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被群山斜斜挤出来的小山涧,里面五方杂处,鱼龙混杂。
不仅仅设有青楼、赌坊等声色犬马之地,还有各式各样被朝廷管制着的铺子皆是大摇大摆地设立在此。
诸如铁匠铺、牛马行、私盐铺等等,甚至专门用来雇佣杀手的神秘组织——铁手团也在此活动,俨然是一个黑市。
至于此处为何会有这么一个地方,全因这座庞大的武雪山脉。
此山根系极广,小路错综盘杂,各个山头便蓄起了大大小小的土匪窝子。
朝廷屡屡派兵剿匪失利,加上今年北境战乱,兵力不足,便索性由了他们去。
此时,那贼眉鼠眼的矮小男子就一路狂奔来到此地,跌跌撞撞地冲入了一家无名青楼。
“哟,这不是四爷吗?怎么跑得这么急,快让奴家来给你擦擦汗~”琇書蛧
一个花枝招展的中年妇人扭着腰肢走了过来,却冷不丁被陈老四给推了个趔趄。
“唉哟~可摔死老娘了,好你个陈老四……”
“快、快别废话,出大事儿了,我大哥呢?”陈老四用手撑着腿,急急喘了几口气,发白的脸才有了几分血色。
那老鸨虚虚伸手指了指二楼的一个房间,还想再说些什么,男子便已经蹬蹬蹬地上楼去了。
“你个仙人板板,上赶着投胎呢?”
伴随着老鸨的骂骂咧咧声,二楼的门被猛地从外推开,床上正交缠在一起的二人同时顿了动作。
孟豹的长臂还紧紧掐着女子的纤腰,霎时怒目瞪向门外,怒道:“滚!”
“大哥,不好了!”
陈老四连忙背过身去,慌张道:“黄三和陈江都死了,咱们要如何向范都头交代?”
话音落下,孟豹身前那东西瞬间就疲软了下去,他一把推开女子的臀肉,翻身跃下床。
也顾不得自己光裸着下半身,抬手就揪起了陈老四的衣领,怒声问道:“怎么回事?”
……
“贵人,听说你们绞杀了那些恶徒?”
白溪村内,头发花白的里正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站在下首,整个人都显得局促不安。
江宁珂点了点头:“自然,他们敢做出这等残虐不仁之事,一刀杀了都已是便宜了他们。”
话一说完,江宁珂就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
不仅仅是面前的里正,连那些那围在院外的村民们,在听到此话的瞬间就陡然苍白了脸色,人群中隐隐还响起了悲泣声。
“完了,这回完了!当家的,咱们该咋办?”
已经有妇人捂着脸惊恐地哭出了声。
她身边的男人也慌了神,匆匆道:“快走,我现在就送你们娘俩出去避一避,走!”
随着这一声“走”字道出,村民们一下都乱了起来,不断地有妇孺的啜泣声响起,人群骚乱一片。
江宁珂眉头蹙紧,追问道:“怎么?可是有何不妥之处,诸位不妨细细说来。”
里正闻言,唇角抖动了几下,忍着背脊生出的冷汗,颤声道:“那陈老四刚从我们村离去,他定然看见你们杀人了!”
“贵人快走罢,此消息只怕立刻就会传回玄鹰寨,待山匪杀将下来,我等只能等死了!”
“山匪?不是流寇?”
“一开始确是流寇,可那伙流寇来了几月有余后,便与盘踞在武雪山中的山匪沆瀣一气了!”
江宁珂心里咯噔了一下。
若是几十个流寇,他们杀了便杀了,不会有人来寻仇。
可若是山匪,那就不一样了。
一个山寨,规模小的有百余人,大的足有上千人。
他们各自划分区域,向下头的村子收缴粮食,绝不允许村民反抗。
若是有山匪被杀,那是更是不得了,杀人者必将遭到惨绝人寰的报复。
如若不然,今日你杀他一人,明日你又杀他一人,那日后谁还怕山匪,谁还肯乖乖缴粮?
这事儿若当真与武雪山中的山匪扯上了关系,那怕是难以善了了。
“您怎知他们与山匪勾结?”江宁珂神色凝重了下来。
“贵人不知,那流寇一开始先是抢食流民的孩童,后来吃人肉上了瘾,又嫌他们肉少,便来我们村偷,我们一连失了好几个孩子!”
说到这里,院外的哭嚎声陡然更悲惨了些,听得人心头发紧。
“连我最小的乖孙孙也……”
说到这里,里正浑浊的老眼中泛起了点点泪光,眸中迸射出了强烈的恨意与痛苦。
“后来,那些流寇被我们抓了个现行,当场就杀了好些个。没想到……一夜之间,村里那些动手的那些人家,皆被屠戮殆尽!”
“若不是老朽是这村中里正,他们有所顾忌,只怕也没得命在!老朽亲眼见着,那屠杀的人里头有几个是平日里来收粮的玄鹰寨的匪徒。”
“原来如此。”江宁珂闻言,紧紧拧起了眉头。
徐牧插嘴道:“人是我们杀的,与你们并无关系,你们只管让他们来便是,我们不怕他们寻仇。”
门外的村妇却已经哭出了声:“他们不杀我们,他们要吃我们的孩子!”
“这群流寇吃人吃上了瘾,那陈老四方才便是来威胁我们交人的,如今事情到了这地步,只怕是再没有回旋的余地。贵人,你们快走罢!”
说完,里正又转身看向村民:“你们也走,回媳妇娘家去!若是无处可去的,便去县里凑合两日。”
江宁珂沉了脸色,问道:“老爷子,你可知那玄鹰寨有多少人?”
既是已经如此,那她不妨彻底剿了那山寨。
武雪山脉根系极广,虽说将里头的山寨尽数剿灭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但区区一个玄鹰寨,灭了又何妨?
至于别的山寨会不会趁机相助……
江宁珂在心中细细思索了片刻,不可能。
五百黑云骑,只要表明了立场,别的寨子就只会冷眼旁观,等到鹬蚌相争,两败俱伤之时,再考虑是否跳出来分一杯羹。
见主母面色不好,徐牧连忙开口道:“夫人放心,小小山寨罢了,今夜属下带人去端了便是。”
里正闻言却是大惊,连忙劝道:“贵人,那玄鹰寨足有千人,地势也极偏,小路众广,根本剿杀不尽,到头来惹怒了他们,我们整个村子都得被报复屠戮一尽啊!”
徐牧听完,面色也有些沉重。
区区千人罢了,他们黑云骑五百勇士,轻轻松松便能剿杀了去。
可若是这些人往山里一钻,那便是泥牛入海,纵虎归山。再想抓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谈何容易!
这……这可如何是好?
“无妨,一群乌合之众罢了,略施小计即可。”
江宁珂清冷的嗓音在室内淡淡响起,带着几丝薄怒。她转头看向里正:“还请您带我们前往后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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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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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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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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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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