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还行。
中森明菜努力替自己找补,岩桥慎一内心毫无波动,看着她带一点心虚、还有点耍弄了他的得意、如此天真而又略显得轻浮的表情。
“我也不是全都在骗你……”
就是小小的捉弄了一下而已。中森明菜叫他盯着看,尽管为把他捉弄得团团转的事不好意思,但岩桥慎一的反应,又激起她的自尊心,开始嘴硬。
岩桥慎一不说话,她就用眼神一下下戳他。明明是在示好,眼中却还闪动着“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不服气。
这副模样儿,岩桥慎一看在眼里,又觉得好笑,还被勾惹得心里痒痒。中森明菜不服输的好胜心,也微妙地激起了他的胜负欲,让他故意不说话。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互瞪了一会儿。
中森明菜眨巴眨巴眼睛,先伸过一根手指头,轻轻戳了戳岩桥慎一的胳膊,跟他撒娇。知道他不是在生气,得寸进尺,往他怀里挤,去搂他的腰,准备萌混过关。
“你快抱一抱我。”她说。
岩桥慎一又提起她糊弄人的话,“我怕把你的和服弄乱弄皱了。”
“不是已经告诉你,容易弄皱的是绸缎料子吗?”
岩桥慎一继续跟她没完,“话是这么说,万一又被你给捉弄了……”他抓着不放。
“你怎么这么记仇啊?”中森明菜小脸一皱,倒打一耙。
岩桥慎一表示无辜,“我又什么都不懂。”
“……”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中森明菜心里断定。
可没办法,先捉弄人的是她,惹出事来的人也是她。现在被揪着不放,也是自找的。就当年下君是在撒娇,好好哄一哄吧……
要是把这看作是年下君的撒娇,中森明菜就开始有点年上大姐姐的虚荣心。
想到这儿,她开始劝诱他,“你抱一抱,不就知道是不是在捉弄你了吗?再说,反正也已经回来了,就算乱了皱了,也没关系。”
“弄乱弄皱也无所谓?”
“嗯、嗯。”中森明菜在他怀里一下下点头。话赶着话,从嘴里说出来,“想被你弄乱弄皱。”
压着嗓子说话,话说了一半,声音开始有点走调,尾音带起一点小猫的沙哑。
岩桥慎一听的心里怦怦跳,伸过胳膊,抱住她。
中森明菜大功告成,美滋滋的搂着他。正觉得成功哄好了年下君,想再接再厉说点什么,岩桥慎一胳膊忽然使劲儿,把她拦腰一抱,借着这股劲儿站起来。
“你干什么?”
中森明菜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岩桥慎一带着她往楼上走,“听你的吩咐啊。”
就说这家伙是故意的!
中森明菜后知后觉,被岩桥慎一给带进陷阱里。刚才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是哄年下君的年上大姐姐,结果其实是被他给牵着鼻子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等被放到床上,和他脸对着脸,中森明菜开始觉得这情形好笑。一边笑,一边说他:“小气鬼。”一边说,一边上手,打他的肩膀,“真狡猾。”
越打、越说,就笑得越厉害,两手把脸一捂,不去看他。
岩桥慎一去拉她的手,拉开了,她又捂住,自己乐自己的,就是不理他。没办法,他骨碌一躺,滚到床尾,抓住她一只脚。
刚把这只给握在手里,她顺脚抬起另一只,不轻不重的在他胸膛上蹬了一脚。
“干什么呢?”
冷不丁挨了一脚,岩桥慎一就势一躺。
中森明菜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继续拿脚踹他。岩桥慎一被踹烦了,一手一只,握住她两个脚踝。
她总算消停,老实不动了。
其实也不是不能反抗,但真被钳制住,刚才的劲头儿忽然烟消云散,服服帖帖,躺着不想动了。
两个人一时谁也没说话,就保持这个状态躺着。
岩桥慎一透过大脚趾和第二根脚趾间的缝隙,影影绰绰,瞧见她和服衣料上振翅欲飞的蝴蝶。他像把蝴蝶给关进玻璃瓶里那样,又把手指头伸进去。
中森明菜感受着他的手指,又开始笑起来。心里冒出点调皮的念头,使劲儿夹起脚趾。像是那股劲头儿又上来,非得再占个上风。
岩桥慎一不紧不慢,轻轻挠了挠她的脚心。
“哈哈!”
中森明菜一边笑,一边又抬脚踹他,“你耍赖!”
玻璃瓶的塞子被拔掉,她一动起来,和服衣料上的蝴蝶纷纷振翅。
岩桥慎一看的眼花缭乱。
她踹了两下,消停了,又把脚放回他怀里。岩桥慎一想着她刚才教过的,手绕到脚踝后面,去找那几个固定的夹扣,一个个拆开。
和服最容易穿脱的,就是袜子了吧……岩桥慎一暗戳戳想。
他拿那条腰带束手无策。
打闹了这一大通,这身和服果真皱巴巴、腰带也被弄散了。可即使如此,它还是在她腰上,似乎非得等着女主人念个“解铃换需系铃人”的咒语,这才肯松开。
买这条腰带的人是他,提议中森明菜穿和服的人是他,现在这个解不开的也是他。
什么是自己挖坑自己跳?这就是。
岩桥慎一没办法,中森明菜就高兴。看着他这副想吃又吃不到的可怜相,年上大姐姐的虚荣心再度开始膨胀。
好不容易再度占回上风,心里又开始琢磨,怎么再耀武扬威一番。就算只能耍这一会儿的威风,也想抓住机会——
这股劲头儿只持续到岩桥慎一无师自通,撩起了她和服的下摆。
怪不得她换和服的时候,要把自己给赶出去呢。
岩桥慎一想起她气势汹汹把自己给推出去的模样儿,忍俊不禁。从这点来说,女人换和服时,不准男人看,也挺有道理。
……
一道闪电照亮了窗帘,紧跟着,咔嚓一声巨雷。
中森明菜忽然把手伸过来,放到岩桥慎一肚子上,捂住他的肚脐眼。
“怎么了?”岩桥慎一看她。
她笑嘻嘻的趴在他胳膊上,“替你把肚脐眼藏起来,免得被雷神公公给拿走。”
被她一提醒,岩桥慎一想起曰本那个“打雷时不把肚脐眼藏起来就会被雷神偷走”的迷信,有点无语,反问:“那你的呢?”
“用那一只手捂着呢。”中森明菜得意洋洋。
这傻乎乎的模样儿,岩桥慎一看在眼里,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可爱。这种傻瓜模样都觉得可爱,可见爱情确实叫人盲目。
这会儿,两个人都消停了,总算安安静静躺着,听一听外面的雨声。
雷声大,雨脚也越来越密,打在地上和窗户上的雨点力道也越来越大。
“雨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鸣虫不叫了的时候吧。”岩桥慎一笑话她。
再提和服腰带的事,中森明菜又好气又好笑,还有点不好意思,“不许再说了。”
“不许再说什么?”他又准备挖坑。
这次,这个桃浦斯达总算学乖,或者说,是刚才掉进坑里的事还没忘,干脆不理他,免得又中计,再被他给捉弄。
岩桥慎一适可而止,也不再逗她。
两个人默默听着雨声,隔一会儿,窗帘上映出闪电的影子。琇書網
今晚的雷又多又密,要是雷神真的会偷肚脐眼,绝对满载而归。中森明菜起了个头,岩桥慎一就真的陪她玩这个守护肚脐眼的游戏,下一次的闪电一亮,把手伸过去,捂她的肚脐眼。
“替你藏起来。”他也一本正经的。可惜,等雷打完了,手也不打算收回去,还打着随时待命、顺便在附近巡逻的主意。
中森明菜跟他斗智斗勇,拿开他的手,往他身上一趴,“这样就行了。”肚脐眼是捂得够严实的了。别说雷神,连自己都摸不着自己的肚脐眼。
中森明菜仿佛笃信这个五岁小孩也知道是假话的迷信,当然,肯定不是这么回事。
不如说,是从这种没意义的行为当中,继续着她撒娇的乐趣。而岩桥慎一,偏偏就不会觉得不耐烦,不会嘲笑她的孩子气,还愿意陪她一起,进入她的世界。
……
雷雨下过的隔天,是个大晴天。
像是被大颗的雨点给洗刷过的天空,一扫昨日的阴沉,透着夏日的明亮。大晴天,两人起了个大早。
时间充裕的时候,就想睡懒觉。可想到下午就要回东京,一早就睡不着,打着出门、抓住时间多玩一会儿的主意。
中森明菜准备了简单的早饭,吃完东西,两人准备出发,到伊豆和伊东之间去逛一逛。
今天,既没有人穿着又软又香的衬衫,也没有人把鸣虫笼子给挂在腰间。
相比起昨天,今天出门的两个人就更注意一些。伊豆和伊东都算是东京人度假疗养的后花园,尽管梅雨季还没结束,但星期六,未必没有东京的上班族来这儿过周末。
进完了山,再顺便在山下的小镇上逛一逛。
乡下的商店街没什么可逛的,但带着“来都来了”的心态,还是过去看看,带点什么回去。
中森明菜几乎素面朝天,戴着古板的眼镜,像个乡下野丫头。
这副模样儿,要是身后跟着大批的工作人员,还会让人多想一想,可两个人结伴,就叫人没什么仔细打量、或是猜测来历的想法。
平时,两个人各自去出差或者观光的时候,都给对方带礼物。这次一起出来玩,反而没得买。
短短的商店街很快逛完,只买了份鲷鱼烧。
中森明菜站在小摊前,大口咬下去,嚼了嚼,眯起眼睛来,“好吃~!”看这副模样儿的话这句夸奖名副其实。
她吃得高兴就得意忘形,跟店主夸奖,“很好吃哦!”
柜台那边的大叔也热情回应。中森明菜扭头问岩桥慎一,“你不吃吗?”一边问,一边引诱他,“也吃一份吧,很好吃的哦。”
这就开始当起自带干粮的推销员了。
岩桥慎一正也打算买一份,大叔盯着她开朗的侧脸看了看,觉得眼熟,“该不会是中森明菜桑吧?”
“哎?”中森明菜愣了一下,下意识扭过头去。
这反应,正好让店主更确定,“果然是明菜桑吧?”
被追问到这个份儿上,再否认就显得过分了。中森明菜点点头,神情开朗,“大叔你好哦!鲷鱼烧真的很好吃!”
被普通顾客夸奖,和被桃浦斯达夸奖,不是一回事。
店主大叔露出个既显得腼腆、却又有些得意的表情,开口说的却是:“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真人。我们这地方,可难得见到个大明星。”
一边说,一边把目光落到和中森明菜同行的年轻男子身上。
“明菜桑来伊豆出外景。”岩桥慎一面不改色,和他解释:“想着趁工作开始之前兜个风放松一下。”
“原来如此!”店主大叔恍然大悟——不仅是对中森明菜突然出现在这里,还有对这个人的身份,“是经纪人桑吗?”
“请您多指教。”岩桥慎一不回答是,也不回答不是。
寒暄了两句,两人离开。
走之前,还得到了一份鲷鱼烧、并且跟店主大叔握了握手。
还好是没什么人的商店街,就算被其中一家店主认出来,也不会有什么大动静。岩桥慎一拿着这份店主大叔送的鲷鱼烧,咬了一口,“还可以。”
他不大喜欢吃鲷鱼烧,能给个“还可以”的评价,已经挺高了。
中森明菜瞄了他一眼,调侃他,“经纪人桑还真严格,店主大叔听了,肯定很伤心。”
岩桥慎一苦笑,“饶了我吧。”
经纪人桑、经纪人桑的,听着怪怪的。
被认出来,两个人就不想再继续逛街,准备离开。真要说起来,会被认出来,还是因为这个桃浦斯达吃东西的样子,太叫人印象深刻。
“还是在山里玩更有意思。”中森明菜说。
岩桥慎一“嗯”了一声,答应着,“那现在再去山里?”
“总去山里,要变成野人了。”她说。
说有意思的是她,抱怨总去的还是她,叫人猜不着她心里在想什么。岩桥慎一只能听着。
往停车场那边走去的路上,路过一小片空地。来时走的是道路那一侧,回去走的是靠近空地的一侧。
不穿和服,中森明菜走起路来唰唰带风,快得很。
岩桥慎一保持着落后她两步的距离,跟在她身后。走在女明星身后的男人,不是经纪人、就是才跟她吵过架。
他在心里无厘头的想。
正在这时,前面的中森明菜忽然脚步一停。
她扭过头,去看那一小片空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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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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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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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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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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