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连声道别也来不及说。
她抿了抿唇,只点头吩咐道:“让吴双带人跟上去,暗中护着吧,务必将人平安送至朗州。”
她虽不解陆临为何如此着急着回去,却也懂得尊重他的意愿。
或许住在这里,才让他更加难受吧。
顾砚见江宁珂紧紧蹙着眉,满脸担忧的模样,忍不住抬手扳过她的脸,与她四目相对。
“昨夜我便已派吴双跟上去了,他身侧也跟着商会的数十个好手,定会顺顺利利地到达朗州,不必过多担心。现在,是不是也该关心一下你的夫君了?”
江宁珂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拍了他的手道:“那你快些坐好,本夫人要动手了。”
自那日帮顾砚沐发过后,他便如同尝到了什么甜头乐趣一般,如今更是懒的连梳发戴冠都得让她亲自动手。
活像一只眯着眼睛打着盹儿,一心一意等待着主人撸毛伺候的大猫。
而江宁珂心中虽是吐槽不已,却也乐此不疲。
二人一笑一闹,倒是配合得无比默契。
早膳后,便有门房来禀,有自称是青竹商会的管事前来寻江宁珂,只言是主子有命,前来听候娘子吩咐。
江宁珂不禁又在心中感念了一次陆临,这才起身去会客厅。
半个时辰后。
她正准备将人从后门悄悄地给送出去。时玉芙便气冲冲地从前头小路上冒了出来。xǐυmь.℃òm
那鼻子直喷气的模样,活脱脱像一只跑了八百圈的小仓鼠。
她一抬眼见江宁珂正站在这里,顿时眼前一亮,旋即又瘪了瘪嘴,委屈巴巴地立在原地,唤了一声:“表姐!”
江宁珂哭笑不得地朝着管事抱歉地点了点头,好笑道:“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不成?”
时玉芙跺了跺脚,只恨不得将地都给跺出脚印子来:“还不是那个丁曾柔!”
“表姐,她们丁家好生不要脸!竟对外放出话来,说要以三枚保灵丹为嫁妆,给丁曾柔招婿!”
时玉芙抱着江宁珂的手臂,气结道:“表姐,表姐夫他会不会……会不会、上了丁家的当……”
她眼巴巴地抬起眸子,可那气急败坏的外表下藏着的,却是遮掩不住的担忧与关切。
“表姐,若是表姐夫真的、真的有眼无珠,负了你,阿娘让我来同你说,时府永远都是你的家,我和玉书永远都是你的家人,定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江宁珂听了消息,一时有些迷茫。
这难道是上天给她的机会?
她正愁该如何下套,好来一招引蛇出洞。这丁家竟自己跳了出来,生怕蹦跶得不够欢,不够引人注目一般。
以绝无仅有的三枚保灵丹来做丁曾柔的嫁妆,看样子,丁家这是……放手一搏啊!倾尽所有,只愿上安郡王的船。
真是勇气可嘉。
江宁珂咂咂嘴,心中却腹诽不断。
若是他们得知想讨好的人不是什么劳什子的安郡王,而是亡命天涯的“反贼”,也不知会作出什么样的表情。
光是想一想,她便十分想发笑。
“表姐,你别难过……表姐夫、表姐夫他一定不会眼瞎的。”
见她神色几经变幻,时玉芙以为她是受到了打击,禁不住要哭了,连忙心疼地抱着她安慰个不停。
“噗嗤——”
江宁珂没忍住,被她的“眼瞎论”给彻底逗乐了,她看着不远处正黑着脸走过来的顾砚,笑得更加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哈阿砚,你要做这个眼瞎之人吗?”
“夫人玩笑了,在下生是夫人的人,死是夫人的鬼,便是瞎了眼,也只能让夫人做我的指路明灯。”
短短一句话,让顾某人说得咬牙切齿。
“表表表、表姐夫!”
时玉芙顿时吓得像被一只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小脸涨得通红,再也没了方才那义愤填膺的模样。
“玉芙玉芙这是还没睡醒,表姐夫与表姐好好谈心,玉芙便先行告退了。”
话罢,她匆匆丢给江宁珂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慌不择路地跑开了。
江宁珂顿时哭笑不得,指着顾砚道:“你这模样,活像是要来吃人似的,瞅瞅,好端端的小姑娘都被你吓走了。”
顾砚脸色不由更黑了,可惜还不待他说些什么,某女子便已经转身看向管事,笑得一脸客气。
“事已至此,冯管事今日便可直接安排下去,事情办得愈快愈好,此事便劳烦您了。”
冯管事连忙拱手道:“娘子放心,此等小事,只需半日便可成。”
江宁珂点点头,又嘱咐了一遍:“小心些,千万莫要让人看出青竹商会与时府有关,这样吧,我送您从后门出府。”
冯管事瞥了一眼身后那男子不时扫来的隐含锋芒的眼神,连忙推拒道:”不敢劳烦娘子,娘子唤个下人领路便可。”
见他如此,江宁珂也不再多言,唤了时府的小厮前来细细交代了一番,这才恭恭敬敬地将人给领出了府。
这边江宁珂一回头,便见顾砚正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
她连忙狗腿地牵起他的手摇了摇,笑道:“好啦,玉芙也是关心我,你可不许与她置气。”
顾砚轻哂一声,不甚在意:“时家很好,我又不是真瞎子。不过夫人,有人虎视眈眈觊觎你的夫君,你不打算与我分享一下你的计划?”
“保密!”
江宁珂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你派暗卫在丁府乖乖等着便是,他们会亲自将东西送到我们眼皮子底下的。”
话罢,她又翻了个白眼,上上下下地看了顾砚一眼,反驳道:“再说了,究竟是看上了我的夫君还是看上了安郡王,这可难说。”
听她这么说,顾砚反倒是舒展了眉宇,唇角一点一点地勾了起来。
“这么看来,这世上还是只有夫人别具慧眼,锦心绣肠。”
江宁珂:“……”
好的,论脸皮厚,还是你赢了。
日光弹指过,花影坐前移。
转眼便是第二日。
江宁珂一早便带着时玉芙入了梧州城内最热闹的一间茶坊。
才刚踏进去,便听得里头传出了一阵阵热闹的议论声。
“听闻青竹商会得了一个好物,也不知是什么新奇物件儿,说是准备三日后于拍卖场举行拍卖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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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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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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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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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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