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森明菜对着他,碎碎念似的嘀嘀咕咕。
岩桥慎一觉得好笑,“你不是说,叫你‘明菜桑’的时候,很有年下的样子吗?”他故意加重“明菜桑”的咬字,逗她玩。
对着这么个爱捉弄人的中森明菜,岩桥慎一时不时也想捉弄她一下。
所谓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话是这么说……”
中森明菜瞄着他,开始耍赖皮,想要悔棋,“你怎么这么记仇啊。”
“我心眼可小了。”岩桥慎一继续逗她玩。
中森明菜没接话,继续盯着他看。腮帮子一收一鼓、一鼓一收,像只小青蛙。无声撒娇,企图萌混过关。
这种时候,就不管自己是“年上姐姐”了。
“那你说,”岩桥慎一就吃她这一套,问:“不叫‘明菜桑’,叫什么才好呢?”
不问正好,一问,她眼睛发亮,开始出谋划策,“比如说明菜酱、菜酱、明菜啾、达令、宝贝……”
开始说的还好,说不了几个就开始瞎胡闹。
一边说,一边把岩桥慎一越来越微妙的表情看在眼里,哈哈大笑。
“后面是骗你的啦。”她狡黠的眨眨眼。
这双亮晶晶的眼睛,捉弄人的时候,显得格外闪闪发光,像是才点了眼药水那样,灵动可爱。瞎胡闹说了一通以后,中森明菜闭上嘴,不再说话了。
她支着胳膊肘儿,单手托腮,等待着。
岩桥慎一把她的样子看在眼里,也学着她,支起胳膊肘儿来。
“明菜。”他叫了一声。
中森明菜在自己手心儿里点点头,视线没从他脸上挪开。
“明菜。”
“嗯、嗯!”她眉开眼笑。
“慎~一~”
中森明菜拉长声调,有样学样,趁机把那个“君”给拿走丢掉。反正年上的没有个年上的样子,年下的也没有个年下的样子。
“慎一!”
岩桥慎一“嗯”了一声,答应着。
中森明菜笑眯眯的低下头,往岩桥慎一的杯子里倒酒,“生日快乐哦,慎一。”
说是给岩桥慎一庆祝生日,结果,这个中森明菜自己也喝了不少。
她酒量出乎意料的好,喝高兴了,俩人转移阵地,去了客厅。中森明菜去翻岩桥慎一那一大堆唱片,想找一张来放。
翻了翻,“哎”了一声,笑道:“你连教学舞曲也有吗?”
岩桥慎一凑过去看了看,也跟着笑,“是制作公司那边帮忙制作的教学舞曲特辑。”这一张是上市前,送给岩桥慎一的成品。
反正除了租的就是出版公司送的,要不然就是自己制作过的、再不然就是女朋友寄的试吃品。
论抠门和吃软饭,岩桥慎一是真行家。
这不,等下拿来播唱片的音箱设备,也是小富婆送给他的全方位立体式又软又香。
中森明菜把唱片拿出来,“放这个行吗?”
她突发奇想,“想和你跳舞。”
中森明菜把唱片放进唱机,摁下播放键。回过身,岩桥慎一对着她伸出手。
两个人都穿着浴衣,一副松松垮垮的模样儿。尽管如此,她还是端起架子来,把手递给他。
目光对上,都被对方给逗笑了。
“对了!”
舞曲一结束,岩桥慎一想起什么来,松开手,“我去拿个东西。”
中森明菜站在那儿,看他往工作间走,猜不着他要拿什么。等着也无聊,她酒劲儿发散开来,心里兴奋,下一曲响起,索性自己跳起来。
岩桥慎一回到客厅,就看到一个率性舞动身体的中森明菜。
不好说她在跳的是什么舞,像是想到什么的即兴而为。她整个人活力四射,岩桥慎一看着她,心里发热。
他举起手里的一次性照相机,想要拍下这瞬间,可看了一眼可用胶卷的数目,只剩最后一张了。
犹豫的这一会儿,中森明菜扭过头,看到拿着那台玩具照相机的岩桥慎一,轻飘飘、笑着“喂~”了一声。
“还没拍呢。”岩桥慎一说。
他开玩笑,“正要拍,就被你给发现了。”
“那我发现的时机刚刚好了?”中森明菜啪嗒啪嗒走到他跟前。
她开句玩笑,岩桥慎一却一本正经回答,“是刚刚好。”
“少来~”她笑。
“说真的。”岩桥慎一给她看,“只剩最后一张没用了。”他转过头,看看中森明菜凑过来的小脑袋,“我刚才想拍张我们两个的合照来着。”
这部一次性照相机,被岩桥慎一拿来抓拍、偷拍了一堆中森明菜的日常照片,其中还夹杂一两张中森明菜拍他的,但一张两个人的合照也没有。
不仅如此,两个人从认识到现在,也从来没有拍过一张合照。
“那就拍吧!”中森明菜对那已经用过的二十六张胶卷既往不咎,高高兴兴挽住岩桥慎一。
“拍张什么样的呢?”岩桥慎一琢磨。
中森明菜开始出谋划策,“当然要拍张亲亲热热一点的。”
要是可以,想跟岩桥慎一一起拍一大堆。不过,想到这部一次性照相机只剩最后一张胶卷,又想拍张格外好的。
这认真对待的态度,仿佛这世上只剩这最后一部照相机、只能拍这一张合照似的。
岩桥慎一听着,觉得她又好笑又可爱,忍不住凑过去吻她。
“干嘛?”中森明菜轻轻拍他一下。
“严肃一点哦,我在认真思考要怎么拍呢。”她振振有词的——虽然说到后半句,已经开始忍不住发笑。
她一边笑,一边对岩桥慎一动手动脚,啪叽啪叽轻轻打他。
这副模样,实在是可爱。岩桥慎一让她勾惹的心里难受,伸过胳膊,把她拉进怀里。两个人半搂半抱,往前走了一会儿,窝到地毯上。
岩桥慎一把她在怀里翻了个个儿,从后面搂着她,把手里的一次性照相机也翻了个个儿。
“我要拍了。”他说。
中森明菜看看他的脸,“表情太严肃了哦。”顺便再抓住机会“数落”他,“刚才慎一君要是有现在一半的严肃……”
那也不可能会想得出来。
岩桥慎一拿她没办法。
她在他怀里扭来扭去,转过头,伸手推起他的嘴角,“你笑起来最好看了。”一边说,手指头拿下去,软软的嘴唇贴着他的嘴角。
亲了亲,又伸出一点舌尖,舔了一下。
岩桥慎一手一抖,按下了快门。
“……”
“……”
两个人脸对着脸,沉默了一会儿。中森明菜忽然哧哧笑起来,叫她这副笑容给带着,岩桥慎一也忍俊不禁。
但与其说是觉得这情形好笑,不如说是被她的笑容给感染了。
“拍完了?”她确认道。
岩桥慎一把手收回来,看看那台一次性照相机上显示的可用胶卷数,是个明晃晃的“0”。琇書網
“拍完了。”他回答。
中森明菜想象了一下那最后一张照片会是什么样子,也说不好是害羞还是发糗,吐了吐舌头。
再看看这个低头看手里的一次性照相机,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岩桥慎一,又窝进他怀里,脸颊凑上前,贴着他的脖子蹭来蹭去。
岩桥慎一把手里的一次性照相机给放下了。
刚才他心里正琢磨,胶卷拍完,过后,把这台一次性照相机带去,借用富士胶卷的暗房,自己动手冲洗出来。
拍了那最后一张以后,这卷胶卷就更不能被外人看到了……
还好,趁着跟富士胶卷合作,有门手艺可学。
“还想和你拍一大堆照片。”
中森明菜低头,去亲他的锁骨。听见岩桥慎一哼哼,偷偷笑。一笑,热气都落到他身上。
“慎一你呢?在想什么?”她又开始瞎胡闹。
岩桥慎一被她玩弄于股掌,说不出话来。哼哧半天,把她在怀里翻了个个儿,手伸到她浴衣的带子上。
她小脑袋动来动去,长发一下下蹭他,怪痒的。
快要十点钟,夜渐渐深了。
……
过完生日,隔天是星期五,照样要忙忙碌碌。
一早天空就阴阴沉沉,不多时,又开始下雨。梅雨季一到,连公司的办事员工作量都增加——避免让东西长毛。
可即使如此,恼人的梅雨季才开了个头。室内的东西长毛还不算麻烦,在六月开户外演唱会,一不留神就要享受老天爷的馈赠——浇得人心烦意乱的雨。
DREAMSCOMETRUE的第一场演出在十日和十一日。
决定日子的时候,还特意参考过往年福冈这个时间的天气情况,尽管这种参考的意义多少有点一言难尽。
到六月,看天气预报,十日那天说不定会下雨。
只要不是成灾的暴雨,演出就不会取消。但下起雨来,各种各样的麻烦事也就接踵而来。既要考虑到台下的观众,也要考虑到台上的演出人员。
露天的舞台,下了雨,危险就成倍增加。
既然敢在雨季开演唱会,可能会下雨这件事,也在考虑范围之内。计划阶段,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雨天开露天演唱会的歌手多得是,毕竟天气捉摸不定、而雨男雨女体质的歌手也不止一个两个,在应对这件事上面,可供参考的经验也多得是。
如果到时真的下雨,就向入场的观众免费发放雨衣。舞台上音箱设备的防水也要做好。为此,都要提前做好准备。
乐天派美和酱永不认输,好不容易抓住个能动手的机会,在家里开开心心的做了一堆晴天娃娃,拿给岩桥慎一,炫耀:“等舞台搭起来,把它们挂到上面。”
好家伙,挂一堆晴天娃娃,宛如表演集体上吊。
对于晴天娃娃这个东西,岩桥慎一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它除了以死相逼——不放晴就吊死给你看——之外,还能有别的什么法力。
可是,美和酱坚持要讨个彩头,岩桥慎一也答应着了。
真要说起来,被她这么打诨一下,可能会面临的雨水,也变得不那么棘手了。这种放松感,与其说是来自于她这个人的傻气,不如说是她对可能面临的糟糕情况的乐观与自信,使得“可能会下雨”这件事,变成了“可能会有的、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岩桥慎一一边答应,一边开动脑筋想了想,决定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打广告的可能。他琢磨了一下,打算借着十日那场也许会下、也许不会下的雨再造个势——
安排工作人员在福冈当地采购制作晴天娃娃的材料,让雇佣帮忙的现场工作人员都参与,每人制作个晴天娃娃,等舞台搭好,演出前挂上去。
表演一个集体以死相逼盼晴天——
不对,是齐心协力,祈祷晴天到来。
然后,再把现场的照片拿去发通稿,借势还能宣传过后的场次。
反正机会不用白不用,这种稿子发出去除了添一点趣味之外,不至于惹人厌烦。
岩桥慎一想到什么,就去找渡边万由美,把麻烦事甩给她解决。反正,只要不是自己亲自去协商,点子这种东西源源不断。
而且,为同一件事而祈祷,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个增加团队凝聚力的做法,正好还能借此机会鼓舞士气。
露天的舞台搭建和拆除都需要时间,十日的演唱会,提前三四天动工开始安装。等演出结束,拆除设备、让现场恢复原状也要个两天。
好在是租了个大广场,租赁费用便宜,不像租球场的,光是交草坪养护费就要一大笔,即使如此,有赞助商参与进来,还是大幅缓解了事务所的压力。
去年开始作为演唱会场地使用的东京巨蛋,租用一天,费用就要将近两千万日元,算上开演前后的准备,在那儿开场演唱会,开销惊人。
这么着,紧紧张张的准备了一通,八日,跟随乐队的团队、以及舞台班底们,出发前往福冈。
九日先彩排一天,十日下午开演。
这时候,舞台已经搭好,观众席也都规划好,包括为露天演出准备的流动卫生间、流动急救室也都准备就绪。
大型演唱会,准备阶段的每一部分都被分别承包出去,而后,组成这么一个“成品”。
现在,前往福冈的乐队们,正要前来验收一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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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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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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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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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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