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新年,又是夜里,街上的行人明显比平时少了不少。
徐同道调整了下坐姿,惬意地呼了口气,转脸问身旁的徐长生,“长生,你今年过年回家吗?”
徐长生闻言,神色沉静下来,看了看徐同道,犹豫着说:“算了,还是不回去吧!这两年我跟着你,好不容易存了点钱……”
徐同道笑笑,“你自己心里拎得清就好,今晚你也看见了,林子都找到那么漂亮一个女朋友了,你比他大,明年你也努把力,争取也找个合适的,谈个一两年恋爱,正好也多存点钱,然后就结婚,结婚了,你想回家,就可以回去了,你说呢?”
徐长生微笑点头,“你说的对!我听你的。”
……
把徐长生送到住处,徐同道、戏东阳就开车走了。
徐长生打开出租屋的大门,走进屋里,随手关上门,今晚他也喝了些酒,此时脸颊酡红,双眼有些迷离,站在不大的出租屋里,环顾四周,孤独之感油然而生。
他出来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去年过年的时候,就没回去。
平时他也没什么朋友,亲戚那边,更是断了联系。
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情结他也有。
他毕竟也才二十来岁。
他……有点想家了。
其实早就想了。
只是今晚因为喝了点酒,内心变得特别敏感,格外想家。Χiυmъ.cοΜ
尽管那个家,对他来说,并不温暖,后娘对他并不好,后娘给他生的弟弟、妹妹,对他这个大哥,也说不上尊敬。
就连他的亲爹,在给他娶了那个后娘之后,心也完全转到他后娘那一边了,不再怎么关心他这个大儿子……
但,他毕竟是个人啊!
是人,谁不渴望亲情?谁不渴望家庭的温暖?
而且,他这么久没回家,妈妈的坟肯定也没谁去看过了,坟头的草肯定也没人拔过。
脑中想着这些,徐长生轻叹一声,坐在床沿上,怔怔地望着窗外的夜色。
回家看一眼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
腊月二十八。
徐同道回到沙洲县城的家。
弟弟徐同路早已放假在家,妹妹很勤快,他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见妹妹葛玉珠站在窗外的凳子上,拿抹布擦拭窗户玻璃。
徐同路个子又长高了一些,穿着打扮也变得洋气几分,黑色牛仔裤、白色高领毛衣,此时也撸着袖子,和妹妹葛玉珠一起擦拭窗户玻璃。
远远看去,身高腿长。
徐同道感觉这小子现在比他这个大哥都要高一点了。
可能已经有一米八五。
院子大门是敞开的,徐同道轻踩油门,直接把车开进院中。
徐同路和葛玉珠马上回头看来。
“大哥?大哥你回来啦?”
葛玉珠一脸惊喜,当即从凳子上跳下来,快步小跑过来。
一个学期的大学生活,好像令徐同路的性子有些改变,回头看见徐同道开车回来,徐同路脸上也浮现出笑容,不快不慢地走过来。
此时是下午。
没看见母亲的身影,徐同道下车后就问:“妈呢?妈不在家啊?”
葛玉珠满脸惊喜的笑容,“哦,妈去菜市场买肉和韭菜了,准备包饺子呢!哎,大哥,你今天回来,过年之前就不走了吧?今年能跟咱们一起好好过个年了吗?”
“大哥!”笑吟吟走过来的徐同路喊了声徐同道。
徐同道看见他脸上的笑容,心里很欣慰,便对他点点头,半年没见,他注意到徐同路脸上桀骜不驯的神色淡了不少。
不再像以前那样,看谁都是横眉冷对的神情。
“嗯,不走了,今年陪你们过完三天年。”
徐同道随口答着妹妹。
大步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招呼弟弟、妹妹过来帮他搬后备箱里他特意准备的各种年货。
包括给他们买的衣服、鞋子,等等。
今年他准备的年货和往年不同。
多了一条大青鱼、一只完整的火腿,还有两只两三斤重的大甲鱼。
大青鱼已死。
大甲鱼却用塑料桶养在他车子后备箱里,都还是活的。
这几样,他没花钱,都是生意伙伴颜世晋的山庄出产的,免费送他的过年礼。
这一个下午,因为徐同道的提前回家,他们徐家的院子里,不时响起欢声笑语。
母亲葛小竹买回猪肉、韭菜、饺子皮等物,就招呼三个儿女一起动手,准备包饺子。
然后,晚饭也是吃的饺子。
新鲜的饺子味道很棒。
吃着吃着,葛小竹慢慢停下筷子,目光在三个儿女脸上扫过,忽然喊了声:“小道!”
徐同道闻声转脸看她,“嗯?妈,有事吗?”
他已经注意到母亲似乎有话要说。
徐同路和葛玉珠的目光也看过来。
葛小竹看着他们,神色有些感慨,张口说:“小道,咱们家这几年的日子,越过越好了,我想应该是你爷爷、奶奶他们在地下保佑咱们,你看……要不,今年过年的时候,你带小路、玉珠去坟头上,给他们送点吃的、喝的,顺便再多烧点纸钱吧?”
徐同道很意外母亲竟然突然说这种事。
他爷爷、奶奶去世的早,按照他们这边的习俗,过年的时候祭祖,都是在家里祭。
只有每年清明那天,子孙要上坟祭一下。
不过,母亲既然开口说了这事,母亲这一辈的农村妇女,又相信祖宗会保佑子孙这一套……
他也就笑笑,点头答应,“好!行,妈,那今年年三十上午,我开车带小路他们回去一趟。”
徐同路和葛玉珠都没意见。
葛小竹见徐同道答应了,脸上的笑容就浓了几分,“好!那我早点给你们准备酒菜、祭品。”
徐同道点头,“嗯,需要买什么,回头我去买。”
……
挺巧。
当天晚上,徐同道和母亲他们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葛小鱼再次给他发来短信。
——“小道,我听徐同林说,你今天回家了,是吗?”
看到这条短信,徐同道记起几天前,他和徐长生、徐同林一起吃火锅的时候,徐同林问过他今年什么时候回家,他当时好像说过是腊月二十八回来。
没想到当时随口的一句话,现在就被葛小鱼知道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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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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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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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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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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