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萧三郎问秦墨,“到底怎么回事?”
秦墨摇头,“我是听何家的小厮说的,好像是学院有人闹事,周夫子受伤了。
何鸿已经往书院去了,我先回来叫你。”
三人很快就到了金川书院。
藏书楼的院子里站了不少人,不少外地的学子为了等待秋闱的结果,仍旧留在书院住着。
周夫子正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靠在廊下的扶手上,单手扶着腰,神色极其痛苦。
何鸿扶着他的胳膊,看到苏悦他们进来,连忙招手,“悦姐,你快给周夫子看看,他动不了啦。”
苏悦快步过去,为周夫子检查了一番,“是腰骨错位了,夫子,你忍着点,我先帮你复位。”
说罢话音一落,她的手一推一拉。
只听咔嚓一声,周夫子疼得浑身一哆嗦,浑身冷汗都下来了。
老头满脸哀怨地瞅了苏悦一眼,说完就动手,连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苏悦勾唇,复位这种事情讲究的就是快稳准。
“你这个错位有点严重,需要休养半月,不可随意活动。”
秦墨与何鸿抬了张椅子过来,小心翼翼地扶周夫子坐下来。
萧三郎沉着脸扫了一圈院子里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夫子享受着几个学生的服侍,闻言胡子翘了下,抬手指向旁边的中年男人,“这位李夫子说你老师我偷了藏书楼的藏书,嗯,就那什么玩意儿的《浅释春秋》。
还有那什么王夫子,以及你右手边站着的那一小撮眼不怎么亮的小年轻,个个都说看到我拿书了。
三郎啊,你替为师给他们讲讲道理,老头子我至于偷这么一本破书吗?”
周夫子腰疼,身子坐得特别直,告状的小表情更是理直气壮,告完状还不忘吩咐一句:“阿墨啊,去给为师泡杯茶来,我还是太天真了,竟然和孙子们讲道理,累得为师口干舌燥。”
小老头骂人都骂到明面上。
苏悦差点乐出声来,往后退了一步,站在萧三郎身后,才压下嘴角的笑意。
满院子的夫子和书生们被这句孙子骂得脸都有些黑。
李夫子满脸气愤,“你骂谁孙子呢?”
周夫子撇嘴,突然转头看向苏悦,“三郎媳妇,你说我刚才骂谁孙子?”
苏悦望着小老头眼底的狡黠笑意,轻轻一笑,“谁应谁就是孙子呗。”
周夫子哈哈一笑,“不错,三郎媳妇,老头子就喜欢你这种性格。”
李夫子脸色铁青,上前一步,指着苏悦开口就要骂。
萧三郎跳脚就站在了他跟前,神色冷然,“李夫子,劝你最好不要骂,上一个骂我娘子的人还是江同知。”
李夫子张了张嘴,到了嘴边的骂声仿佛打出溜滑似的,自己就滑回去了。
江同知在秋闱的时候偷盗萧三郎的试卷,如今已经被知府大人暂免职务,等着京城来旨发落呢。
难道这事和萧三郎有关?
李夫子莫名颤了下,他一个书院的夫子,可没办法和同知大人相提并论。
他深吸一口气,道:“今儿天好,山长命我们将藏书楼的书都挪出来晾晒,所有书都盘点无误,偏偏就周夫子负责的经部书籍少了一本。”
萧三郎挑眉,“所以你们就觉得是我老师偷的?”
李夫子冷哼,“若是旁的书他自然不屑,可少的那本《浅释春秋》可是我们书院的镇院之宝。”
萧三郎愣了下,转头看了周夫子一眼,神情有些古怪,“你说丢失的那本书是《浅释春秋》?”
李夫子和王夫子一致点头。
秦墨端着茶水进来,恰好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反驳:“我老师怎么可能去偷《浅释春秋》?
老师家里一摞子呢,平日里都被师母用来糊墙了,每一本的注释都比书院里的这本好。
我们放着家里那么好的书不读,跑来偷书院的?疯了不成?‘’
萧三郎点头,“唔,确实不错,书院里那本《浅释春秋》拿回去糊墙,估计师母都嫌太旧。”
一句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看萧三郎和秦墨的目光如同看傻子似的。
李夫子怒声道:“无知小儿,《浅释春秋》可是闻名天下的大儒柏安先生亲手编写的。
不是拓印本,上面一字一句,都是柏安先生亲手所写,有多珍贵你知道吗?”
王夫子在后面附和,“正是,那还是十三年前柏安先生在金川书院任山长的时候编写的书,天下间仅此一本。
尤其是柏安先生自十年前辞去山长之职后便隐遁世间,从此再也没有出过任何一本书,这可是柏安先生最后的墨宝了。”xǐυmь.℃òm
秦墨错愕的张大了嘴,小声同苏悦嘀咕,“这么珍贵吗?可我看过那本书啊,感觉里面的释意还没有老师的注释通透呢。”
苏悦一个穿越者,更是一脸懵,小声问:“柏安先生是谁?”
前面坐着的周夫子转头,捋着胡须大声道:“不是什么大人物,一个酸儒。”
一时间满院子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苏悦呵呵,“您老人家就算看不上人家,可以小点声说。”
这么大声,明摆着要激起群愤嘛。
被学生找回来的山长一进门就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高声道:“周夫子慎言!”
周夫子轻哼,“说他酸儒已经很客气了,咋?实话不让人说?”
山长揉了揉额头,按耐住眼底的不耐烦,“这世间敢说柏安先生是酸儒的人,周夫子还是第一个,小心祸从口出。”
王夫子满脸嘲弄:“好大的口气,连柏安先生都看不上,却不知周夫子你有什么超越柏安先生的成就?
还有你萧衍,秦墨,你们两个傲慢无知,有本事就真拿出比我们书院更好的《浅释春秋》来?”
李夫子则上前对山长道:“山长,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眼下人证物证俱全,他们却还不肯承认。
一个偏僻乡下来的无名夫子,山长你好心,单独拨个院子给他,好吃好喝的供着,人家这是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事到如今,山长,我看就等着衙门将他们带走审问,看他们招还是不招?”
他早就看周夫子不顺眼了,周夫子没来之前,山长曾经暗示过会分个单独的院子给他。
他盼了许久,谁知道最后院子却分给了周夫子这个乡下来的小老头,他仍然跟王夫子挤在一个院子里。
王夫子点头,“对,让衙门带走去审,顺带治他们一个侮辱柏安先生的罪名。”
不少书生义愤填膺,纷纷附和,“对,不可侮辱柏安先生。”
山长十分头疼,为难的看向周夫子,“周夫子,你把书交出来吧,不然我就只能将你交给衙门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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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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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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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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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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