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虚与委蛇。”
“你还与那些山匪敬酒,他们唤你压寨夫人。”
“那是因为迷药下在酒里,我在忽悠他们喝酒。”江宁珂忿忿地用纱布在他胸前打了个气势汹汹的蝴蝶结,抬眼瞪向他。
却见那双狭长的凤眸静静看着自己,似是在控诉着她有多么的可恶。
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唇,觉得十分滑稽,又觉得气恼异常。
“你明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何苦这般作弄自己!这伤好不容易才养得好些了,如今又……”
她小嘴叭叭个不停,手上的动作也算不上轻柔。
可顾砚却觉得世间再美好的话,也比不过她方才的那句“我心里只有你”。
六个字如蜜泉涓涓涌上心头,丝丝缕缕,泛着沸腾的甜。
他垂下眼眸静静看着她,突然抬起手,拇指微微用了几分力道,擦过她湿润的唇瓣。
江宁珂的后半截话被他生生摁了回去,只眨着杏眼怔怔看着他,方才被他指腹擦过的唇瓣似乎有些发烫,心跳也一下一下地快了起来。Χiυmъ.cοΜ
温暖的阳光跃过树枝,浸过窗棂,在屋内拉出了一大片朦朦胧胧的光晕。
顾砚心中腾起一抹躁意,突然抬手将女子扯入怀里,低头吻住了那张温软的唇。
他的手从后面按住她的双腕,高大的身形逐渐将人完全笼入了一片朦胧的暗影里。
“你要做什么?”
江宁珂慌忙伸手去推他,“不要,外面还有家里人……”
但顾砚又岂会容她逃开,他一手桎梏住她的双腕,一手如同被焊住般握在她腰上,力道大得惊人。
江宁珂推拒了两下,突然不动了,她索性闭着眼如一条咸鱼般任其为所欲为。
大抵是她突然放弃了抵抗,太像一只呆头鹅。顾砚松开她的唇,往后拉开了些许距离。
“你说我要干什么?嗯?”
话罢,他再次欺身而下,将脑袋埋入她的颈窝。
下一瞬,细密凶猛的吻席卷而来。
带着滔天的醋意,似是要惩罚她的不乖,沿着她细致的锁骨,一寸一寸地啃咬着她的颈脖。
最后,炙热的吻重新落在她娇嫩的唇上。
如同猛兽宣示主权一般,将对面的人一点一点地,沾染上自己的气息。
江宁珂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长腿一跨,将他整个人给推倒在了床上,反客为主压住了他。
因为动作的幅度有些大,加上某人的不断作怪,她的衣襟蓦地松散开来,隐约能看见里边月白色的兜衣系带。
黑发调皮地钻入领口,瓷白的锁骨上泛着一圈淡红的牙印,如同墨上红梅,水中丹青。
顾砚的眸色浓得似要滴出墨来,她禁锢着他的手腕,他便也由了她的力道,只直起上半身去吻她,比从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凶狠。
二人不知纠缠了多久,只模糊中听到院外似乎来了人。
“姑姑,宁珂表姐去哪儿了,我们想听她说说剿匪的事儿!”
说话的是时玉芙。
时云清在厨房内做饭,闻言探出头来,“你表姐不在书房么?他们方才在书房内说话呢,这会儿估摸着又去哪儿忙活了,你们先去楼上找找。”
江宁珂连忙推了推顾砚,飞快坐起身整理着衣裳。
顾砚眉头紧皱,深深吸了口气,才不紧不慢地从床上起了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不必着急,人还在厨房说话。”
江宁珂身上乱糟糟的,连兜衣都皱成一团,隐隐还带着一点湿痕。
反观顾砚却是浑身齐整,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她闻言狠狠瞪了对方一眼,嗔道:“都怪你,你看我弄得这模样,要怎么出去见人?”
女子鬓发凌乱,衣襟松散,细看之下脸颊还泛着点点红晕。
顾砚抵了抵后槽牙,笑道:“分明好看得紧。”
江宁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勉强将乱七八糟的衣物整理好,才起身贴在门边上,细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确认人还在厨房内,视线看不到这边,她才鬼鬼祟祟地开了门,猫着腰溜到楼梯口,假装正从上面下来一般。
时玉芙已经拉着顾无忧走了过来,三人一碰面,江宁珂便率先开口道:“你们找我呀?”
她伸手打了个呵欠,演得分外卖力,“刚才回房眯了一会,走吧,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说话去~”
时玉芙一下就蹿了过来,挽着她的手臂笑道:“表姐,我和无忧可等着娘子军大杀四方的英勇故事呢,你快和我们边走边说罢!”
三人瞬间凑在一起,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走,再配上时玉芙时不时一惊一乍的模样,分外有活力。
顾砚静静坐在床边,抬手揉了揉眉心,半晌后终是认命地轻笑了一声,起身去净房冲冷水。
##
十日后,洛州城。
朝中果真有大臣弹劾武平军节度使雷连云不仅不遵圣谕,还与北戎二王子拓拔修暗中勾结,通敌叛国,意图谋反。
满朝哗然。
韩王宗政启行使代政之权,接连下了几道敕书令雷连云入京无果。
终于在一个月后的大朝会上,下旨集荆朗之地附近二十万兵力,合拢围剿荆州。
时至隆冬,气候格外严寒,连开口吐出的雾气都几乎要凝结成冰,冻得人手脚僵直,并不是作战的好时机。
朝臣们当即争论作一团。
有劝诫韩王忍一时之气,如今朝廷内忧外患、民生凋敝,国库空虚,且更有饥民无数,不若等待时机成熟再行兵事;
也有说此贼藐视圣上,通敌叛国,不除之无法震慑朝野,必将使百官乱民有样学样,祸乱朝纲。
战与不战的争论就这般又胶着了一整个月。
连窝在暖炕上吃着冻梨的时玉芙都忍不住吐了一口没扒干净的皮,吐槽道:“可真行,一句话的事儿也值得他们讨论上整整两个月!”
她伸手叉了一颗晶莹剔透的冻梨喂到正抿着唇偷笑的顾无忧口中,蹙着眉又陷入了担忧。
“这么冷的天,咱们的将士都出去剿了两个月的匪了,也不知他们平安与否。”
尤其是她的小暗卫,那小身板,出去了还不得被山匪们欺负死。
哦不,表姐说暗卫只是流风打的一份临时工,其实他是黑云骑的斥候来着。
哎,她又换了个双手撑着脸的姿势幽幽地叹了口气。
管他是什么猴,可千万别受伤了才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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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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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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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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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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