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了便宜卖乖,眨眨眼睛,学着她的语气,故意跟她闹着玩,“不让来吗?”
嘴上问,手上搂得紧紧的。
中森明菜就吃他这一套,乐得直笑,自己摇头,“不对、不对。”
“什么不对?”
她撒娇耍赖,说起歪理,却还装出一副认真教他的样子,“这种时候呢,你要是回答,‘为了来见明菜酱’,我就会好好亲一亲你。”
岩桥慎一觉得她好笑,“又在捉弄人了吧?”
中森明菜振振有词,“反正,就算我捉弄你,你也不会上当。”她扬起小脸,眼睛亮晶晶,“不是吗?”
岩桥慎一瞧着她这副模样,“是为了见你,所以才过来。”
“……”
中森明菜没料到收下颗直球,要笑不笑看着他。岩桥慎一一副“话可是你自己说的”表情,陪着她大眼瞪小眼。
“真狡猾。”中森明菜嘀咕了一句。
嘴上吐槽他,可心里乐开了花。高高兴兴,一口气,把嘴唇贴上去。一整个晚上的焦急不安,不妙的胡思乱想,各种各样的小情绪。此时此刻,在唇齿之间一一化开,消融。
“不对、不对哦。”
分开以后,中森明菜看着他,忽然重复。
岩桥慎一猜不着什么意思,“什么?”
她目不转睛,把他困惑的表情看在眼里,哧哧笑,“其实,刚才想和你说的,是‘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所以,岩桥慎一深夜到访,她觉得“果然来了”。
中森明菜就是这么相信他。
俩人一前一后,往客厅里走。
在中森明菜家,情势就掉了个个儿,她走在前面,岩桥慎一跟在后面。不过,到底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她抓着岩桥慎一的手臂,神气十足的带队。
“健太呢?”
岩桥慎一问她。习惯了进门就有狗跑过来,突然间,神经质的小狗不在家,还有点惦记它。
“除夕之前,送去寄养了。”中森明菜告诉他,“明天还要去北海道,等回来以后,再去接健太回家。”
她顺嘴就是一句,“记得带点心和玩具来看健太哦。”
“嗯,一定来。”岩桥慎一对她的胡搅蛮缠已经门清,“不然,就会被它忘记。”
中森明菜认真点头,“没错、就是这样。”
岩桥慎一看她得意洋洋的小表情,就想使坏。低下头,去吻她的脖子。中森明菜笑个不停,打他的手臂,“别这样。”
出乎意料,她一发话,岩桥慎一就停下来,从她身后,轻轻搂住她。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说是沉默,开着的电视里,搞笑艺人们的短剧还在自顾自上演。回了家以后,相信岩桥慎一会来,中森明菜一直在等着他。Χiυmъ.cοΜ
“今天真对不起。”岩桥慎一和她道歉,“事先没有告诉你。”
中森明菜仿佛预料到,会听到他的道歉。她闭着眼睛,“我冒冒失失就冲上门去,千代桑一定被吓了一跳。”
她心里,还是对岩桥千代感到不好意思。岩桥慎一向她道歉,中森明菜就觉得这是他们两个在一起向岩桥千代道歉。
“你也被吓到了吧?”
中森明菜轻轻叹气,“老实说,一整晚都迷迷糊糊。打开门,看到房间里井井有条,冰箱满满的,橱柜里也放满了各种食品,连厨房的毛巾都叠得好好的。给你打电话也没有打通……”
“还以为错跑到别人家里了呢。”
岩桥慎一听着,“对不起。”
“道歉的话只说一次就好了。”中森明菜哼哼唧唧,低下头,“因为实在很不安,就去了你的卧室。”
“嗯?”岩桥慎一好奇。
她语带嫌弃,“看了看你的床底。”
岩桥慎一哈哈大笑。
中森明菜从他怀里转身,盯着他的脸,“还笑呢……真色!”
“没有无意义的东西嘛。”岩桥慎一振振有词,故意要逗她玩,“所以说,色也有色的意义。”
中森明菜冲这个一嘴歪理的家伙鼓起腮帮子,瞪他一眼,“还真敢说。”
……但好像也很有道理。确实,日常嫌弃的东西,反而为她带来了微妙的安全感。一起看过的东西,倒成了她用来确认的证据。
想着想着,纸老虎的架子没了,又温情脉脉,倒进他怀里,小脑袋蹭来蹭去,扭扭捏捏了半天,开口的第一句,却是:“千代桑人很好。”
进门时的那一小捧花,让中森明菜至今提起岩桥千代,心头还涌过一丝暖意。
岩桥慎一体会着她的好心,“刚才,母亲也这么说。”他略去“中森桑”的插曲,“说你是个很好的人。”
中森明菜抬起头,“真的?”
“真的。”他回答,“说你人很好,性格也很好。”
中森明菜如释重负。她拉着岩桥慎一的手,“这下可以安心睡觉了。”
岩桥慎一觉得她孩子气的好笑,“那我今天晚上如果不来,你岂不是要睡不着了?”
她认认真真,“我心想,你一定会来。”
岩桥慎一无言。
中森明菜拉着他的手不放开,“我之前还在想,等什么时候,慎一你说,‘要不要和我一起回老家’,之后,我就认真化妆,穿得像办公室女性那么整齐大方又得体,带着见面礼,和你一起回去,在和室里跪坐下来,对你的父母行礼,说,‘请多指教’。”
这一气呵成的话语,仿佛在心里已经演练过不知多少次。
岩桥慎一听着,从她的话里,体会到中森明菜在用什么心情和他交往。
她仿佛自得其乐,一点没留意这滔滔不绝的一番自白,把心事给泄露了个干净,叹口气,“结果,冒冒失失,什么也没准备,就见到了千代桑。”
岩桥慎一动了动嘴唇,她像是感知到了一般,把话截住,威胁道:“……不许再说‘对不起’,知道吗?”
他低声提醒:“你还说,‘不许说知道了’呢。”那现在要怎么回答?
中森明菜叫他翻旧账给翻笑了。
她煞有其事,“所以呢,要连这句也记住。实在想说的时候,就改成‘明菜,亲一下你,可以吗?’,如果我还生你的气,就会回答‘不行’。”
岩桥慎一瞧着她张牙舞爪的样子,体会着她流露出的情感。
“明菜,亲一下你,可以吗?”他问。
-明菜,对不起。
中森明菜笑嘻嘻的嘟起嘴巴,闭上眼睛。
-没关系,已经原谅你了哦。
神经质的小狗健太不在家,没有它突然跑出来拉偏架,岩桥慎一气焰嚣张,就要在中森明菜家里作威作福……
然后就被反杀,让这只纸老虎给按住了。
“不让做。”她说。
岩桥慎一愣神。
“我问你哦。”中森明菜揪着他的肩膀,明明一张小脸红扑扑,手上的动作倒是不改大姐头本色。
“什么?”岩桥慎一瞧着这个不良少女。
中森明菜架势摆得足,话却在嘴里说不出口,扭扭捏捏,总算问出来,“你去见我母亲的时候,怎么能那么淡定啊?”
岩桥慎一没想到她要问的是这个,没忍住笑起来。视线落到她气鼓鼓的小脸上,收敛笑意,“因为要去见的人,是你的母亲。”
“真会说话。”中森明菜嘀咕一句。
岩桥慎一没听清楚,“什么?”
这个中森明菜,瞧着他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就开始冒鬼主意,“近一点。”
岩桥慎一听话,把耳朵贴过去。中森明菜看着他近在眼前的耳朵,带着点恶作剧的念头,带着点觉得他狡猾的不忿,露出牙齿。
咬住他就不撒嘴的,可从来都不是小狗健太。
好不容易松开牙齿,中森明菜看着有点郁闷的岩桥慎一,笑嘻嘻的拍拍他,“不高兴了吗?”
岩桥慎一不接话。
中森明菜伸出手指,戳戳他的脸颊,“你去见我母亲的时候,心里都做好了准备吧?”她仿佛觉得不够公平似的。
岩桥慎一听她胡搅蛮缠,心里叹气。觉得这个中森明菜,既可爱,又可怜。
再一次体会她今晚的种种心情的同时,也更加理解,为什么母亲会说,就当作从来没有见过中森明菜。
“就算再怎么做准备,初次见面也是初次见面。”他摸摸中森明菜的头,坐起来,“所以,就只想,因为喜欢你,所以,才想见千惠子桑。”
“这么想,心里就很淡定了?”她也坐起来。
岩桥慎一瞄她一眼,点点头,“要是见势不妙,明菜你不会带我走吗?”
中森明菜叫他的话给逗笑了,凑到他跟前,“才不会。”她张牙舞爪,“要是你惹了母亲生气,我就把你赶出去。”
“真的?”岩桥慎一看着她。
她不假思索,“骗你的。要是母亲不高兴,我就在旁边替你说好话。要是她生气了,我就和你一起离开。过后,再回去和她道歉。”
中森明菜说着,叹了口气,“还好,母亲那么喜欢你。”
岩桥慎一笑起来。
“笑什么?”
“还好,我的母亲也喜欢你。”岩桥慎一回答,“要是情形不妙,我一定站在你这一边。”
中森明菜摇头,谆谆教导,“那样,千代桑会觉得我抢走了她的儿子哦。”
岩桥慎一让她这副老成的模样逗得直笑。
“我喜欢千代桑。”她看着岩桥慎一的笑脸,忽然凑到他跟前,打量他的耳朵。被咬过的耳朵上,还留着她的齿痕。中森明菜打量着自己的杰作,又凑过去。
岩桥慎一还想重整旗鼓,可纸老虎却铁了心,笑嘻嘻的离开,“不让做。”
他可怜巴巴,“怎么还是不让?”
“慎一你要回去。”中森明菜站起身,整理自己乱蓬蓬的头发。
岩桥慎一目不转睛,看着她的面容身姿。
中森明菜却心意已决,“请你回去……”她瞄了一眼岩桥慎一有点不高兴的脸,“想做吗?”
岩桥慎一点点头,“但是,明菜桑不许。”
中森明菜哧哧笑,仿佛看他吃瘪是什么有趣的事似的。
可这个中森明菜,就是这么固执。岩桥千代来了东京,岩桥慎一深夜过来,和她匆匆忙忙相聚,再返回家里。
她这么想,心里就觉得羞耻。不管岩桥千代知不知道、在不在意。
岩桥慎一没办法,“好吧。我这就回家去。”
中森明菜伸过手去,攥住他一根手指头,“明天……”
她楚楚可人,“等到明天,不就要去北海道吗?你要记得穿那件毛衣,我呢,也会穿得漂漂亮亮的……”
“明天的事明天再说吧。”岩桥慎一有点无奈。
中森明菜乐得不行,用力点头,“嗯、嗯,我什么都听你的。”也不知道是在说,听他今晚的话。还是在说别的什么奇怪的事。
送他到玄关的时候,中森明菜看着岩桥慎一,忽然提起,“慎一记得吗?”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说。
岩桥慎一点点头。中森明菜莞尔一笑,伸过一根手指,轻轻蹭了蹭他的手背。往前一步,紧紧抱住他。
“明天见。”岩桥慎一和她约定。
隔天一早,岩桥慎一坐在餐桌前,享用母亲准备的早饭。
岩桥千代昨天晚上知不知道他深夜又出门,这事不好说。不过,一个没打算提,一个从来没想过打探。
难得糊涂。
上午,先去一趟唱片公司。午后,有客按预约来访,岩桥千代又帮忙招待。下午,岩桥慎一送母亲去车站,再顺道去一趟录音室。
晚上,和中森明菜分别行动,去北海道玩个两天,回来以后,再去姐姐和姐夫家吃饭。
之后,就正式开始新一年的工作。
企划专辑的销量、BOLAN单曲的销量,和索尼那边DREAMSCOMETRUE的团队开会,还有ZARD的新单曲发行,以及安排新的新人出道计划。
等着的工作太多,岩桥慎一索性什么都不想,先跟女朋友高高兴兴大玩一通。
……
高兴是真高兴,累人也是真的累人。
七日晚上,回了东京的岩桥慎一,去姐姐和姐夫家里吃饭,顺便奉上去北海道带回来的特产。
成田宽之拿他打趣,“几天不见,竟然去了趟北海道。脚步神速啊。”
岩桥慎一笑笑,不理会姐夫的调侃,“在满世界飞的曰本人当中,我算是脚步最慢的人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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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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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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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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