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2月23日,凌晨0点。
距离圣诞节还有2天。
京城下起了鹅毛大雪,飘在黑色夜幕下的雪花像是出殡时纷纷扬扬的白色纸钱,那披着白雪屹立在红墙下风雪中的松树就如同浑身缟素的送葬人。
穿着件单薄毛背心的谢继礼站在百花书屋正房门口的屋檐下,背着手,叼着烟,满眼疲惫的凝视着雪花在院子里灯光中密密麻麻的坠落到地面,逐渐堆积,一言不发。
冷风吹进屋子发出呼啸声,书桌上的一本英文版时代周刊和全球各大主流媒体的简报,正在景泰蓝氤氲的灯光里哗哗作响。
此时在国际上,太平洋战事和陈少华的叛逃已经被引爆。尤其是陈少华出镜,证明投向西尼的那枚核弹出自太极龙,已经引起了轩然大波。即便国内严格管控,流言蜚语还是甚嚣尘上,在国际上,处在舆论不利地位的太极龙更是备受攻讦。
星门利用自己所掌控的话语权,不断的给太极龙泼脏水,指责太极龙应该为西尼核平事件负全部责任。《新乡时报》、《路透社》、《镁联社》以及各大社交媒体全都在最醒目的位置刊载了陈少华的专访,说陈少华带领二号舰队全体叛逃星门。
其中《时代周刊》的特刊封面更是刊载了陈少华穿着太极龙制服出镜的大幅照片,站在乌云破晓明亮阳光下的陈少华头上甚至出现了光圈,犹如圣人降世。书页的下方则是一行红色的滴血字:“腐朽帝国的正义反叛,血色组织的悲剧英雄——陈少华”。
被风翻开的书页里,先是连篇累牍的报道陈少华曾经获得过的荣誉,其中夹杂着大量的他出席各个重要场合的照片,以及演讲的照片。后面则是陈少华的专访,结尾的一句话尤其触目惊心:“我的家人已经全部被处死,我不恨太极龙,我只恨谢继礼,他利用个人的职权,在太极龙内部清除异己巩固权力,对外输出战争以争夺里世界霸权,他不只是西尼核爆的幕后主使,还是世界动荡不安的罪人.....”
谢继礼站在冷风中微微颤抖,他却像是浑然不觉,呆呆的注视着一片又一片的雪花在风中翻飞。墙边的一株松树被满树雪花压得弯下了腰,像是快要折断的样子。
寂静中正屋里响起了脚步声,谢继礼赶紧把嘴上烟扔在了地上,然后踩在脚下,然后挥手扇了扇空气中的烟味。他的动作还没有做完,屏风后就走出来一个穿着米色羊绒开衫,长相端庄秀丽的女人来。她拿着件棉袄披在了谢继礼的身上,柔声说道:“这么冷的天气站在外面还是得多穿点衣服。”
谢继礼转头看向了王晋妍,勉强笑了一下低声问:“你怎么起来了?”
“对很多人来说今天夜里都是个不眠之夜。”王晋妍又侧身将棉袄整理了一下,垂着眼帘说,“别在意外媒对你的看法,它们就是想要给你施加压力。”
“媒体都是跳梁小丑而已......”谢继礼不屑的说,顿了一下,他又忧心忡忡的说,“我只是担心无法凝聚内部共识,会导致前线跟着出问题。”他苦笑了一下说,“实际上已经出问题了,刘玉说他主动跟恩诺思太阳花旗帜沟通过,对方的回复是除非星门登上了陆地,要不然绝不可能出手。于高远也联系了欧宇,再次转达了可以帮忙沟通和谈的信息,现在除了我......大家都不想跟星门打,所有人都在对我说‘谈判吧,至少得听听星门开出来的条件’。”
“他们不是不想,是不敢。”王晋妍冷笑,“金钱就是他们的胆量,十多万亿美金在股市,如今全是做空他们的机构,白天香江已经撤离了史上最多的资金,纳斯达克那边九点半一开盘就狂跌不止。关键是无论我们输还是赢,纳斯达克那边的几万亿资金都得灰飞烟灭,他们的勇气跟随着那些金钱一起在燃烧,现在当然只想赶快把火扑灭。”
谢继礼叹了口气说:“也不全是钱的关系,这个问题牵一发而动全身,比较复杂棘手,确实不好处理。”
“你又不是没有警告过他们,让他们撤回来,他们不是当耳旁风?我看他们一个个都是在等你下台,好......”
谢继礼摆了摆手打断了王晋妍,“晋妍,别这么说。主要还是‘黑天鹅事件’导致了战略误判,谁也没有想到我们太极龙和星门的正面对抗会来得这么快。如果不是那枚核弹,星门也不会有如此坚决的对抗意志。当初我们的构想是尽量和平的回归我们历史应有的位置,无论是对星门还是我们,都无法承受战争带来的灾难。”
“你的想法还是太理想化了,在毁灭一切的战争恐惧真正降临彼此人民头顶之前,两个组织是无法找到共识的,彼此的人民是无法清醒的,对彼此的意志是无法真正理解的。从20世纪初的英德对抗,到20世纪60年代的镁苏对抗,这一点从未改变过,要不走向战争,要不走向死亡,你不可能两样都能避免。”
谢继礼站在门廊下盯着那株被积雪压弯的松树沉默了好一会,才低声说道:“这一点大家都清楚,可问题是......谁也不清楚,在这个时间点选择和星门正面对抗甚至开战,是正确还是错误的选择。”他低下了头,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沉重的表情,像是身体里有什么器官在疼痛,这疼痛导致声音都有点颤,“我也不清楚.....我不得不思考如果战败,我们将面对怎么样糟糕的境况。我个人当然无所谓,大不了一死了之,但我无法代表所有人。今天徐长恩跟我讨论的时候,我觉得他们说的也很有道理,战争一开始就无法停止,更多无辜的人会被裹挟被拖拽进无底的黑洞,这一代参战的年轻人们,很多都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及时止损比继续下注需要更多的勇气......”
王晋妍扭头看着谢继礼的侧脸,微笑了一下说道:“要不要我陪你喝几杯,也许喝上几杯,再休息一下,你会更有精神去思考这件事情。”
谢继礼惊讶的说:“可以准我喝酒吗?”
“反正你刚才已经偷偷抽烟了,也不在乎再多破一个戒吧~~”
“这你都闻到了啊?”
“早就闻到了。”王晋妍没好气的说,“进去吧~我让小黄准备点下酒菜.....吃点东西,喝点酒,然后乖乖的给我去睡一会,哪怕一个小时也行。”
两人转身向正房走,这时徐长恩从偏房走了出来,他喊了声“校长”,快步跑到了门口,开口说道:“校长,白宁同志来了,就在外面。”
“白宁?”谢继礼迟疑了一下,转身走进了正房,“你去接他进来。”
.........................
片刻之后,披着军绿色大氅戴着大檐帽的白宁进了屋,他将大氅和大檐帽都脱了下来挂在门后衣架上,走进了不那么暖和的正房,看见王晋妍正在茶几上摆几碟小菜,笑了一下说道:“嫂子也在呢~”
王晋妍抬头看了眼白宁,招了招手说:“小白,你坐,老谢去洗.....手间去了。等下你陪他喝两杯......”
白宁走了过来,坐在了垫着棉垫的藤椅上,先是饶有兴致的看了看茶几上的小菜和那一瓶茅台,说道:“哟~~湘南辣酱鸭啊~好东西,说起来有多少年没吃这玩意了。还是有一年秀秀从湘南回来的时候,带了些,可把我给辣的......”
“这种是不怎么辣的。”
白宁意味深长的说道:“就算是不怎么辣的,对我这样平时不吃辣的人来说,可能也承受不起啊~~”
王晋妍凝视着白宁,淡淡的说道:“那就看你愿意不愿意陪老谢喝这席酒了。”
白宁苦笑道:“嫂子,我觉得您应该劝劝谢大哥,无论酒还是酱鸭都对身体健康不好啊!不能为图一时畅快,导致身体出了问题。”
“我父亲抽烟、喝酒、嗜辣,现在身体都还挺好的。有时候他还责怪我管老谢管的太宽了。”
“你们搁着打什么哑谜呢?”
白宁回头,“瞎聊了几句。”他站了起来,望向了谢继礼笑着说道,“抱歉,这么晚过来打扰您。”
谢继礼拍了拍白宁的胳膊,坐到了白宁对面,“半夜过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直接说吧!”
白宁握紧了拳头,低声说:“今天有人找到了我家老爷子,说您的做法让人感觉到不安。”
“不安?”谢继礼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杯酒,随后问道,“来点吗?”
白宁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如果可以不喝,我就不喝。”
“当然可以不喝。”谢继礼放下了酒瓶,笑着说,“说看看吧!他们为什么觉得不安。”
“他们觉得您被情绪左右了,说您根本没有放下.......小进的死。他们认为您在愤怒中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复仇的愿望蒙蔽了您的心......”
谢继礼没有说话,端起杯子喝了一整杯酒,放下杯子时,他要继续给自己倒酒,王晋妍已经主动拿起了酒瓶,他这才凝视着白宁说:“如果我告诉你,我还知道就是陈少华杀死了广令呢?你是不是更加确定我的决定只是冲动?”
白宁表情凝固了一下,他瞟了眼书桌上的《时代周刊》,握拳的手不停的蠕动,像是掌心里捏着什么东西,缄默了几秒,他偏了下头,轻声说:“杭康那边已经彻底的乱了,不只是股市,房价也在狂泄,一天之内已经跌了四分之一,今天那边有很多人跳楼,现在还没有传导到内陆....我相信很快就会,到时候整个经济都会爆掉,最可怕的是这不过是开始。”他越说越大声,情绪也激动了起来,“这一场战争,赢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如果输了,那么我们几十年的努力全完了.......校长,这一场战争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有赢家的。”
谢继礼握着筷子去夹盘子里的鸡翅尖,他的手在颤抖,夹了好几下都没有能把那块泛着红亮油光的鸡翅尖夹起来。两次三次......五次,他有些生气的把筷子放在了茶几上,直接伸手抓起了那块鸡翅尖,塞进嘴里,嚼得嘎嘣响。他从王晋妍手中接过纸巾胡乱的擦了擦手,盯着白宁,不那么自信的问:“白宁,你....你怎么想?”
白宁低下了头,“我怎么想不重要,校长。我们家我说了不算,得看老爷子的意思。我坐在那张椅子上,老爷子交代我的就是多听,少说,保持客观和中立......”
谢继礼连骨头一起吞下了鸡翅尖,他又举杯自顾自的喝了一杯酒,“那你这么晚来,是你家老爷子有话想转达给我?”
白宁深吸了一口气,“在刘玉确定太阳花旗帜不可能干预以后,已经由于高远给拿破仑七世通了电话,拿破仑七世已经答应了做中间人,全力为我们斡旋。”
“于高远已经跟拿破仑七世通过电话了吗?”谢继礼的手紧紧的抓着沙发椅扶手,青筋都暴了起来,手指无意识的敲击了扶手好多下,他才问道,“拿破仑七世怎么说的?”
“拿破仑七世保证星门会交出陈少华,并且星门在圣诞节前不会对三号舰队实施致命打击。”白宁沉声说,“但我们这边也要放弃保护成默。”
“是吗!?”谢继礼在扶手上跳动的手指再次抠紧了,他的眼皮和脸部肌肉也在抽搐,“如果我不同意呢?”
白宁凝视了谢继礼十多秒,才严肃的说:“如果您不同意,那么他们就准备在圣诞节召开全体大会,罢免您的职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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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的京城已经过了0点时,西腊刚刚入夜。
爱琴海岸一轮红彤彤的落日正缓缓沉入蔚蓝的大海,天色在冰冷的海风中逐渐暗淡,蜿蜒海岸边的路灯也次第燃亮,镶嵌在地中海与冷杉林间像是一条发光的玉带。等太阳彻底的隐没于大海,一处凸起山崖上的白色庄园,便在黝黑的海洋与起伏不定的冷杉林间耀眼了起来,如同行驶在海面上的邮轮。
零号庞大的身躯站在一株冷杉的顶端却轻若无物,随着树枝在摇晃,他远眺着白色庄园,直到二楼中间的主卧室灯光点亮,才敏捷的跳下了冷杉,悄无声息的落在了遍布松果和落叶的树林中。
“行动。”零号轻声说。
黑暗中响起了隐约的脚步声,以及沙沙声,将像是轻盈而矫健的一群猎犬在森林的阴影中奔跑。
付远卓也激活了载体,穿着九头蛇战斗服夹杂在进攻的人群中。此时除了成默,顾非凡、杜冷、关博君、包括雅典娜都在这里。本来零号说只需要雅典娜就够了,但成默认为他们这些人的实战经验不太够,于是他们也参与了这场进攻。
为了不暴露行踪,他们没有直接从天空飞过去,而是在五公里之外的冷杉林中直插第五魔神马尔巴士下榻的爱丽庄园,这幢庄园三面环海易守难攻。潜伏在里面的阿亚拉会在和马尔巴士进入房间后,开启干扰器,短暂的让天选者系统的探测器无法探测到天选者。
而他们要在十分钟之内,抵达爱丽庄园,出其不意的杀死马尔巴士,不给他任何逃走的机会。
所有人都在密密麻麻的冷杉林中高速奔驰,即便是冬天,郁郁葱葱的树冠也遮蔽了天空,林中的世界阴暗无光,穿着黑色战斗服的众人速度快到肉眼都难以观测到,只能凭借细微的脚步声判断。
付远卓感觉自己全力以赴才能跟上队伍的速度,这种不能造成太大动静的障碍跑尤其消耗人的精力,他全神贯注注意着前方时不时会出现的障碍,在疾驰中小范围辗转腾挪,保持着速度。渐渐的他发现了技巧,只要跟着前面那个人的轨迹按照他的动作行进,就能省心省力。
“伪装成黑死病的人杀黑死病的人......还真是刺激。”
天选者小队频道里传来了顾非凡略显兴奋的声音。
“我们真要杀人吗?”关博君很是郁闷的说,“就当旅游参观不行?”
“你现在不杀,上战场了还逃的过去?”杜冷说,“还不如现在就适应下这种感觉。”
“成默太过分了!”关博君骂骂咧咧的说,“他坐在车上和他那个穿着丝袜的红发性感女秘书喝奶茶玩摸摸哒,我们就在这里为了他高强度对线......真是命苦......”
顾非凡质问道:“他和女秘书玩摸摸哒,他老婆都不管,你凭什么管?”
关博君气呼呼的说:“我是羡慕,赤果果的羡慕嫉妒恨......”
“对了。”杜冷说,“好像没有看见雅典娜。”
付远卓盯着前面的人在森林里急速穿插,抽空说道:“我出发的时候,看见她在慢慢的走....”
“雅典娜哪里需要我们这些废柴关心啊!”关博君说。
杜冷没好气的说:“我是怕没机会看到雅典娜的战斗。”
“快到了~前面就是公路~~~”
付远卓向着前方望去,密林尽头豁然开朗,亮着繁星的蓝色天空笼罩着山崖上的白色庄园,灯火闪耀之上一群白色的海鸥正在盘旋,仔细听还能听到悦耳的鸟叫声。
就在付远卓冲出密林的瞬间,那群海鸥四散而逃,就像是有什么恐怖的巨物从天而降。
付远卓的脚步凝滞了一下,就看见一道光如闪电般划破了天际,他嗅了嗅空气,却没有闻到一丝雨意。他在定睛看,那道闪电已经没了踪迹,庄园内响起了雷鸣般的巨响,似乎有流星坠落在院中。
已经冲到庄园门前的零号腾空而起,自动机关枪的射击声如急促的雨点,火光在白色高墙上迸裂,像是无数朵玫瑰盛开,子弹在空中交织成了网,下一秒就被跃上高墙的条顿八十八骑士团的人给浇哑了火。
嘈杂的叫喊声在冷风中回荡,敌方的天选者点亮能量盾跃上了房顶,他们这边的人则肆意的发射着各种远程技能,试图将对方的能量打到归零。
付远卓跳上了高耸的围墙,一旁的全自动机枪全部都在冒烟,几个守卫,已经倒在地上,胸口被技能达成了筛子。高墙下是棕榈树、灌木和花园,主要建筑隐藏在花园的最中央,泳池边的宾客像受惊的老鼠四处乱窜。
令人震惊的是,那栋白色大理石筑成四层楼房被人一剑劈成了两半。
全身被黑色塑胶衣覆盖的雅典娜正漂浮在空中,她周身夹杂着电光,金发在风中鼓荡,手持黑色长刀,如同从幽冥中探身出来的死亡之神。
“马尔巴士,最后一次机会。”雅典娜轻声说,“不要让我费工夫去找你。别耽误我们大家的时间。”
被整整齐齐劈成两半的楼房里悄无声息,只有数不清的射线向着雅典娜狂飙而去,就像是几十上百根激光灯照向了她。
就在光线汇集在泳池之上时,半空中的雅典娜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目眩神迷之际付远卓收到了团队指令,“一间屋子一间屋子搜不要放跑一个人”。他回过神来,站在围墙上抬手向着敌方的人射击,S级的“殒星射线”从他的指尖激射而出,光线穿过了一株棕榈树,将整株树融成了一道烟,射在了一个正在花园里胡乱扫射的守卫身上,将他也打成了一道烟。
“有点大材小用了。”付远卓心想,他跳下了围墙,看到零号已经悄无声息的进入了大理石别墅,显然雅典娜负责杀马尔巴士的载体,而零号则负责抓住马尔巴士的本体。
“我去找个载体玩玩~~~”顾非凡在队伍频道中兴奋的说,他跳上了屋顶,向着一个亮着光盾的敌方载体狂飙而去。
付远卓在花园中向前走,此时庄园外围已经全都是穿着九头蛇战斗服和条顿八十八骑士团战斗服的天选者,他们像是毒圈一样搜索着从围墙边向里走。普通卫兵的反抗激烈但是无效,只要有人探头举枪射击,整个掩体都会被威力巨大的技能轰上天,然后血雨和肉块从天而降。
站在付远卓身边的关博君战战兢兢的说道:“这些人也太暴力吧?就不能稍微温柔一点吗?”
“温柔?”杜冷冷笑,“血污军团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马尔巴士可是黑死病第五魔神,东欧地下世界之王,屋克兰的大统领见到他都要亲吻他的鞋尖的猛人。”
三个人和其他人一起踩着灌木朝庄园中心走,射线在花园乱窜,只要前方有点亮光盾的天选者就会被技能集火。
“血污军团?”关博君说,“名字挺吓人的,怎么看上去他毫无还手之力?”
“也不看看他的对手是谁。”杜冷说,“要不是雅典娜在里面,你觉得我们能轻松的向前推进吗?”
“唉~~说实话,雅典娜真让人想绝了天选者这条路,猛的有点过头了,还TM这么漂亮。这成默是上辈子烧了高香吗?不知道他在那里上的香,我也想去烧两柱啊!我要求不高,只想成为嘉然的狗......”
“你在说些什么勾吧玩意?”顾非凡从高处跳了下来。
“你不是要找个载体玩玩吗?”关博君惊讶的说,“怎么就下来了?”
“艹~~”顾非凡很是郁闷的说,“已经被雅典娜给杀完了。”
杜冷惊道:“什么?这么快?”
“我感觉雅典娜还觉得慢了吧。”顾非凡叹息了一声,“真的,不是一个维度的,就像是妈妈打两岁儿子~要不是年纪不允许,我好像认她做干妈啊~都怪成默。”
“夸张了吧?”杜冷说,“不管怎么说血污军团和马尔巴士都算不上什么小孩......”
顾非凡摇着头说:“你们没有和她交过手,你们不懂。”
此时已经能够远远能够看到位于庄园中间的游泳池,里面浮着数不清的尸体,整个泳池都已经被鲜血染红.....
关博君在胸口划了个十字,“我们都如羊走迷,各人偏行己路。圣嘉然使我们众人的罪孽都归在她身上。”
....................
零号站在一间装修豪华的房间里冲着高大俊朗长相帅气的亚历山德罗·马尔巴士微笑,此时阿亚拉正在房间里穿衣服,而只裹着浴巾的亚历山德罗·马尔巴士正试图从二楼房间浴池通向山崖底下的通道逃跑。他一只脚已经跨进了浴池,另一只脚踩着拖鞋还拉在浴池外。他的脖子已经被零号的大手给握住,像是抓小鸡一样把他从空洞的浴池里拖了出来。
“好久不见,马尔巴士......”零号将马尔巴士放在浴池边的凳子上,他感觉自己这几天笑得比过去十年的总和都多,“真抱歉,这么关键的时刻来打扰你,但你......作为魔神也太不小心了.....可能是你的父亲并没有把他的谨慎传授给你,因此你还没有成为一个正式的黑死病医生,不太清楚要怎么样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医生。”
“你是谁?”马尔巴士坐在凳子上舔了舔嘴唇,“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如果是你父亲就不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零号耸了耸肩膀,“我们德意志有句谚语,‘别节省木棍,别宠坏小孩’,我看你还是挨少了毒打。”
“说吧~!”马尔巴士强做镇定,“你想要什么?”
“徽章。”零号向马尔巴士摊开了大手,“第五魔神的狮子徽章!”
马尔巴士犹疑了片刻,摇了摇头说:“除了这个......”
零号将大手盖在了马尔巴士的头顶,“命和徽章,你可以选择一个,我给你三秒钟思考时间。”顿了下,他说,“一!”
“不~~你不能这样......”
“二!”零号的大手开始用力,骨头碎裂的声音在图尔齐风格的浴室里回荡。“徽章!徽章!”
“你要选徽章?”
“不是,不是......”马尔巴士颤声说,“我选择把徽章交给你。”
“在哪里?”
“在抽屉里。”马尔巴士抬手指了指浴室外大床边的床头柜说,“在抽屉里。”
“阿亚拉~”零号喊道,“去看看。”
穿好衣服的阿亚拉走到了床头柜前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枚金灿灿从的徽章和一部黑死病手机,冲着零号摇晃了一下说道,“大人,确实在这里。”
零号松开了盖在马尔巴士头上的巨手,“算你识相。”他转身向着阿亚拉走去。
马尔巴士将手放在了左手的乌洛波洛斯上,激活载体的同时,本体向着浴池跳了过去。就在DNA光柱腾起的刹那,一把黑色的长刀凭空出现,将马尔巴士拦腰砍断,他的腿跳下了浴池中的管道,上半身却倒在了浴池之外。
雅典娜从虚空中走了出来,她先低头看了眼血泊中的马尔巴士,又扫了眼他手腕上的银色乌洛波洛斯,淡淡的说道:“这不是马尔巴士。”
零号从阿亚拉手中接过手机和徽章,用自己的黑死病手机扫了下金色的狮子徽章,“无关紧要,拿到徽章就行。泽连斯基·马尔巴士那个老狐狸知道伊甸园是个陷阱,所以派了自己的儿子去,他有三十多个儿子,死两个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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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穿着九头蛇外骨骼的成默和希施、阿米迪欧也赶到了房间。
零号将第五魔神的狮子徽章抛给了阿米迪欧说道:“现在开始,你就是第五魔神了。”
阿米迪欧说:“这么简单吗?”
“当然不,你还得上传第五魔神的交接证据或者死亡证据,做个认证。”零号说。
成默瞥了眼浴室里只剩下半截身体的马尔巴士说道:“我已经把沙克斯魔神的位置转给希施了,现在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我和雅典娜去冬宫,零号、阿米迪欧、希施和阿亚拉你们去伊甸园。”
“可是去到伊甸园了我们怎么把伊甸园位置传给你?”零号问。
“希施知道。”成默说,“我已经把方法告诉了她。”
“你真不和我们一起去?”零号低声说,“我觉得你和雅典娜跟我们一起走,百分之百能控制伊甸园,你也能继承第二神将的位置,这样万无一失的做法不是更好?何必要转去冬宫冒险?”
“人世间有种神秘的轮回,某几代人会得到上天更多的恩赐,某几代人会被寄予厚望,而我们这一代人,注定要应承天命.....”成默说,“我有我的天命.....”
众人沉默了一会。
阿米迪欧先开口笑着说:“那我们就在伊甸园再会。”琇書網
“伊甸园再会。”成默转身向门口走去。
“一定要来啊~老板~希施在伊甸园等你。”
成默挥了挥手,和雅典娜走出了房间,头也不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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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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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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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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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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