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霁嘴角还溢着一丝血沫,面色痛苦,惨笑道:“我怕是肋骨断了,这消炎药还是给你们留着吧,没用。”
“肋骨断了……谁会接骨?我去找顾砚,爸,一定不会有事的,你等等我。”
江宁珂脑中立时想起至今昏迷未醒奄奄一息的闻潘,恐怕古代医疗技术就到这了,不由心中急似火烧。
“哎,我还没说完……”
他当然没事,找人接个骨的事儿,实在不行,他就自己接呗,看闺女吓的,花容失色了都。
江宁珂耳朵嗡嗡直响,她忍住心头的无措,就这么着急忙慌地一头撞进了赶过来的顾砚怀里。
顾砚垂眸看向怀中的人,却见她脸色发白,浑身颤抖,杏眸中噙满了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而落。
往日清润的嗓音也变得沙哑:“顾砚,我爹肋骨断了,你……。”
顾砚脑中乍然空白一瞬,心脏像是被一只拳头狠狠攥紧、捏碎,他扭头大喝一声。
“乌黎!”
眼前女子向来都是满脸朝气的,如今这般脆弱狼狈的模样,竟让他胸腔内横生戾气。
只想回去将那只让她痛苦落泪的畜生再抽筋扒皮,剜肉剔骨。
他发誓,再也不愿见到她哭泣。
乌黎急匆匆地被于海拎了过来,一看这阵仗,心头一跳,连忙上前把脉。
片刻后,他神色变得古怪起来:“不过是肋骨断了两根,无妨,待我为他接了骨,躺上个把……三个月就能好全。”
看夫人这伤心欲绝的样子,他还以为是受了什么不得了的重伤。
江宁珂愣了愣,吸了吸通红的鼻子,眸中微微有些不可置信:“躺上三月就能好?”
乌黎正了正神色,看了江霁一眼,道:“若是军中汉子,一月便可好全,不过令尊身体较虚,还是躺上三月稳妥些。”
江霁汗颜,心想:若是他以前那个身体,定能打得这条巨蟒爹都不认识,哪里还有这等尴尬事儿。
乌黎将肋骨接好,便匆匆离去,队中还有许多伤兵急需救治,他一人实在分身乏术。
江宁珂神色颇有些讪讪,也明白是自己小题大做了,顿时就有些不大好意思。
顾砚的视线落在她百里透粉的滚烫脸颊上,温声安慰道:“你放心,有乌黎在,岳父定能好全,你们先在此休息,我去看看伤兵。”
留下四人大眼瞪小眼,最后都噗地笑出了声。
时云清掩唇笑道:“老江,不是我说你,等养好了身子,你们爷俩怎么也得减减肥,你看给孩子吓的,小脸都哭花了。”
“那是这个身子太弱,我一时没有调整过来,要换我以前那身手,那条蛇得跪下喊我爷爷。”
江霁虽然死鸭子嘴硬,但看着孩子们的眼神却十分柔和。
“妈,我为什么也要减肥,我还是个柔弱可怜的孩子啊!”
“别叨叨,别人一天忙到晚忙的都顾不上喘气儿,你还有兴致躺在这乘凉,哪来的脸?”
江宁奕瘪了瘪嘴,小声嘟囔了一句:“姐夫给的脸呗。”
江宁珂见老爸看起来确实精神尚可,心里那根紧绷着的弦也终于放松了下来。
她斜睨了一眼江宁奕,伸手掐了掐那肥嘟嘟的小脸儿,似笑非笑道:“队伍里很多人受了伤,你记忆力好,明天和我一起进山采药去。”
“啊——吃不饱饭还要进山?”
江宁珂脑门上青筋直跳,她慢慢张开手心,变出了一瓶可乐:“这样,你还想进山吗?”
“我去——我的肥宅快乐水!姐,亲姐~你什么时候抽出来的?”江宁奕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神采飞扬。
“刚才就抽到了,要不是那只巨蟒出来捣乱……来,一人先偷喝一小口的,小心着点。”
经过昨晚的事儿,大伙儿一早起来就将草木灰绕着营地撒了一圈,生怕再有不长眼的野兽闯入。
伴随着“沙沙”的削木刺之声,林边地界已经挖起了陷阱,场景颇为壮观。
出去打野的黑云骑们也回来了,听闻昨日的战况,都纷纷瞪大了眼睛。
“你是说,咱夫人身手了得?”
董信抓着昨夜守营的将士手臂,难以置信。
他莫不是耳背了,身手了得的不是他们将军,是夫人?
“是啊,昨日那巨蟒凶残得很,若不是夫人挡在前面,咱队里那些妇孺老幼……啧啧,惨啊!”
“你是不是看错了?咱夫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能战巨蟒?”
“俺又不是第一次见夫人,咋可能看错,嘿,董信,你要不信,你去找夫人比比,指不定给你打趴下。”
“就是,董信,别说我们,就是你,昨晚见那巨蟒也得跪!”
“哈哈哈哈~”军汉们想着那场面,都不由笑了起来。
前来送水的徐兰儿咬了咬唇,垂下了眸子。
她抬起头,眸光盈动,柔柔道:“都怪我无用,不像夫人那般英勇,若是我能有个好身手,至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wWW.ΧìǔΜЬ.CǒΜ
“徐妹子,你这是哪里话,有你们在,我们这些大老粗才能无后顾之忧啊!”
“对对对,冲锋陷阵的事儿交给我们便是,女人瞎操心啥!”
徐兰儿露出一抹温婉的笑意,她又带着一丝崇敬感叹道:“也不知夫人的功夫是同哪位武功高强的大师学的,可惜我身为女子,学武不便,否则,真想拜访一二。”
她眸光略略扫过众人忽然变得微妙的脸色,唇角微微弯起。
功夫了得又如何,身为女人,不守妇德之名传出,看她还如何立足。
一阵“咔擦咔擦”的啃梨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她扭头看去,对上了两双晶亮的眼,徐兰儿的唇角不禁又抽了抽。
待看清那个正啃着梨的小姑娘是何人,她双眼一亮,走到顾无忧面前,对她露出了一个温婉无害的笑容。
“小姐,往日在王府,王妃可有给您安排过武师父?”
顾无忧呆了呆,刚要开口,话就被截了过去。
“呵呵,瞧我这话问得,小姐金尊玉贵的人儿,怎可被那糙人近身,是兰儿多嘴了,小姐勿怪。”
徐兰儿掩下眸中的暗光,用帕子捂嘴笑道。
“徐妹子这话说的,什么学武便不便的?咱们夫人侯府出身,寻个会武的女夫子岂不是易如反掌?”
众人回眸一看,说话的是于海的媳妇儿,周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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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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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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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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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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