在桌子上,丢两个字出来:过户。
萧三郎熟知律法,更是对衙门办事章程和一些小细节烂熟于心,竟然能让官吏主动开口提出帮着办理过户。
这样既顺利帮苏悦拿到了财产,又不会让人觉得苏惠过于心急继承财产,引起别人怀疑,简直不要太完美。
看来前太子不是白当的。
苏惠捏着契纸,半晌回不过神来。
她以为很难做成的事,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的自由就这么实现了?
两位官吏今日油水颇丰,还带着笑脸送他们出来,在看到苏惠时,才勉强压住上翘的嘴角,“夫人放心,若是有黎大人的消息,一定尽快告知。”
苏惠一脸茫然的点头。
有衙役忽然快步奔进来,一脸激动“大人,有大事发生啊,冯家的小阁老死在红颜楼了。
听说死状老惨了,啧啧....好多兄弟都去看热闹.....呃不,好多兄弟都去维护秩序了,府尹大人已经赶过去了。”www.xiumb.com
苏惠身子一颤,手上的契纸没捏住,掉了一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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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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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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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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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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