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肩窄腰,腹肌的线条优美,连那些陈年的伤疤与青紫的淤痕,都意外地为他增添了蓬勃的野性。
视线缓缓下移,她突然惊叫一声,连忙闭着眼往后退开了两步。
一张莹白小脸涨得通红,终于在这个关口反应了过来,咬牙切齿地道:“你腿受了伤,用手如何脱不了衣服?”
顾砚轻咳一声,苍白的面上泛出淡淡的红晕,一双凤眼波光流转,似是在憋着笑意:“我看阿珂的目光这般热切,以为你是想亲自为我脱衣,这才……”
江宁珂的耳根子更加爆红了,连忙急赤白脸地转身道:“我看你是把眼睛也淹坏了!”
“还想活着的话,自己老实换好衣服,我去外面等你。”
话罢,不等顾砚做出反应,她便一溜烟往洞外跑了出去。
片刻后,待听得里面传出窸窸窣窣衣物摩擦的动静后,她才深深吸了口气,不断用手扇着风,企图让面颊快速降温。
这贼子,花招忒多!
她若不防着些,只怕他今日就要在此毒发身亡了。
“进来罢。”
很快地,顾砚的声音便从洞内传了出来,见她没有动静,他又开了口,似乎带着些许服软讨饶的意味:“阿珂,我的腿好疼。”
江宁珂嘶了一声,瞬间又被拿捏住了命运的后颈,垂头丧气地走了进去,认命地卷起他的裤腿开始为他查看伤口。
“啧,怎么伤得这么深!”
她皱着眉,先用纱布沾上酒精,轻手轻脚地在他伤口的周围擦上一圈,这才抬头看他一眼,咬唇道:“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伤口周边的血痂已经凝固了,连带着那镶在皮肉中的碎布也被凝结在了一起,若是清理起来,只怕免不了一场磨人的疼痛。
顾砚定定看着她的眉目,眸底皆是一片柔色:“放心,尽管动手便是,不疼。”
江宁珂挑眉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方才喊痛的人又是谁?没事,若是痛就叫出来,我又不嘲笑你。”
话音落下,她就用镊子夹了一块残布,慢慢地往外揭,伤口周围结的血痂被她全部扒了开去,鲜血又再次流了出来。
她边揭边拿眼观察着顾砚的神色,没想到都到这时候了,这人还一脸笑吟吟地看着她,仿佛真的感受不到痛一般。
真是变态。
她心虚了一瞬,连忙收敛心神,不再试探,手中的速度也加快了不少,很快便将他伤口处所有的碎布都弄了出来。琇書網
再次用酒精消毒了一圈,这次能明显感觉到手下的肌肉瞬间收缩绷紧。
再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又如何,还是肉体凡胎,自然也是会痛的。
她抿了唇,压制住心头的不忍,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动作极快地又往上撒了一层药粉。
顾砚还是一声不吭,只是脸色愈发苍白。
她不敢再抬头看,快速为他包扎好伤口后,又转战后背。
方才看得不够仔细,如今要上药了,江宁珂才发现顾砚身上几乎是没有一块好肉,全都是大大小小的伤痕。
有大片大片的淤青,有的只是轻轻的擦伤,有严重的却是直接裂开了几道口子。
她垂眸小心翼翼地给他上着药,心头却难免波动。
他不吭不叫,不退不避,甚至连呼吸都保持着原有的频率,江宁珂想,若是她现在抬头去看他,只怕他还会扯起一抹笑来。
可她知道,他是刻意调侃她,刻意激怒她,好叫她不担心,不害怕。
可她却实实在在地心疼了。
“好了。”
饶是心头纷乱无比,手中的动作却丝毫不停,江宁珂开口时才发现,她的声音已经变得沙哑无比。
“你休息一会吧,我去周边看看地形,找一找出路。”
她放下手中的工具,低头掩饰住微红的眼眶,想起身逃离这压抑的氛围。
手心却被轻轻扯了一下,顾砚皱着眉看向她,眸中似有不解,又有无奈:“痛的又不是你,你哭什么?”
江宁珂撇开头去,半晌才只道出一句:“你看错了。”
气氛难得有些沉寂。
半晌,耳边似乎传来一声叹息,顾砚只沉沉吐出两个字:“哪儿也别去,坐下。”
江宁珂没反应过来,下一瞬就被拉着坐在了他身侧,连忙转头盯着他,防备道:“你想干嘛?”
顾砚抬手指了指她的腿,换上了一副正经的神色:“你的伤口还未处理,想留疤么?”
她愣了愣,口中嘟囔道:“留疤就留疤,我才不怕。”
顾砚没理她,直接伸手撩开她的裤腿,神情郑重,认认真真地学着她方才的步骤为她上着药。
他动作很轻,很柔,仿佛生怕弄疼她一般。
山洞内的火光摇曳,江宁珂怔怔地看着他颤动的眼睫,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直到唇上传来了一抹微凉的碰触。
这个吻一触即分,不带一丝一毫的欲念,仅仅是因为他想靠近她。
“阿珂,先前是我错了。”他与她鼻尖相触,再次安抚地吻了吻她的唇,嗓音放得很低:“莫要再生我的气了,可好?”
江宁珂抿了唇,突然垂眼道:“阿砚,我很难过。”
“我一直在等,等你何时现身,等你何时光明正大地站在我眼前……我猜测过,也许你是生了我的气,也许你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可没道理,他们都知道你来了,只有我不知道。”
“我等了整整五日,一日比一日绝望,一日比一日难过。”
“我想,也许你确实是不要我了。”
唇上突然压下的柔软触感封住了她未尽的自伤之语,江宁珂缓缓闭上眼,感受着面前的人轻轻缓缓地留连在她的唇瓣间的温度,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阿珂,我真的知错了。”
不久后,顾砚松开了她,与她以额相抵,脸上露出了一副身处深渊仰望明月的虔诚神情。
“你罚我、骂我、打我,我都认,只求你莫要如此难过,莫要再说这般诛心之语。”
他眉目中满是失措,只恨不得当场剖开心来给她看看,好叫她知道知道,他的心里,装的满满都是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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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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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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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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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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