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炉前的徐同道还在很平静地烤着手里的烤串,香气四溢,他身后的十几张桌子,又坐满了食客,热闹得很。
马路对面,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兴冲冲地跑过来,递给他两块钱,兴奋地说:“老板、老板!我买两块钱的羊肉串,你能快点给我吗?”
徐同道抬眼看了看这小子,认出这小家伙是对面裁缝店夫妻俩的儿子,他在这里摆摊一个多月,平时虽然和附近的店主打交道不多,但一些常见的人,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
“哦,好啊!我这就给你啊!”
徐同道笑着接过钱,然后把手里烤好的羊肉串数了一些给面前的小家伙。
“谢谢老板!”
小男孩咧嘴笑得露出门牙处的一个豁口,这小子最近在换牙了。
“不谢!过马路的时候,小心车啊!”
徐同道笑着叮嘱。
小男孩答应一声,就开开心心地往马路对面跑去了。
徐同道见他过了马路,才收回目光。
这一幕,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小伙子人不错,有爱心。
但……
当第二天一早,徐恒兵昨晚被人打断一条腿的消息在徐家村传开之后,很多人在惊诧之余,没人觉得徐同道这小子有爱心。
“哎!你们说,小兵的腿,真是小道那孩子找人打断的吗?”
“我听说是一个大晚上戴帽子的男的打的,两下就把小兵放倒了,然后抓起一把凳子就把他右腿砸断了,啧啧,下手太狠了!非常残忍……”
“对对,我也听金山说了!金山昨天晚上跟小兵都在白湾赌钱,亲眼看见的,金山说打人的不是小道那孩子!”
“呵,不是小道亲自出的手,难道就不会是他找的人打的呀?”
“哎,我记得那天小道出手是想打断小兵一只手的,如果这次是他找的人,怎、怎么打的是腿呢?”
“呵呵,这还不简单?我估计呀!他本来只是想打断小兵一只手,但谁让小兵那天跑了呢!估计是让他更生气了,干脆就找人打断他的腿了……”
……
清晨,葛玉珠端着一盆换洗衣服,走近村子中间流淌而过的小河边,准备去洗衣的时候,无意间听见河边正在洗衣服的几个年龄不一的妇女,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得兴致勃勃,言语间,聊到“小兵”,也聊到她大哥“小道”。
一时间,那几个背对着她在那儿洗衣服的妇女都没看见她。
葛玉珠表情微变,下意识就站在一棵柳树下,藏身在树后面,听着那几个妇女聊的内容。
越听,她眉头就皱得越紧。
片刻后,她表情复杂地掉头快步回家。
母亲葛小竹手里端着一只葫芦瓢,瓢里有些稻谷,她正在一把一把地抓着洒到地上,喂鸡。wWW.ΧìǔΜЬ.CǒΜ
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她下意识抬头望去,看见是刚刚端衣服去洗的女儿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葛小竹手上喂食的动作停了,皱眉问:“玉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忘了带榔头了吗?”
这年头,乡下洗衣服都要用榔头捶打衣服的。
将衣服里的脏水捶打出来。
“不是!不是妈,我刚刚去河边,你知道我听见什么了吗?”
葛玉珠气喘吁吁地站定脚步,急切地说。
没等皱眉的葛小竹询问,葛玉珠就揭晓了答案,“妈!我听玉芽妈她们几个说……小兵……就是徐恒兵的腿昨天晚上被人打断了,玉芽妈她们怀疑是我大哥找人打的,妈!你说这不会是真的吧?这要是真的,可怎么办呀?大、大哥他不会出事吧?”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葛小竹脸色一变,一时间有点慌了神。
而徐同路此时正坐在堂屋八仙桌旁吃早饭,妹妹葛玉珠刚刚在门口说的话,他也都听见了,他手上的筷子也停下了,微微抬头转脸望向门外的妹妹。
他的表情也透着惊讶。
默然片刻,他放下筷子,起身向大门走来。
边走边问:“玉珠!有人看见是大哥出手打的吗?”
葛玉珠皱眉回忆了一下,摇摇头,说:“没!没有!二哥,我刚刚听她们说昨天晚上打断徐恒兵一条腿的人,不是咱大哥!对了,我还听她们说昨天晚上徐恒兵腿被打断的时候,他和徐金山正好在一起赌钱,徐金山说不是咱大哥打的,但刚刚玉芽妈她们很多人都怀疑是咱们大哥找人打的……”
“这……这……这不会是真的吧?小道应该没这么狠的……不过,要不是他找人打的,徐恒兵这时候被人打断腿……这也太巧了……”葛小竹急得唠唠叨叨,已经没心思喂鸡了。
相比她的慌神,以及葛玉珠的不安,年仅16岁的徐同路就冷静得多,此时他正好走到大门那儿。
停下脚步,他皱眉想了想,忽然抬头对母亲、妹妹说:“妈!玉珠!你们都别慌!既然有人看见不是咱们大哥动的手,那不管这事是不是大哥找人做的,咱们都不能承认!总之,不管谁来问你们,你们都要否认!绝对不能承认!知道了吗?”
“这……”
葛小竹眼珠转了转,连忙点头,“对对!绝对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
说着,她也稍稍定了神,看向女儿葛玉珠,压低声音叮嘱:“玉珠!绝对不能承认!你记住了吗?”
葛玉珠连连用力点头。
徐同路微微扬起下巴,望向徐恒兵家的方向,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眼神似挺解恨的。
葛小竹忽然看向他,催促:“嘿!小路,你不是还要去上学吗?快去吃你的饭吧!”
随即又看向女儿,“还有你玉珠,你也快点去把衣服洗了,一会儿你骑车带你二哥去学校!快点!”
“嗳嗳!”
葛玉珠连忙又往河边去了。
徐同路也嗯了声,回去八仙桌那儿。
他虽然断了一条手臂,但他还能去学校听课,只是近期写不了作业而已。
……
同一天清晨。
徐同道和徐同林、戏东阳一起来到菜市场买菜,进菜市场的时候,徐同道一眼就看见左手边的一家早餐店里,一身黑衣黑裤坐在那里喝稀饭、吃包子的郑青。
他看见郑青的时候,郑青也看见了他。
徐同道没有走过去打招呼,郑青也没有走过来打招呼,只是给了徐同道一个笑容,并悄悄给他比了一个剪刀手。
徐同道见了,也回了个笑容。
两人的表情都像老阴比一样,平静得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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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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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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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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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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