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默来的时候没有什么行李,回去的时候反而大包小包的买了不少礼品,其中最主要是马来西亚的特产手工锡器,成默买了很多,准备送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习惯,每到一个地方,总记着给关系不错的人买礼物,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可能还是因为父亲。
因为成永泽每次去外地开会,都会给他带一些完全算不上“礼物”的礼物,比如什么开会时发的纪念品;什么在机场火车站随手买的书;什么路边推销员卖的不知道什么品牌的洗面奶.....
总而言之,没有一件是正儿八经的“礼物”,但每次总会带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回家。最夸张的一次成永泽去一个国外的某个海滨城市搞历史调研,什么好吃好玩的没有买,却带回家了一麻袋的贝壳。
成默打开一看还以为是海鲜,但花花绿绿的又不像好吃的样子,可谁买纪念品贝壳买一麻袋回来的?成默便开口问成永泽,“这玩意能吃么?”
成永泽“哈哈”笑着说:“这不是用来吃的。”
成默又问:“那可以用来干什么?”
成永泽想了半天开口说:“好像没什么用,就好看......”接着他又笑着说道:“如果家里要砌墙的话,封在水泥上应该效果不错。
成默无语,别人家的父母从国外回来不说带什么奢侈品,总会带点好吃的,鱼子酱啊!巧克力啊!曲奇饼干啊!什么的,只有自己的爹带了一麻袋用来装饰墙的贝壳,成默觉得有些头大,“你不会是花钱买的吧?”
提到了钱成永泽咳嗽了一声说道:“作为一名资深贝类爱好者,我想告诉你,贝壳这种东西很有意思的,你要知道贝壳最早就是作为货币存在的,为什么在古时候是贝壳能成为货币?而不是其他东西呢?”
成永泽从麻袋里摸出几枚花纹漂亮的贝壳给成默看,“你看看物种间形态的千差万别总能让你赞叹大自然的神奇,你要先去了解,才会对关于它的故事感兴趣,比如为什么生活在上层海岸的滨螺科都会有螺旋助、珠或小疣这样的特征;对于那些并不对称且偏离了严格的对数螺线的贝壳又是如何阵发式生长的;而那些分布在世界各地的同种或不同种贝壳之间的差异又是怎样在生物进化中形成的?”
“久而久之你发现这不仅仅是简单的生物学问题,而是贝壳的几何学与力学,以及贝壳的历史地理学......甚至有时有时从贝壳的生命史中获得的教益同样可以在我们人类自身上得以体现.....”
成默瞥了一眼那些漂亮的像玉器一般的贝壳说道:“所以....花了多少钱?”
成永泽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脑袋,说道:“万把块....你知道的国外的东西贵!”
成默没有说话,理都没有成永泽,走回房间,将门狠狠的一关,把头蒙在被子里气的不行,当时他觉得他这辈子都别指望这个不靠谱的老子给他凑齐做手术的钱了。没想到如今却因为父亲的关系,动辄就收入好几千万美金......
成默又想起了那些贝壳的命运,最后被成永泽挂在网上拍卖,居然总共卖了三万多块钱,还赚了一万多,不过成永泽还是挺遗憾的说道:“其实我觉得还是用这些贝壳砌一面墙更有意义!”
成默坐在座椅里感受着飞机挣脱地心引力,他侧头看着飞机仰头冲破翻腾的云海,有些遗憾当年没有把那些贝壳留下来,只是可惜,如今不管他多富有,都买不回那些已经失去的东西。
沉思之际长相甜美的空姐走过来轻声问道:“林先生,请问您需要什么喝的吗?”
成默抬头看了空姐一眼,刚才上飞机起,空姐们就在议论他,还以为他是什么明星,成默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淡淡的说道:“牛奶,来一杯牛奶。”
“好的,林先生。”
片刻之后,空姐给成默端来一杯牛奶,纸杯子上还写了一个微信号,成默看着这一串英文组成的微信号,莫名的感觉到了一丝悠长的孤独,不由的他想起了波德莱尔的《恶之花》中的一首小诗:
也许你我终将行踪不明
但是你该知道我曾因你动情
不要把一个阶段幻想得很好
而又去幻想等待后的结果
那样的生活只会充满依赖
我的心思不为谁而停留
而心总要为谁而跳动。
“生命是如此的孤独,以至于每个人的心都需要一个寄托,于是我们每个人在其他的人身上拼命寻找着什么,可不管我们如何的努力,最终还是会回归孤独,这是为了什么?”
“好像这颗孤独的星球也是寂寞的在宇宙中孤独旋转着的吧!”
成默想起了谢旻韫,他觉得他们两个就是同时坠入大气层的流星,偶然的相遇,然后偶然的擦身而过,火焰就这样掠过了彼此的身体,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可爱情真能解除人的孤独吗?
成默不信,他觉得不管多浓烈的爱情都会重新归于寂静,最终走向湮灭。
成默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浮现了那个雨后的场景,让他记忆最深刻的不是谢旻韫霸气的让于俊山退学,也不是她在彩虹下牵着他离开,更不是她在岳麓山和他吃肯德基.....
而是谢旻韫轻轻的用图钉把她亲吻他的照片钉在了奶茶店的墙壁上。
那张照片被谢旻韫钉在奶茶点的墙壁上,成默却把整个画面钉在了记忆的墙壁上。
成默将写有微信号的杯子旋转了一下,让自己看不见那些英文字母,“也许爱情就像是那些漂亮的贝壳,不需要有什么实际的用处,漂亮到让人心情愉悦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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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海关,成默毫不犹豫的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取下屏蔽戒指,瞬间眼前弹出了“系统异常”四个字,身体就陷入了僵直,DNA光圈旋转了很久,成默的意识才回归到本体,醒来的时候,成默的手臂上还插着吊针,床边挂着玻璃瓶,透明的营养液正一滴一滴的从导管流入他的身体。
巨大的饥饿感从成默的胃部发散向全身,成默抽掉吊针,从床上坐了起来,顿时觉得全身乏力,似乎下床都会很困难一样。
成默转头发现床头柜上摆着饼干、酸奶、巧克力、矿泉水,他吞咽了一口唾液,立刻毫不犹豫的开始狼吞虎咽,吃了一块巧克力和几块饼干,又喝了好大几口冰凉的矿泉水,成默才觉得身体像是被填满了,不像开始那样虚浮的像是能被风吹走一般。
成默打开乌洛波洛斯这才看到胖子弗洛兰转给他的八个技能,经验值和贡献点数,可惜的是弗洛兰虽然是西班牙第四顺位继承人,却远比不上拿破仑这种已经没有王位的家主,最强的技能不过是个AA级的重力波炮,不过这已经很值得成默欣喜了。xǐυmь.℃òm
成默又瞧了一眼“七罪宗”的任务,蓬莱岛的经历让他收获不小,总体进度差不多完成了四分之一。加上已经入账的四千万美金和计划中的五百亿还有六块乌洛波洛斯,成默对这次蓬莱山之旅,满意的不能再满意。成默从床上下来,去洗了一个澡,出来就看见冯露晚坐在床边的沙发上。
“回来了?怎么比计划中的要迟两天?”冯露晚开口问。
成默一边用浴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说道:“出了点意外,没有办法。”
“什么意外?”
成默犹豫了一下,说道:“白姐呢?”
冯露晚自然明白成默的意思是想直接跟白秀秀说,“白董等到昨天,见你还没有回来,就去欧洲了,现在不在华夏,现在估计也不方便联络。”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冯露晚摇着头说道:“不清楚。”顿了一下冯露晚继续说道:“如果这次没有什么重要的发现,你就等回来再跟白董说吧!如果有的话,告诉我,我看看走特殊渠道能不能告诉她。”
成默将早就想好的答案说了出来:“蓬莱山被毁了,摧毁蓬莱山的好像是一个叫做‘天选者家园与自由阵线’的组织,另外井泉也被杀了,如今只剩下井醒从蓬莱山跑了出来,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冯露晚腾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十分惊讶的说道:“什么?蓬莱山被毁了?”
成默点头,“元旦那天那伙自称是‘天选者家园与自由阵线’的人利用蓬莱山的烟火点燃了大半座山,蓬莱山的建筑大半都是木结构,可以说整个蓬莱山都被烧了个干净。”
冯露晚皱着眉头说道:“井泉也死了?怎么死的?”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井醒说是死在了那些纵火的人手中。”
“井醒没有留在蓬莱山?”
成默假装苦笑了一声说道:“井醒觉得他哥犯了这么大的错误,他在蓬莱山肯定没了容身之所,就跑了.....我猜他现在可能连华夏都不敢回了.....”
冯露晚一脸失望的说道:“难道我们跟了十多年的线索就这么断了?”
“总之我目前掌握的情况就这么多,更多的细节,你们可以通过其他的途径去了解一下。不过想要通过井家兄弟接触到黑死病,似乎是不太可能了。”
“白姐知道了不晓得会多难过.....”冯露晚满腔遗憾的说道。
看到冯露晚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十分抽象,但又能准确传达出内心疼痛的表情,成默的内心也有些动摇,他不想成为太极龙的棋子,更不想冒着风险去黑死病做卧底,可白秀秀对他确实不错,成默还是想帮白秀秀达成心愿的,虽然在去过了蓬莱山之后,他觉得这个希望很渺茫。
成默沉默着没有说话。
“不管怎么说,辛苦你了,你先好好休息,我把情况跟上面汇报一下。”冯露晚匆匆说道。
“冯秘书,谢谢这些天照顾我!”成默连忙诚恳的说道。
“不用谢,这是我的工作。”说完冯露晚就朝着卧室门口走去,到了门口,冯露晚又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成默说道:“你也先别乱跑,一切等白董回来再说。”
成默应了声“好”,冯露晚就关上了卧室的门,离开了房间。
成默看着紧紧关闭的门,又看了看落地床边的画架和空白的画布,脑海里自然而然的出现了白秀秀那张宜喜宜嗔的美艳脸孔,他在内心叹息了一声,心想:反正还有后悔的机会,等见到她在决定要不要告诉她自己如今已经是蓬莱山的负责人的事情吧!
一晃一个月过去,年关越来越近,成默依旧没有能见到白秀秀,成默也不心急,白天在家看书学画画,又琢磨着自己该不该学一项乐器。晚上则用载体通过手机处理蓬莱山的事务,以及练习各种技能,顺便在城市里游荡着寻找有没有见义勇为的机会。
因为堂姐过年要值班,叔叔打算回武陵过年,打了电话叫成默一起回武陵,成默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却没料到就在腊月二十八准备回武陵的那天,白秀秀也回了星城,说晚上和成默见个面。
成默只能让叔叔一家先回去,晚上在白秀秀家的阳台上见到白秀秀的时候,成默并没有在白秀秀的脸上发现太多失望的情绪,星城的冬季寒冷,那些秋天还能盛放的花朵熬不过寒冬,此刻阳台上一片萧索,只有深沉的绿和枯萎的黄。
白秀秀在沙发前放了一盆炭火,红色的火光印在她白皙的脸上,给又湿又冷的冬夜增添了几分艳丽。
成默没有马上坐下来,开口对裹着毯子的白秀秀说道:“要来杯金汤力么?”
白秀秀点头淡淡的说道:“好。”
成默回到房间的吧台旁,却看见了白秀秀将他那幅烧残了的油画裱好挂在了留声机的上方,成默盯着那幅画看了片刻,直到冰箱门发出警报,才回过神来。他将老冰从冰箱底层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将冰块锉成了圆形,接着按照白秀秀的口味为她调了一杯完美的金汤力,便端着杯子重新回到了阳台。
白秀秀见成默把酒杯放在店子上推到她面前,笑着说道:“这次怎么这么久?不当酒保之后手艺退步了吗?”
成默开口说道:“不是,看到那副画,想到了一些事情。”
白秀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晶莹剔透的金汤力,若无其事的说道:“我没有扔掉别人礼物的习惯,就重新裱了一下,随手搁那里了。”
成默也耸了耸肩膀,假装不以为然的说道:“一幅又丑又破的画和一个又老又旧的留声机还挺搭的.....”
白秀秀没有说话,却情不自禁的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完,恍惚了一下,对成默说道:“不好意思,再来一杯吧!”
那个老旧的留声机是高旭的遗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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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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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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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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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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