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世今生的经历加起来,比阮青稞丰富多了,品尝过的人生滋味,自然也比她多得多。
像她刚刚说的那种感觉,徐同道重生前感受过,最近几个月,也感受过,并且正在继续感受。
那是心境。
重生前,他被离婚之后的好几年,一直无法真正开心起来,做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头。
整个人也有一种越来越懒的趋势。
其实那段时间,他是很想振作起来的。
可是,心里想振作起来是一回事,身体本能的不想动,又是另一回事。
那几年他怀疑自己得了抑郁症,有自我毁灭的倾向。
什么都不想干,也不想和人打交道,只想做一条咸鱼。
他记得那段时间,随着离婚,他感觉自己多年的努力,全部打了水漂,付出的金钱、感情、时间,统统白费,似乎变得毫无意义。
他是凭着自己的意志力,强行让自己干活挣钱,努力生活的。
而最近这几个月,从和魏春兰离婚开始,他就再次品尝到那种感觉。
只是因为重生前已经经历过一次,这次他心里的抑郁要轻不少,但不想做事的咸鱼状态还是出现了。
这也是他把弟弟徐同路提为西门集团执行总裁,让徐同路替他打理公司,而他自己在家照顾两个孩子的一个原因。
他也还没从离婚的情绪中走出来。
好在他现在的意志力比以前强得多,平时能压制心底的负面状态,表面上谁也看不出他抑郁的心境。
再次陪阮青稞喝干一杯酒,阮青稞再次抓来酒瓶给徐同道倒酒。
看着她越来越酡红的脸色,徐同道开口:“那个任鸟飞……有那么好吗?这么多年了,你还放不下?”
阮青稞停止给他倒酒,抬眼向他看来,迷蒙的醉眼与徐同道对视着,自嘲的笑容浮现在脸上,“你不懂!你知道吗?他的照片,他以前送我的礼物,我爸早就让人统统扔了,我现在甚至都记不清他到底长什么样了,但是……呵……但是我心里就是很压抑,开心不起来,也不想再谈对象,你懂吗?你肯定不懂!哈哈……”
自嘲的笑声中,她继续给徐同道倒酒,然后又给她自己倒满一杯。
刚放下酒瓶,就又端起酒杯示意,“来!再陪我干一杯!今晚咱俩不醉不归,好不好?”
徐同道皱眉,他进这包厢这才几分钟,一口菜没吃,就已经陪她喝了两杯洋酒,现在又要喝第三杯,哪有这么喝酒的?这不是喝酒,这是灌酒!
所以这次他没有再跟她碰杯,而是皱眉劝道:“我看你好像已经喝了不少了,还是悠着点吧!我酒量有限。”
他话音未落,阮青稞见他不碰杯,就主动将酒杯凑过来,主动在他酒杯上碰了一下,然后一仰脖子,又喝干了杯中酒。
放下酒杯的时候,大着舌头粗声催促:“喝!你酒量有限?说的好像谁酒量无限似的!痛快点行不行?不就是喝酒嘛?女人不喝醉,你们男人哪有机会呀?快喝!喝完了,我就任你处置了,嘿嘿……怎么样?这样行了吧?”
徐同道:“……”
她醉了!
这种话,她神智清楚的时候,绝不会说。
而她刚才说了。
徐同道被她逗得微微失笑,他徐某人真要是想女人,还会缺女人?何况她至今仍沉浸在上一段感情的情伤中,他是真没什么兴趣。
但……
既然她这么想喝醉,那他倒是可以成全她。
早点让她喝醉,他也能早点解脱、回家。
这么想着,徐同道就没有再劝,端起酒杯又喝干了。
他今晚来的时候,她已经喝了不少酒,他还能怕喝不过她?笑话!
他有必胜的把握。
本着尽量让她喝醉,早点回家的想法,徐同道放下酒杯,就抓来酒瓶帮她倒酒,一杯酒没倒满,发现酒瓶空了,见桌上还有两瓶没开瓶的,他就拿来一瓶打开,继续倒酒。
于是,两人开启拼酒模式。
以“人狠话不多”的风格,你一杯我一杯,一杯杯酒纷纷进入彼此腹中,直到第二瓶酒快喝完的时候,徐同道使劲甩了甩头,还是觉得头晕得厉害,眼前视线也模糊了,连桌子对面的阮青稞的脸都看不清的时候,他心里才后知后觉地生起一股明悟——草率了,这娘们好大的酒量,老子不是她的对手,得赶紧撤……
这么想着,他双手扶着桌子,努力想站起身告辞,但……双臂一软,就醉趴在桌上,脑袋晕乎乎的,一醉不醒。
坐在他对面的阮青稞迷蒙着一双醉眼,看着徐同道趴在桌上打呼的样子,嘿嘿一笑,微微摇头,叹道:“太实诚了!就这么点酒量,也敢这么跟我喝酒……”
随手放下酒杯,她嘴角含笑,又自语:“也是,一个平时不怎么喝酒的人,怎么可能是我对手呢,嘿嘿……”
……
凌晨时分。
徐同道做了一个梦,梦里他走在老家徐家村里,经过一栋土房子的时候,一面土墙突然倒下,正好将躲之不及的他压在墙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本能地用双手使劲推这面墙,但是,这墙太重了,他使出吃奶的劲,还是推不动压在身上的土墙。Χiυmъ.cοΜ
他感觉自己被压得越来越喘不上来气,心里绝望的情绪越来越浓。
难道我徐某人要死得这么憋屈吗?
心里不甘的情绪,化作力量,终于,他奋力一推,身上的土墙终于被推开,随即,他终于喘过气来,但同时他也猛然醒来。
同时,耳中突然听见两声响。
——“哎唷……”
“嘭……”
怎么回事?
徐同道一惊在床上坐起,刚坐起来他就察觉自己身上光溜溜的,一件衣服都没有。
这房间不知道是哪里的房间,四周光线昏暗,但装修豪华。
还没等他定下神,就突然看见阮青稞的脸从床边冒出来。
徐同道一惊,下意识抓起床上的被子拥在胸前,更令他吃惊的是皱着眉头,从床边爬起身,爬上床的阮青稞身上也没穿衣服。
徐同道瞠目结舌。
而阮青稞却埋怨:“你神经病呀?推我下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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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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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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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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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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