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默回了句“晚上好”,拿着手机走上前询问了WiFi密码,输入好了就坐到了酒店大堂一旁的沙发上。
空气静谧,咖啡吧这一块还弥漫着淡淡的咖啡香气,灯光昏黄而温暖,沙发舒适而柔软。
成默低头打开微信,瞬间就被颜亦童的发来的微信消息数字给惊呆了,刚好六百六十六条,这是给他双击666吗?成默不用看都知道绝大多数都是各种卡通表情,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除开颜亦童,付远卓也发了好几条,成默点开扫了一眼,也就是对他一个人跑到欧洲参加夏令营说都不说一声表示不开心,另外付远卓还直接了当的问了谢旻韫和他在一个夏令营究竟是不是巧合。
说实话,这也是成默觉得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他原本以为他能准确的看懂一个人的内心活动,实际上他根本不能。
人心,还是太复杂了。
有些时候靠的越近反而越是雾里看花,只能观察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此时是意大利时间差不多12点,国内才五点多六点的样子,于是成默并没有给两个人回复,而是点了谢旻韫的头像,发了一句“睡了没”,他想把谢旻韫的五万先还给他。
然后立刻就收到了一句:“QueenX开启了朋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朋友。请先发送朋友验证请求,对方验证通过后,才能聊天。”提示字样。Χiυmъ.cοΜ
成默无语。
谢旻韫居然把他删除好友了。
成默看着落地玻璃外沉默了一小会,就像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酒店外面是溶溶的月色以及古色古香的米兰街景,直线条的建筑刚毅坚硬,月光撒在上面,更显得久经洗礼,从而呈现出一种暗灰色的历史感的厚重与沧桑。街道上空无一人,偶尔有老旧的菲亚特车快速游过,穿越一盏盏亮着微光的欧式古典街灯彼此的依偎,碾压过镶嵌在石块铺就的道路中间的光滑发亮的铁轨,有种时空交织的错乱。
这一切都美好的像是一个梦境。
其实成默从心底深处羡慕着成浩阳,他有宠爱他的父母姐姐,尽管叔叔婶婶并不算一个好的叔叔婶婶,却是好的爸爸和妈妈。
叔叔会半夜跑过来看成浩阳是不是在偷偷玩电脑,顺便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点,并看成浩阳盖好毯子没有。婶婶每天都会问成浩阳明天想吃什么,成浩阳喜欢吃牛肉,为了买好一点不注水的牛肉,婶婶会大清早跑好几个菜市场。至于成休言,一直都是个好姐姐,任何用品都是成浩阳先买,然后成休言买不买都无所谓,好吃的也是他先吃,他吃不完的成休言再吃,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成休言成绩那么好,却考了一个包学费包分配的警校。
一家人都宠爱着他。
多么幸福。
记得有一年过年,成永泽去海外开研讨会,他大半个寒假都是在成浩阳家里过的,那个春节下了好大的雪,叔叔一家人那时还住在红砖砌成的老房子里,老房子前面是个小院子,家家户户门上都贴这红色福字和对联,成默家里从来没贴过,家里的糖果盒里放满了各种糖果和零食,成浩阳和成休言都换上了新买的衣服。
大雪堆满了整个院子,盖掉了墙角黑色的蜂窝煤,盖掉了水泥乒乓球台,盖掉了灰色的屋顶。
成休言带着成浩阳在外面和其他小伙伴打雪仗堆雪人,笑声充斥着整个院子,持续到夜幕低垂,他站在窗户边上看了一下午,直到婶婶招呼他们吃饭,进来之后自然是嫌弃他们两个玩的太疯,解开他们的衣服,拿毛巾替他们擦汗,然后很是埋怨的说:“怎么就不能像成默这样安静一点。”
五点钟天已经很暗了,雪还在外面安静的下着,窗户外面插着红萝卜的雪人已经看不清楚了,叔叔一家人在白炽灯的照耀下幸福的笑着,叔叔、婶婶、堂姐和堂弟,一家人。
桌子上的菜热气腾腾,墙角叫做花花的猫和成默一起在注视着他们。
成默清楚的记得当时他的眼睛里出现了一片朦胧的蒸汽,也许是一片云。母亲和父亲从里面就那么突然走了出来,越来越近,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陌生,然后他闭上眼睛一下,自己的目光就熄灭了。
爸爸妈妈消失了,他再也没有悲伤,没有愤怒,也不会有眼泪。
眼泪就是水,温情的水,伤心的水,快乐的水,痛苦的水。
没有了眼泪,于是有了这沉默。
就像那只蜷缩在墙角叫做花花的猫,它的目光里什么都没有,或许有,你也无从揣测那究竟是什么。
欢乐在继续。
雪还在下,没有星光,春晚要开始了。
可乐在燃烧。
然而他呢?
他什么都没有。
只有该死的心脏病罢了。
————我是悲伤的分割线————
第二天,夏令营的行程向着终点站快速的滑行着,米兰他们将游览半天去看一下雄伟的哥特建筑——米兰大教堂,然后吃过中饭就直接乘坐火车去到罗马。
在一家意大利餐馆吃中饭的时候,唐文俊叫了成默,然而成浩阳却道:“和他坐就不要和我坐。”自己径直的坐了一张只能两个人坐的桌子。
唐文俊左右为难,端着餐盘的成默道:“没事,你和成浩阳坐一起去,我习惯了一个人。”
唐文俊还在说“那.....”,成默就走到了另一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成默也没有想和成浩阳修复关系的打算,只是希望成浩阳能吸取这次教训,即使是给成休言买的手表,他爱慕虚荣的性格还是必须得改,并不是贵的表就能表达更多心意,而是和自己的付出相关。
至于谢旻韫,成默很想跟她说句话,然而在米兰大教堂的行程中,他却没有能找到合适的机会,有好几次他刚想走上前,就看见有帅气的意大利小哥找谢旻韫搭讪,要不就是微笑着夸她漂亮,要不就是希望能和她合影。
对于夸奖,谢旻韫一律礼貌的说了“谢谢”,对于合影的要求,谢旻韫一律礼貌的拒绝.....
成默看到谢旻韫冷淡的面孔就觉得有些心惊肉跳,仿佛那个被拒绝的人将会是自己一样。
吃完意大利面和蔬菜沙拉,成默瞧了一眼同样孤单着的谢旻韫,他想着该如何开口,他看着谢旻韫优雅的用湿巾轻轻的擦嘴,然后背上她天蓝色的LADY包走出了餐厅。
成默低下头,心想:也许在漫长的火车旅途中还有机会。
然而登上火车的时候,成默才发现他想多了,他的座位离谢旻韫很远,虽然这节车厢都是他们的人,他却不会找别人换一个离谢旻韫近一点的位置。
浅蓝色的火车发动,它将带他们穿越维罗纳和佛罗伦萨然后在八个小时后抵达这一次旅程的终点——罗马。
成默远远的看着坐在窗户边的谢旻韫,阳光透过超宽的景观车窗洒下一片金色,她泛着光像是冰雕一样,成默怀疑在巴黎遇到的是一个假的她。
也许,幸福快乐的时刻似乎总像是是幻觉,而失望和落寞总是无时不刻的在你身边。
(这一章写了很久,但是我觉得真的写的还是不错的。十二点左右还有一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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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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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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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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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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