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消息传来,武昌军节度使果真抗了旨,拒不进京,与吴王连成了一道东南防线,直接截下了江南富饶之地。
新帝大怒,除了辅国大将军还带着二十万大军防卫北境之外,他几乎动用了手中所有的兵力,全力攻打吴王。
一时间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被迫远走他乡。
这一打,便是整整一年。
这一年的纷争并未影响到峡、朗二城,它们各自都在按照设想中的速度有条不紊地发展着。
在朝廷无暇注意他们的时候,顾砚带着人马悄悄地蚕食了周边不少城池。
北至归州,南至邵州,其实已经尽归顾砚麾下,只是消息尽数都被折断,不曾传至朝廷罢了。
与此同时,燕月天带人截了澧州城的粮道,将澧州彻底地孤立了起来。
雷连云被围困几月,手下兵马叛变不少,纷纷投入顾砚麾下,只余下万余土团军还在城内苦苦坚持。
顾砚已经快有三个月没有回过峡州城了,江宁珂知道,他是在准备一击拿下澧州和荆州。
这一战已经等得够久了。
澧州已是瓮中之鳖,其实并不难攻,但荆州不同。
禹分九州,荆州便占了一席之地。它乃是中原之腹,四通八达,沃野千里,可藏兵百万,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
时老爷子曾言,唯有拿下荆州,才算是真正占据了中原。
而顾砚此次发兵,看似对准澧州,实则是要一箭双雕,意在荆州。
自沔州军占领荆州后,荆州城就被守得密不透风,但凡有点风吹草动,沔州军便严阵以待。
这个时候若要强攻荆州,只怕需要十万兵马不止,并不是一个好时机。
可随着时间流逝,沔州军统领见那群峡州贼子并不曾有所动作,并且总是一副对他们十分忌惮的模样,心中就渐渐松了警惕。
因着屯田制的缘故,峡朗二城的兵力看起来始终薄弱,至少在沔州军统领得到的消息中,这两城只有不足三万人马。
后来顾砚又故意做出一副要攻打澧州却苦于兵力不足,只能凑出两万人死死围困的模样,才彻底蒙住了沔州军统领的双眼。
此人为此还特意大笑过一场——
“我道是什么前朝余孽,声势浩大还广纳什么贤才,却原来还是一群胆小如鼠的乌合之众!这两万兵马也只配打一打澧州了罢!”m.χIùmЬ.CǒM
“我呸,害得老子提心吊胆几个月,真是扫兴!”
沔州军统领突然摔了酒碗,说了说着就生起了闷气,“老李他们都去打战了,凭啥老子要蹲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守着,他们倒是建功立业,咱们守城算个什么功劳!”
见他如此,随侍在一旁的幕僚眼珠子一转,便生出了个主意,“统领,其实要战也未尝不可。”
沔州军统领黑着脸,“是你傻还是我傻?我若是去前线打战,荆州岂不是要白白送给那前朝余孽?”
“统领莫急,且听在下一言。”
幕僚摇了摇手中的羽扇,一脸高深莫测,“若是您不仅守住了荆州,还夺回了峡、澧二城,重创前朝余孽,可算是立了大功?”
沔州军统领一愣,“那岂止是大功?若真是如此,只怕日后王爷登了基,老子也能混个护国大将军当当!”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顿,“你是说——”
幕僚手中羽扇轻点,意有所指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从此次澧州被围便可看出,那前朝余孽手中兵马定是不足三万,此时两万人马围困澧州,那么峡州城必定留不了几个人,正是我们出手的好时机……”
“统领,我们留五千人马守城便足以,分出两万人马前去攻打峡州,剩余的两万五千人,则候在澧州城外,待那两方厮杀的只剩残兵败将,便趁机......说不得还能擒住那前朝余孽!”
沔州军统领虎目圆瞪,突然一拍桌子,大喝一声:“好!”
他站起身来,双手按住幕僚的肩,声若洪钟:“此法甚好,走,咱们再去详细研究一番,此事若是成了,我必记你一功。”
……
春日的天气忽冷忽热,从昨夜凌晨开始,大地突然升腾起了一股能见度极低的大雾,令百姓们惊奇不已。
战场上讲究的不仅仅是兵力与谋略,还有天时地利人和,江宁珂隐隐有种预感,顾砚一直在等的,便是这场雾。
今日她没有再出门视察,而是在府中准备接待聂如意。
这段时间里,燕家人异常低调,只有燕月天始终跟在顾砚身侧征战四方,其余的人表现出的都是一副满心想助顾砚夺天下的模样。
饶是江宁珂私底下如何探查,也始终查不出他们究竟藏有什么猫腻。
她唯一的突破口,便只有聂如意。
二人你来我往地互相试探了多次,底细没探出来,倒是对彼此的了解多了不少,也生出了几分真情实意。
虽算不上什么至交好友,但在这峡州城中,她们也算是互相能够说得上话的小伙伴。
春寒料峭,聂如意进门后缓了好一会儿,才脱下斗篷交由侍女,自己则笑着向江宁珂问安。
江宁珂推了盏热茶到她面前,示意侍女先行退下,才盯着她绯红的脸看了一会,惊叹道:“我只见过常人被冻得脸色发青、发白的,这还是第一次见你这样,冷到面红耳赤的呢!”
"怪不得常听人说美人一颦一笑皆可入画,我今日还真是不得不信!”
被她如此调侃,聂如意面色愈发红润,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人,面上极快地闪过一丝羞赧。
她伸手作势要打,“你自己不就是个大美人,何苦来取笑我!”
江宁珂连忙朝后躲,笑道:“前些日子燕月天不是得了一匹白狐皮要给你做披风么?怎的没见你穿?”
聂如意脸上的羞赧顿收,语气也转淡了不少,“此等珍贵之物,如意自是舍不得用。”
二人面对面坐着,江宁珂很容易便能看出她在提起燕月天时,眸中无意识流露出的冷淡之意。
她扬了眉毛,不禁疑惑道:“燕月天也老大不小了,你们可有计划何时完婚?总不能一日日地拖着吧。”
聂如意动作微顿,而后抬眸直视江宁珂,秀眉慢慢蹙起,像是在纠结着什么。
“怎么了?”江宁珂也敛起打趣的笑容,神色严肃了几分,“难道你们闹了矛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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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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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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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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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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