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珂独自坐在窗边,伸出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挡在眼前逗弄着月光,任凭脑中凌乱的思绪跳跃流转。
肥皂生意要想长久地做起来,他们就必须得种植上大片的油菜,到时候再建一个榨油厂,才能节省掉一大笔的成本费用。
可眼瞅着冬天就要来了,油菜种下去十有八九要被冻死,她若是想办成这件事,就得想办法研制出玻璃,做出玻璃暖房。
如今这个永旭朝是没有玻璃的,类似的透明物体能替代的只有价值昂贵的水晶。
用水晶来做暖房?没十年脑血栓都干不出这事!
就是帝王家也不敢如此奢靡享受啊,更不用提这只是用来种菜。
可若是有玻璃就不一样了,玻璃制作工艺其实并不复杂,只要材料齐全,她分分钟就可以直接制出来。
不过需要用煤炉与鼓风机来增加烧制温度,难道……她真要派人去山西挖煤?
正思索间,时云清端着一盘梨子过来,轻轻叩了叩房门。
“妈,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呀?”
江宁珂放下手,连忙站起身迎过去,面上带起了几分笑意。
时云清宠溺地斜了她一眼,无奈地道:“你爹见你晚饭都没怎么吃,怕你饿着,催着我过来送点小水果。”
江宁珂闻言嘻嘻一笑,连忙拉着人在榻边坐下,在老妈怀里撒着娇:“妈,幸好有你们在,我可真是太幸福了!”
时云清颇有些无奈地摸着闺女的发顶,只叹时间不等人,一晃眼二十余年便过去了,曾经还跌跌撞撞学走路的小女孩,也到了有烦恼的时候。
细细算来,他们还白白赚了几年时光,也算是老天的眷顾。
江宁珂只觉得老妈今晚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似乎格外的……怜爱?
“妈,你……?”
是不是来大姨妈了?
时云清对江宁珂心中的腹诽毫不知情,她清了清嗓子,叹道:“哎呀,这人老了,就想唠嗑唠嗑往事,闺女,陪娘唠唠嗑呗。”
江宁珂一听,连忙盘腿坐在床上,笑眯眯道:“得令~”
“当年我和你爸谈恋爱的时候,老爱和他闹别扭了,一生气我就不想搭理他,就得和他冷战,让他急。”
江宁珂口中含着的一口梨子差点噎住,连忙拍了拍胸口顺下去,眨巴着水汪汪的杏眼看着自己的亲妈。琇書蛧
这是什么深夜话题?难道她爸妈吵架了?
“然后呢?”
时云清抿了抿唇,眸中逐渐染上了对往事的追忆,目光含笑。
“然后你爸就着急上火啊,我们那时代,也不兴说什么你爱我我爱你的,他就傻傻地跟在我身后,一声不吭。我往东他就往东,我往西他也往西。”
“噗——那你要是上厕所呢?”江宁珂脑海中想象着老江那呆头呆脑的样子,颇有些忍俊不禁。
说到这里,时云清也不禁笑了起来。
“他就搁外头那电线桩子下站着傻等,可给人逮住过一回,人家说同志,我盯了你可有一会儿了,你老逮着那女厕所看,是不是想耍流氓?”
“哈哈哈哈哈……嗝!”江宁珂顿时拍着床,笑得直喘不上来气儿。
“你爸年轻那会嘴笨,可不像现在这么能叭叭,他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半天,也跟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要不是我及时出来,他都险些被抓到派出所去。”
江宁珂噗噗嗤嗤半天,口中连连感叹道:“真没想到,咱们老江竟然还有这等黑历史!”
时云清掩过面上一闪而逝的红意,绷着脸继续说道:“后来啊,我就不跟他冷战了,平白把自己气得半死不活,他还总一脸迷茫地追着我问怎么了!”
江宁珂愣了愣,不由好笑道:“那不是更加生气了吗?”
时云清一拍巴掌:“可不就是!”
别看她表面咬牙切齿的,心中却是真真松了一口气,铺垫了这么久,这可算是接上茬了。
“所以这误会就不能藏着掖着,有时候就差那么一句话的事儿,但是你不说,我也不说,这疙瘩不就越来越大了吗?闺女,你说是不是?”
江宁珂猛地抬起头来,脸上满是讶异之色。
看着老妈洞察一切的眼眸,她不由低头讷讷道:“妈,可是有些话,说开了就回不去了。”
时云清叹了口气,她闺女有的方面虎得很,看到危险那是不要命地往前冲;可有的方面,咋就这么怂?
都怪老江的基因不行!
“闺女啊,妈问你,顾砚欺负你了吗?”
“那倒没有。”
“他可有做错了什么吗?”
江宁珂涨红了脸:“好像……也没有。”
时云清紧紧盯着闺女的眼睛,见她神情窘窘不似作伪,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妈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既然你心中有结,不如去问个清楚明白,如果那小子和咱想象中的不一样,咱不要他便是!”
“这天底下男人千千万,还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但是妈可见不得你这茶饭不思的样子,不论结果是好是坏,妈都希望你能享受美好的过程,宁珂,不要给自己留下遗憾。”
江宁珂很想说自己并没有茶饭不思,她只是太忙了,可听到老妈说遗憾,她突然心中一窒。
对啊,其实顾砚也并未做错什么,一切都只是她自己心中乱想而已。
可她江宁珂什么时候做过缩头乌龟,这次下山,她一定要找机会问个清楚明白。
若他当真是那种人,她便一刀斩乱麻,离他远远的,再也不复相见。
想通了这些,她一扫面上萎靡之色,心头思绪豁然开朗。
抬头正想跟时云清撒娇几句,却见她不知何时已经悄悄关门出去了。
……
时云清回到房内,便见江霁正如热锅上的蚂蚁般在里头团团转,脸色纠结又难看。
见她回来,便急匆匆地问道:“闺女怎么说,是不是那小子欺负她了?”
她不禁暗暗翻了个白眼,好笑道:“你瞅你闺女那个样子,能让谁欺负?我看是顾砚那傻小子被她欺负够呛!”
江霁蹙眉道:“啧,怎么不可能?你是没瞅见她那副样子,有时候看着在笑,那眼神都是打蔫儿的,明显不对劲!”
“这几天还四处揽活儿干,企图用忙碌来麻痹自己,以为自己藏得可好呢!食不下咽的,这几天都饿瘦了。”
江霁心疼够呛,盯着时云清催促道:“你快和我说说,如果真是顾砚欺负她,我看咱们干脆带着人走罢,随便找个什么王爷投靠,也比在这强。”
时云清摇头失笑:“没有的事,这事咱们就别管了,一切怎么发展,还得是你闺女说了算!”
“咱们呀,等通知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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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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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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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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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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