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父亲不答,表情又这么奇怪,阮青稞眉头微蹙,追问:“爸,调查结果出来了,对吗?”
阮庆云默默点头。
见他还是不出声,阮青稞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什么结果?爸,到底是什么结果?”
阮庆云轻叹一声,苦笑道:“是正常的车祸,警方没有调查出任何阴谋的蛛丝马迹。”
阮青稞:“???”
疑问的眼神、不愿相信的眼神,阮青稞目光直直地看着玻璃墙外的父亲,嘴唇微微翕张,好一会儿,突然失笑一声,眼中泪光在滚动,缓缓摇头,道:“不可能!爸,这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么巧?怎么可能就那么巧?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
越说她语气越激动。
可……
玻璃墙外的阮庆云脸上的笑容越发苦涩,也缓缓摇头,叹道:“稞稞,这应该是真的,你知道的,之前咱们全面占据上风,骆永、任一健……在和他们交锋的时候,咱们大获全胜,他们有背景、有关系,咱们也有,这个案子,我也照你的意思,一直在给警方压力,也找了人盯着这案子。”Χiυmъ.cοΜ
顿了顿,他又叹了口气,“稞稞,那两个司机……无论是开卡车的那个,还是开渣土车的那个,他们都只是普通人,如果他们真收钱制造了那场车祸,在最近这么长时间的调查、审讯下,你觉得他们能不露出马脚?能顶住那么大的压力吗?
所以,真的没什么幕后黑手,那就是一场普通的车祸,是咱们把事情想复杂了。”
阮青稞的泪水涟涟而下,还是不愿相信这个结果,满脸泪水的她不住摇头,口中不断重复:“不可能!不可能!怎么可能?不可能的……”
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可能残忍了点。
因为……如果那真的只是一场普通的车祸,那她付出那么大的代价,为任鸟飞报仇,进而把自己陷在这看守所里……算什么呀?
一个笑话?
……
同样觉得自己变成笑话的人,并不止阮青稞一个人。
这天下午,骆回下班回家,看见父亲骆永坐在轮椅上,正在客厅看电视,旁边还有他母亲正在剥桔子。
骆回眉头微皱,脚步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来,然后才缓步走过去,随手把手里的皮包放在沙发上,他自己也在沙发上坐下,坐在父亲骆永身旁。
骆永转脸看他,有点疑惑,“有事?”
骆回点了点头,欲言又止。
骆永见状,眉头皱起,“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别吞吞吐吐的,说吧!到底什么事?”
骆回脸色复杂地挤出一抹笑容,低声说:“爸,之前、之前那场车祸一案……今天结案了,案子结果出来了。”
骆永眉头微挑,“什么结果?”
骆回小心地看了看父亲的表情,迟疑着低声说:“正常车祸,没有人为干预的任何证据,那两个司机都释放了……”
骆永皱眉盯着他,久久不语。
倒是他妻子忍不住惊讶,“什么?没有人为干预的任何证据?不是任一健干的?这、这怎么可能?”
骆回呼了口心里的闷气,点点头,“案子是这么结的,就是这个结果。”
“这?这怎么可能?”
骆永妻子还是不敢相信。
骆永则忽然闭上双眼,脸上慢慢现出自嘲的笑容,叹道:“呵呵,有意思、有意思啊!闹了半天,闹出那么多风风雨雨,我丢了两家公司,姓任的也丢了金箭地产,现在竟然是这种结果?呵呵……太有意思了……”
……
同一天晚上。
任一健在家罕见地一个人自斟自饮,表情沉郁。
妻子、女儿等人见他这副表情,都有点不敢询问原因。
直到任一健一个人自斟自饮喝光一瓶五粮液,张口要再来一瓶的时候,妻子才忍不住劝:“老任,你不能再喝了,你就七八两的量,你都已经喝了一斤了,你真不能再喝了呀!你这是到底怎么了呀?你、你平时不是不一个人喝酒吗?”
女儿任飞燕也忍不住开口:“是呀,爸,你今晚已经喝得不少了,真不能再喝了,你得爱惜自己的身体呀!”
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地劝着。
任一健忽然一抬手,重重一巴掌拍在餐桌上,震得大理石桌面上的碗碟、酒杯都是微微一跳,把母女俩都吓一跳,都下意识住了嘴,不敢再劝。
而任一健则开口了,粗声粗气、大着舌头骂道:“啰嗦尼马勒戈壁!老子、老子要你再、再拿瓶酒,你啰嗦尼马勒戈壁啊?老子、老子心里不痛快,想喝点、喝点酒怎么了?啊?你去不去拿?去不去拿?老子、老子是不是平时对你踏马太好了?非、非要老子给你来个老猫洗脸,你才高兴是不是?啊?是不是?”
他妻子被骂得脸色难看,却不敢回嘴。
任飞燕也呐呐地没敢出声,怕将老爸的火力引到自己身上。
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的妻子,嘴里咕哝骂着,转身去拿了一瓶酒回来,重重地顿在餐桌上,骂道:“喝、喝!喝死了老娘正好改嫁,你别指望老娘为你守寡,喝死去吧你!!”
忿忿地骂完,她转身就走。
任一健抓起她刚放在桌上的那瓶酒,扬手就砸在她身后的地上,顿时……一瓶还没开瓶的五粮液……落地开花。
一些酒液飞溅到女人身上,吓她一跳,然后脸色更难看了,连忙加快脚步遁了。
任飞燕此时也被吓着了,下意识往一边退去,不敢再说什么。
可酒劲上头的任一健却没完,嘴里又骂开了,“改嫁、改嫁尼玛个比!你再、你再说一遍给老子听听,看老子不弄死你,老子让你改嫁!!马勒戈壁的,一把年纪了,还想改嫁?那么巧的车祸,怎么死的人不是你?啊?怎么不是你?阿飞……阿飞啊……我们……我们任家下一代的希望啊……哈哈……就踏马就那么巧……就那么死了……竟然……竟然踏马的不是姓骆的干的……竟然踏马的不是……哈哈……”
骂着骂着,任一健脸上已经老泪纵横。
神色悲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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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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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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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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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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