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济廷并没有和成默还有谢旻韫前往红场游览,随便找了个昨天夜里玩的太累,白天必须要休息的理由,打发了成默和谢旻韫两个人单独去体验这座伟大城市的不朽。
对于李济廷的不负责任,谢旻韫和成默也早就习惯,推辞了李济廷叫车的安排,出发前往红场。
两人走出酒店,夏天是莫斯科最美的季节,天空澄净的就像是酒瓶里的伏特加,英俊的俄国少年和美丽惊人的东斯拉夫姑娘随处可见,华丽宫殿式的楼宇挤满了半面天空,满是绿荫的街道边镶嵌着童话中的建筑——东正教堂。
只是莫斯科的美,怎么看都带着一点无言的忧伤。
就像伟大的俄罗斯古典乐,无论是柴可夫斯基还是拉赫玛尼诺夫,他们的旋律自由且宽广,又有一种独有的苍凉和辽阔,而在这苍凉辽阔中又浓烈地绽放着一股浪漫主义美感,就像一只麋鹿飞奔过无际的雪原,就像暗夜里昙花绽放到爆裂,鲜艳而又苍白,永恒而又短暂。
俄罗斯和任何外国人想象中的都会些不一样,这个生猛的国家其实相当的细腻和柔软。
成默和谢旻韫并没有打车去目的地,而是选择了乘坐地铁。
莫斯科的地铁是公认的风景,被誉为全世界最漂亮的地铁,并且因为冷战的原因,地铁修的特别深,电梯虽然很快,但依旧要坐很久,不过依旧值得一看,因为这里有无数精美的壁画和浮雕。
因为路线错综复杂,就连很多俄罗斯人都搞不太清楚,成默和谢旻韫进到地铁站之后拿着谷歌地图问人,居然还能得到好几个截然不同的答案,成默能清楚的看见这些热心肠的俄国人表情里的迟疑,有个身材壮硕的大妈甚至拿出手机专门询问了一个地铁乘务员朋友,然后叽里呱啦讲了一大段。
只是成默依旧一头雾水,但为了不耽误对方的时间,只能假装听懂了,然后鞠躬,满心诚恳的说道:“斯巴西巴…”(俄语谢谢)说完成默就带了谢旻韫去买地铁票。
“你听明白了?”谢旻韫狐疑的问,两个人的俄语都属于能够交流,查字典能够磕磕绊绊的阅读名著的水平,过于复杂和口语化对话还是有点难度的,刚才那个大妈说的又快又急,谢旻韫都没有听明白,成默的俄语比她还要差一点,她不信成默听明白了。
“没有。”成默理所当然的回答,对越是热情的人,成默就越想保持距离,所以刚才成默并没有继续打扰好心的俄罗斯大妈。
“那你知道怎么买票?”在这种时刻谢旻韫不介意不耻下问,对于她来说迷宫一样的地铁站是最恐怖的存在之一了,假设是她一个人没有人带领她的情况下,她能在地铁站里迷一整天,这还是星城那种路况并不算错综复杂的小地铁站,如果是在京城或者莫斯科这种路线错综复杂的地铁站里,估计她能住上个把月。
“俄罗斯地铁是一票制.....所以买什么票都无所谓!”成默指了指远处的售票窗口上挂的牌子说道。
谢旻韫顺着成默的手才看到像是咖啡馆一般的售票处,那里离进口和自动售票机的距离相当远,规划上来说,实在有些不科学,再加上玻璃窗口上红色的TICKETOFFICE字样小的几乎看不见,让谢旻韫完全忽略了它。
当然,她如果对这些细节敏感的话,也就不是路痴了。
谢旻韫无言的跟着成默走了过去,然后排队买了票,一张红色的卡,因为害怕麻烦,成默还特意买了可以乘坐20次的通票,接着成默又稍微询问了一下售票员,便开始研究旁边巨大的如同蛛网一般的地铁线路图。
可惜本体不如载体有那样强大的记忆力和运算能力,成默看了好半天,才明白了如何正确的乘坐莫斯科地铁,至于谢旻韫同学,她能看懂上面标注的大部分俄文站名,而那些纵横交错的红绿线条,则让她头晕眼花。
成默总算知道如何换乘之后,转头对谢旻韫说道:“好了,走吧!”说完他就朝着进站口走去。
谢旻韫赶紧跟上,但语气一点也不客气,“喂!你别一副看的懂地图就洋洋得意的样子,你可是有犯罪记录在我手上,最好对受害者尊重一点.....”ωωω.χΙυΜЬ.Cǒm
“我不介意你把我罪行公之于众!”成默在检票机上拍了一下地铁票,然后走了进去。
谢旻韫在星城乘坐的地图都是蓝色圆形塑料片,是投入式的,但刚才成默买了票,却没有给她票,于是谢旻韫有些懵逼了,望着已经弹开的拦截门不知所措,不知道该进还是不该进。
成默回头看见谢旻韫为难的样子,心情愉快了一些,假装一无所知的说道:“进来啊!我买的是情侣票,一次可以进两个人....”实际上这不叫情侣票,只是多次票而已,可以供多个人使用的票,进来几个人刷几次就行,成默刚才刷了两次,谢旻韫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谢旻韫立刻走了进来,恶狠狠的瞥了成默一眼,“谁要和你买情侣票.....”
“划算一些。”成默淡淡的说道,之所以说是情侣票,纯粹只是想恶心一下谢旻韫,因为她对他的态度实在太恶劣了,只是不小心看到了一下她的身体,居然三番四次的戏弄他,在房间里都不说话,他不报复一下真是不痛快。
“请注意你的态度....你怎么能犯了错误,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谢旻韫微微竖了竖了眉毛。
“我说过我不是故意的,再说我昨天夜里也按照你的吩咐睡在大厅里了,你还要怎么样?”成默觉得谢旻韫有些过于计较了,不满的说道。
“是么?这就是你对保安和前台说我是女朋友,说我凶恶,说我打人,还说我不给你饭吃的理由?”谢旻韫冷笑道。
成默没想到谢旻韫这都知道,表情一下凝固了,就像偷东西被抓了现场,有些无言以对的窘迫,只能低头不语。
“不说话了?知道做错了?”谢旻韫继续冷嘲热讽。
“我这不是没办法吗?你让我在大厅坐一夜,我起码得给工作人员一个合适的理由吧?”成默有气无力的解释道,他知道这下他惹的麻烦可大了。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没办法呢?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还买情侣票?你就这么想要我做你女朋友?有种你跟我表白啊!我保证不拒绝你.....”谢旻韫好整以暇面带讥讽的说。
“不好意思,学姐,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下次不会了。”成默无奈的说。
“下次?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你先把这次该怎么办,跟我好好解决吧!”
成默并不是那种被抓了现行还要抵赖的人,于是只能说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行,这可是你说的啊!接下来这些天,你必须全程听我的命令的行事。”
“太过分的恕我不能从命。”
“你觉得我会有你过分?”
面对谢旻韫的无情威压,成默实在有些难以应付,幸好这个时候地铁来了,他心中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先上车吧!”
两个人一前一后上了地铁,谢旻韫像骄傲的女王,成默则有些垂头丧气。
地铁比较空,成默坐在了长椅的边缘,谢旻韫没有坐,抓着扶手站在了他旁边,看着地铁门上闪烁的路线图问道:“你是怎么能清楚怎么乘坐地铁的?”已经占到了上风,她没有继续嘲弄成默。
成默轻轻解释道:“莫斯科的地铁和华夏的不一样,他们不以站和左右来标明方向,而是以1号站台和2号站台来区分左右不同的方向。另外一点就是莫斯科地铁之所以复杂,是因为同一个站、不同线路会有不同的站名,刚才之所以我们问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答案,是因为马雅可夫斯基站是4线换乘,因此就有4个站名,所以连俄罗斯人自己都搞不太清楚....因此我们华夏人就更搞不清楚了....”
地铁朝着前方隆隆的前进,谢旻韫没有揪着成默犯错误的事情去说,反而和成默聊起了其他的东西,让成默暂时放松了下来,但成默知道事情不会就这样轻易结束。
其实和谢旻韫旅行这件事情,成默痛并快乐着,快乐是有个谈的来漂亮姑娘陪同自然是人生一大幸事,痛苦的是谢旻韫的性格实在让成默有些敬谢不敏。
当然,说是“痛苦”,不过只是一种夸张修辞,实际上远没有那么糟糕。
这么多天和谢旻韫相处,成默觉得总的来说,谢旻韫是个非常不错的女生,只是两个人的世界观人生观完全不同,让成默觉得自己有些时候能很清楚的看懂她,有些时候又如同雾里看花,叫他猜不透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帮陌生人追一个吉普赛小偷,然而在抓到那个小孩子之后,只是把陌生人钱包要回来,却给了他更多的钱,让他去买东西吃,明明那个吉普赛小孩就是说的一些身世凄惨可怜的谎话来欺骗她,她还要上当,这就是她要学微表情的理由吗?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在萨尔茨堡,谢旻韫会一定要求李济廷驱车数小时,去那个叫做ANIF的小镇,然后带着他们去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教堂。
那一天,她刻意的穿上了一身严肃的黑,甚至带上了黑色的头纱,表情肃穆的去给卡拉扬那冷冰冰的墓碑献花。在成默看来死亡是无需用那些刻意虚伪的仪式来祭奠的,真要喜欢,记在心里,多听他的音乐就好。
他甚至满怀恶意的想,也许谢旻韫之所以喜欢卡拉扬,是因为卡拉扬表达的是那些富人和优雅的知识分子生命终了时的感受,优雅浪漫到无懈可击。而不像穆拉文斯基,表达的是穷人和战士们生命终了时的感受,粗犷中蕴藏着巨大的张力。
他更加不明白,她为什么在自己的百般摧残下,还能坚持和自己下棋,甚至每次下完都会心无旁骛回味被虐的过程,坐在沙发上如老僧入定一般,一遍又一遍的复局。在他看来围棋与谢旻韫而言,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游戏而已,她从中并不能收获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完全没有必要苦苦坚持攀登她完全攀登不上的高峰,一点自知自明都没有。
也不全是不能理解,谢旻韫在他心里也有很多可爱的时候。
比如两个人在翡冷翠吃意大利餐的时候,因为被宰,她据理力争锱铢必较,完全不像一个红二代;在维也纳街头帮助一个无人聆听的胡子花白的艺人演奏《死神与少女》,引得无数人围观的时候便功成身退,还留了不少钱在小提琴盒子里;甚至在医院,谢旻韫任由自己握着她的手,趴在床边上睡了一夜......
对于成默来说,谢旻韫像一个半知半解的谜团。
未知,就意味着危险。
当然,也是诱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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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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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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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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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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