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期抱着双臂坐在山洞中,看着外头疯狂砸下的冰雹,眸中溢满了担忧。
“别担心,娘子吉人自有天相,况且还有姑爷在呢,定会无事的。”
暑衣随口安慰了两句,扭头看向山洞内走来走去的大批人马,眸光顿了顿。
她忽然站起身来,脸上露出笑意:“吴双,你怎么过来了?你身上还受着伤呢。”wWW.ΧìǔΜЬ.CǒΜ
吴双挠了挠头,面上泛起一丝郝色:“我无事了,就是过来看看,你这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话罢,他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许期,朝她点了点头。
许期笑着道:“你们莫要管我,自说你们的,当我不存在便是。”
说完她便真的转头定定看着外面的天幕,一心等着雨过天晴,仿佛自己不存在般。
暑衣咬了咬唇,看了四周一眼,低声道:“早知道会这样,我今日就劝劝娘子莫要出门了。对了,你可知我们要去哪里呀?”
吴双疑惑地看向她:“夫人没同你说吗?我们要回山上去,朗州城内的事办得差不多了,日后留几个人看着就行。”
暑衣眉心一跳:“山上?哪座山,离这里远吗?”
见吴双面色有些古怪,她垂下头,耳根微微红了起来:“我是担心你身上的伤口,不知接下来还要受多少颠簸。”
“对了,我还未向你道谢呢,方才……多谢你救了我。”
“啊,这、我……我无事,你也不必同我如此客气。”
吴双那张被晒得黝黑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他看了看外头的天色,不自在道:“如今只盼夫人他们得以脱险,好叫我们安心。”
“吴双,你愣在这干啥呢?还不快去莫老那边包扎包扎伤口,瞅瞅你这血流的。”
徐牧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吴双的肩膀,没想到竟险些将对方吓得跳将起来。
他的视线在这二人身上转了转,眼中闪过一抹疑虑。
“你们这是……?”
吴双立刻心虚不已,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辩解道:“你可莫要瞎说,我只是随便走走,恰好同她说了两句。”
话音未落,他急匆匆撂下一句“我去莫老那边看看”便跑了。
徐牧挠了挠头:“我这还啥也没说呢,你跑啥?”
暑衣的脸色僵硬了几分,蹲身行了一礼:“徐大哥,方才多谢你相救,我……”
“不必客气,我也不是来寻你的。”
徐牧说完,径直绕过她,走到犹在看着洞口的许期面前,轻轻咳了咳。
许期听到动静,才将视线从外头的天幕中收了回来,她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男子,顿时惊讶地站起身问道:“徐、徐大人,您怎么过来了?”
“许娘子,我名唤徐牧,不叫徐徐大人。”
“啊?”
许期闹了个大红脸,连忙认错道:“是奴婢说错了话,还请徐大人莫要怪罪。”
没想到她会这样认错,徐牧轻咳了一声,心中生出几分懊悔来,只觉得无端有些刺耳。
面前女子的头垂得低低的,只露出一截细细的脖颈,仿佛只要轻轻一扭便会断成两截。
徐牧的眸色暗了暗,只一瞬便移开了目光。
他也不知自己方才在说什么,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也收不回来,他只好扔给她一瓶药膏,故作随意道:“方才我见你好像受了伤,咳……用点药罢。”
丢下话,他便匆匆离去了。
“诶,徐大人……”
许期怔怔地看着男子远去的高大背影,一时失语。
跟在娘子身边的,果然个个都是好人!
“许期姐姐,你同这位徐牧大人,还挺熟的?”
暑衣的脸笑得有些难看,却还是打趣道:“这都注意到你身上有伤了!你们是何时认识的?”
许期连忙解释道:“你误会了,我同徐大人并不相熟,这伤是方才我掉下马车时受的。”
想到方才那混乱的时候,她被一股巨力砸出了马车,本以为自己此番必死无疑,却没想到那个高大的男子只随手一提,便将她稳稳捞上马背。
她眸中露出几分感慨:“徐大人真是个好人!”
暑衣的眸光在她脸上转了一瞬,似是在判断她话中真伪,半晌才笑道:“可不是!徐大哥可真是体贴。姐姐,我来给你上药罢?”
许期下意识地紧了紧手中的药瓶,垂下眼道:“不必了,伤在左手,我自己来便可。”
……
“不必担心,他们身手皆不错,定来得及寻地方躲避。”
狭窄的山洞中,顾砚僵硬着身子,垂头问着女子:“你可无碍?”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让肌肤泛起了微微的痒意,江宁珂渐渐也发现了二人目前的处境有些微妙。
这个洞隙实在是过于狭小,仅仅挤了一个他,便仿佛将这里头的空气都阻隔了一般。
年轻的身体靠得极近,却又规规矩矩,并无任何不妥的碰触。
她不自在地别过了头,双耳隐隐有些发烫,低低应了一句,却还是忍不住关心道:“你后背疼吗?”
“疼,一会夫人为我上药可好?”
一时之间,竟不知是谁的心跳,迅如擂鼓,咚咚作响。
江宁珂的思绪乍然空白,神使鬼差地抬头看去,却径直映入了那双深邃的黑眸之中,眸中藏着的女子双颊绯红,欲语还休。
她微微怔了怔,只觉浑身似如火烧,剧烈跳动的心脏似乎已经不堪重负,却又并不排斥这种奇妙的异样感。
“好。”
顾砚的气息急促了几分,他缓缓低下头,与她越来越近,直至二人呼吸交缠,辗转缠绵。
片刻后,江宁珂突然推了推他,红着脸道:“外面的冰雹好像已经停了,咱们快出去看看。”
这人,不知自己身体的毛病么?竟还敢如此,真是不要命了!
二人从洞隙内跳下来,发现外头果真只余下漫天的倾盆大雨,还在洗刷着这片无辜的天地。
路面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尸体,即便是还有一些能喘气的,看起来也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救我……”
“救救我……”
江宁珂蹲下身仔细地查看这些人的伤势,却是越看越沉重。
已经救不了了……
她微微晃了晃身子,撑着顾砚的手站起身来,望向茫茫来路,喃喃道:“人如蝼蚁,名如草芥。阿砚,我们究竟要如何,才能在这残酷的世间生存?”
这场冰雹一下,田间庄稼还能剩下几成?
她已经不敢去想,那些农人在看到那满载着一家希望的粮食被这般糟蹋后,会是怎样痛苦绝望的表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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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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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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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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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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