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丛抽抽噎噎,揪着于海的衣襟不肯撒手:“您一定要给我做主啊,江头儿要是知道我受了这冤枉气,定会心疼我的!”
他后悔!
他太后悔了!
早知道当时就招了,也省得受这份罪啊!如今连报仇都无门,他可太冤了!
于海嘴角抽了抽,艰难地咽着口水,眼角不断瞥向在一旁装死的王勉。
“这个……王勉也不是有意的,等你伤养好了,我再让你好好揍他一顿,成不?你先跟着乌黎去治伤吧,瞅瞅这一身的血,赶紧上点药!”
王丛这才愤愤地撒开手,经过王勉身边的时候,还重重地朝他哼了一声:“江头儿定会给我报仇的!”
王勉一头冷汗,待人走远了,这才心虚地问向于海:“江头儿是谁,快同我们说说,到底咋回事儿?”
吴观也适时地递了一盏茶过来,脸上的关心如何也掩不住:“将军在哪,你们如今是什么状况?”
……
凤凰山的一切都已经顺利朝着正确的方向行进,而此时的天玑谷却是遭遇了史上最大的一次危机。
虽然只有短短月余的时间,天玑谷却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砖瓦房整整齐齐地盖了起来,梯田也已经初具规模,上头种着的幼苗青翠欲滴,还有谷中的一部分田地也被种上了菜苗,连土豆都进入了第二轮播种,一切都显得那么生机勃勃。
截然不同于外头的兵荒马乱。
也就是这般,才引起了有心人的觊觎。
顾砚他们出发已然两日有余,却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来。
江宁珂昨夜惦念着他们,睡得比平日浅了不少,天色才刚蒙蒙亮,她便醒了。
起床伸了个懒腰,她发现窗边不知被什么动物啄出了“笃笃笃”的声音,还伴随着几声咕咕鸟叫,心头一动,便立即走过去打开了窗子。
眼见窗外果真是那只憨态可掬的小信鸽,也不知它到了多久,身上的毛都是冰冷的。
一双豆豆眼正趾高气扬地看着她,仿佛在说:愚蠢的人类,你终于醒了,还不快放大爷我进去!
江宁珂的面上顿时露出了两颗浅浅的梨涡,她伸手将窗子开得大一些,方便信鸽跳入暖和暖和身子,又照例给它撒了一把米,这才取出它脚下的信筒,细细看了起来。
信是顾砚那边寄过来的,上头说他已经成功解决了凤凰山的匪徒,拿下天狼寨,还寻回了流落在外的两千黑云骑,不日便可归来,让她放心。
江宁珂将信来回看了两遍,这才收回了匣子里,担忧了许久的心也终于落到了实处。
这人,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悄悄把信鸽带走的。
她唇角微微扬起,只觉得连窗外的阴天都变得可爱了几分。
然而,就在她窝在窑炉里头教授着匠人们烧制玻璃之法时,山脚下的运粮队突然匆匆带着十几个伤员过河,兵荒马乱地回了营地。
“快去叫大夫!勇子快要不行了!”
领头的将士浑身浴血,胳膊上有一道极深的伤口,皮肉外翻,还在往外涓涓冒血,看起来颇为骇人。
可他却仿佛不知道痛一般,一把揪住要来搀扶他的将士,狠狠往回推。
那将士也骇了一跳,连忙拔腿就跑:“先将他们搬到里间安置,我这就去请莫老!”
江霁此时正巧在营地巡视,才走了两圈,就险些被从这位匆匆跑来的将士给撞了个趔趄。
“急吼吼的,怎么回事?”江霁一把扶住对方,神色带上了几分疑虑。
那将士连忙行了一礼:“江头儿,运粮队回来了,却个个都受了重伤……”
江霁连话都没听完,便匆匆松开了他,催道:“快去,把医馆的人都请过去看看。”
见人走远了,他站在原地转了一圈,醒了醒神,又叫了个人去通知江宁珂与樊越,这才匆匆赶了过去。
江宁珂赶到的时候,便见屋子里满是浓郁的血腥味,莫老爷子正带着人在里间急救,无忧时不时端出一盆血水来,眼睛红红的,显然被吓得不轻。
可她已经顾不上去安慰第一次面临如此场面的小姑娘,只将注意力移到外间那个受了轻伤的将士身上。
“江头儿,我们今晨下山送货,还未行至朗州城,便在武雪山脚下遇见了一队正在四处劫掠的起义军,那些人疯狂地打砸烧杀,口中只称‘朝廷无德,不若反之’,声势浩大得很!”
江霁眉头一跳,霍地站起身来,惊声道:“起义军?有多少人?”
“约莫五千之众,里头有不少流民!”
江宁珂也震了一震,走过去追问道:“可是朝廷出了什么事?你们在城中可有打探到消息?”
那将领的面色也不太好看,惶惶然道:“属下进城后,玉堂春的陆东家便派人悄悄告诉属下,圣上已经昏厥多日,朝廷大乱了!”wWW.ΧìǔΜЬ.CǒΜ
“属下寻暗探查证了一番,京中果真是有消息传出,一种说法是吴王谋逆,元贵妃与太傅里应外合毒害了圣上,还有一种说法则是韩王半夜带兵逼宫,忤逆不孝,气得圣上中了风。”
“如今吴王已经被逼回了封地,正在召集人马,攻打洛州城。”
江宁珂吃惊地与江霁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捕捉到了危险的讯息。
自古以来,天降灾祸,帝王昏迷,藩王割据,太子不立,只需随便用一个便能造成一个王朝的衰败更替,更不用提此刻这些事情全都聚到了一起。
这个王朝,真的完了!
江宁珂咽了咽喉咙,整个人如游魂般飘了出去,找到人群中的吴双,吩咐道:“你现在便安排下去,天玑谷加强警戒,任何人不得外出,也不得让外人靠近我们这里,直到顾砚带人回来为止。”
“是,夫人!”
吴双也知道如今谷中只有两千人,若是遇到起义军的冲击,必然损失惨重,他立刻便领命退下匆匆去安排事宜了。
樊越也站起身来,神情严肃道:“属下这就带人去山口布防,绝不让那群贼子有机会攻打上来。”
江宁珂点了点头,又重新走回屋内询问一些在山下的细节。
原来是这路上的流民越来越多,他们的运粮队在回来的路上便遇到了好几次的流民围堵。
将士们虽然手腕铁血,却始终对这些被迫逃难的异乡人有着一股悲悯心肠,因此,在遇到这等围堵情况时,他们都是以驱赶为主,极少对流民下死手。
也就是这仅存的一点宽容,却惹来了祸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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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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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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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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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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