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事关合约大事,根本不可能在今晚一锤定音。所以,讨价还价就成了必要的。
“不管怎样,虽然是继续工作,但家庭一定是放在第一位的。”
岩桥慎一不在乎这话是由他说给野崎研一郎听,反正只是为了引出下文的铺垫,“对明菜来说,结婚之后也继续工作,是希望能够实现自己还没有进行过的想法与尝试。”
“明菜酱一直都担任自己的音乐制作人,在选曲与舞台方面,拥有相当的自主权。这一点,想必今后也不会改变。事务所这边,会全力支持她的尝试,也期待她的想法。”野崎研一郎仿佛在给出承诺。
岩桥慎一默默听完,回道,“倘若只是这样,恐怕还是不够。明菜当然需要得到事务所的支持,但就今后来说,按照她自己的步调来前进,这点更为重要。”
“明菜无论作为歌手还是演员,都已经展现出了她的才能与主见。关于未来,为了能够按照她的想法与步调展开活动,有些时候,她的想法,难免会和研音现有的对待艺人的方针有所冲突。”
岩桥慎一语气一顿,看了看野崎公子,又道:“考虑到双方的立场,若要最大的发挥出明菜的才能,又不至于使研音因为明菜改变方针……”
“为她成立个人事务所,由研音代为管理。这样一来,便可两全其美。”
岩桥慎一说出自己的打算。
野崎研一郎摇头,“研音不管对待艺人的方针是什么,总有一份全心对待明菜酱,让她实现自己想法的心意与能量。”
“要被全心对待、全力支持的艺人,就不是艺人了。”岩桥慎一话也回得很快。
野崎研一郎笑了笑,“从心情上来说,明菜酱和岩桥君结婚,研音就像心爱的女儿出嫁一样。”
“女儿一出嫁,可就是夫家的人了。”岩桥慎一并不是要尖酸刻薄,但在此刻,使用这种温情的话术,未免显得虚伪,且模湖了重点。
野崎研一郎被噎了一下,也有些生硬的回了一句,“就算女儿出了嫁,娘家也不会改变。”
两边一时陷入沉默,似乎都觉得用这番说辞过于粗鲁。然而,野崎研一郎被岩桥慎一引着,到底落了个下风。
既然研音要摆嫁女儿的姿态,就得当好这个娘家。野崎研一郎的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被岩桥慎一给牵着鼻子走,输了一阵。
“说得好。”岩桥慎一笑了。他先开口,“明菜要是听到这番话,知道研音以这样的心情送别她出嫁,一定深感荣幸。”
野崎研一郎也松了口气,和缓下来,“当初,研音不过是家无名事务所,是在遇到了明菜酱之后,才拿到了通往赢组的牌。对研音来说,明菜酱的存在,她的意义无可取代。”
所以,研音绝对不可能同意为中森明菜成立个人事务所,让她不再是研音的中森明菜。
“与研音保持合作的明菜,能够发挥出她最大的才能,这一点,明菜相信,我也相信。”岩桥慎一说,“明菜也有一份与研音站在一边的心情。”m.χIùmЬ.CǒM
“至于我,”岩桥慎一笑了笑,话里有话,“总是站在明菜那一边的。”
站在中森明菜那一边,是指替她争取利益,还是指他因为中森明菜才站在研音一边?野崎研一郎想到这儿,心中那根因为刚才的话赶话越来越紧绷的弦,忽然放松了。
他不禁想到,自己何需如此紧张,说到底,这一场商谈,还是研音与中森明菜之间,一场内部的商谈。
“从现实的角度来讲,明菜接下来对工作的计划,是以创造更多可能,实现更多想法,以此为前提来进行的考虑。而这,也是她愿意继续工作下去的理由。”
“听起来,明菜酱今后会参与幕后的制作工作。”
“明菜本来就是优秀的制作人,但是,这份才能,先前仅仅体现在了她对自己的规划中。在这之外的可能性,也未必不存在……所以,自主权就至关重要。”
当初,岩桥慎一给中森明菜当制作人时,人人都知道,他对中森明菜不加掩饰的欣赏。以至于这两个人刚开始交往时,研音还曾以为,这个把中森明菜当艺术家来看待的人,不会想要把一个天生的舞台艺术家娶回家。
如今,也正因为他对中森明菜欣赏有加,才会亲自当这个代理人替她争取。
“这边可以确定,明菜酱拥有着的,是在整个业界也难有人可以比肩的自主权。”野崎研一郎有这样的自信。
岩桥慎一点头,“作为艺人来说,研音的确十分尊重明菜的想法。然而,”他话头一转,“今时今日,明菜的意义,绝不仅仅只是‘艺人’,她今后要追求的想法与尝试,也已经不仅是‘艺人’那么简单。”
“不是艺人……”
野崎研一郎心中斟酌岩桥慎一的话,心知关键时刻已经到来。
“对明菜来说,十分感谢研音当初的支持,才成就了今日的她,因此,她从未动摇过对研音的信任。关于今后,有着种种待实现的可能性,比起继续受到研音的庇护,明菜更愿意与研音共进退。”岩桥慎一说出了他的要求。
“共进退”说得好听。岩桥慎一是在替中森明菜要研音的股份。
不过,他开出来的这个条件,不在研音的意料之外。
野崎研一郎想通了一件事,岩桥慎一无论如何争取,都是在替中森明菜争取。而只要他所争取的是中森明菜的利益,就还是研音与中森明菜之间,事务所内部的事。
心里明白了这一点,野崎研一郎也就愈发从容。
其实,今天的商谈,无论岩桥慎一提出的要求是什么,都不可能有当场的决定。事关合约,甚至还张口要股份,研音不是野崎父子的一言堂,当然不能当场给出什么答复。
研音那边,之所以是野崎研一郎出面,也是出于这样的考量。
岩桥慎一并不着急,真要说的话,研音其实比他要着急。合约定不下来,确定不了中森明菜今后在研音到底应该是什么地位,那么,研音就只能先把中森明菜供起来。
他说完了自己的打算,野崎研一郎收下了他的打算,两个人便把这件事暂且放到一边,把酒言欢起来。
在岩桥慎一和中森明菜交往,并且为了能结婚而努力之前,野崎研一郎每次和岩桥慎一打交道,几乎都是在商量与他的合作,气氛轻松。真要说的话,比起像刚才那样跟岩桥慎一话赶话,此时此刻的放松,是他更熟悉的和岩桥慎一的相处模式。
但其实,岩桥慎一和中森明菜交往,并不带来他和研音的对立,反而加深了合作。
直到散场之前,野崎研一郎才旧话重提,和岩桥慎一说着客气话,“岩桥君和明菜酱的想法,我这边姑且已经清楚了,回去之后,会把两位的想法完完整整带给事务所。”
岩桥慎一略微低头,“一切就拜托研一郎桑了。”
“当个传话人,这点还是能做到的。”野崎研一郎笑道。他话头一转,“不管怎么说,研音是希望能和明菜酱保持合作的。”
岩桥慎一笑了,“不管怎么说,我和明菜,也都愿意信任研音。”
他语气平常自然,似乎只是在回应野崎研一郎的这句话。
可是,野崎研一郎听到岩桥慎一说“对研音的信任”,就不能只当是句道别前的社交辞令。
开口要股份,事关重大,研音那边当然要斟酌行事。研音并非野崎家的父子店,要提拔事务所的艺人成为股东,也不是父子两个决定,就能成行的。
艺人一旦有了事务所的股份,就不再仅仅只是一个商品。因而,对于事务所来说,面对这样的要求,就要慎之又慎。整个业界,能拿到所属事务所股份的艺人也没几个。
甚至可以说,艺人成为事务所的股东,是一种打破禁忌的行为。
对事务所来说,可以对旗下的大牌明星百般纵容,但有朝一日,这个明星不再卖座了,也能随时把他扫到角落。可是,拥有了股份,也就意味着脱离了原先那种今日不知明日的状态。
岩桥慎一这个代理人,会给中森明菜要股份,无非就是因为,他这个幕后黑衣人,最清楚明星艺人的本质是什么。因此,努力的目标就是让中森明菜摆脱“商品”这个身份。
尽管事关重大,但好处在于,岩桥慎一自始至终,都是在替中森明菜争取权益。只要是围绕着中森明菜在商谈,那么,就还是研音内部的事。
野崎研一郎回去之后,先把和岩桥慎一商谈的内容转达给父亲。野崎俊夫听完之后,想到些什么,忽然笑了起来。
“父亲?”野崎研一郎感到好奇。
野崎俊夫说,“想起了岩桥君和明菜交往的事刚曝光时的情形。”
当初,岩桥慎一和中森明菜交往的事刚曝光,担心事务所为难岩桥慎一,中森明菜毫不犹豫,站到了他那一边。
有当初的那一天,就应该能预料到会有如今的这一天。
……
千惠子前阵子,自己一个人去了名古屋旅行。
许多年没有单独出过远门,这一会儿,不禁有种第一次单独出远门的错觉。出发之前,她没有跟任何人打过招呼,自己收拾了简单的行李,买了去名古屋的车票。
她如今的身体算不上强壮,但是,也不至于弱不禁风。千惠子心气高,既然觉得有一股劲儿,就忍不住要行动起来。直到中森明菜下一次去看母亲,千惠子把自己买的旅行纪念品送上,当女儿的,才知道母亲自己出去旅行了三天两夜。
“真厉害。”中森明菜笑道。
女儿听说了这件事,没有责怪她乱来,千惠子心情舒畅。不过,中森明菜到底还是担心,谢过了母亲送的礼物,又说了句:“母亲去旅行,也给我打个电话嘛。”
“下一次,出发之前,一定给明菜酱打电话。”千惠子眨了眨眼睛。
看来,中森明菜萌混过关的本领,是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
这一会儿,千惠子也开始觉得自己行事欠妥,“要是这期间,有人来拜访,结果发现怎么也联系不到,可要把人吓一跳了。”
“如果我每天都给母亲打电话,这次一定会被吓到。”中森明菜说。
千惠子开怀大笑,“每天都接到问候的电话,我也会被吓到,心里想,发生什么事了吗?”
假如在千惠子出门时知道了这件事,大概会担心个不停。可现在,千惠子的旅行圆满结束,坐在家里和女儿喝茶聊天,一时的后怕之后,就只有高兴了。
千惠子忽然提到,“慎一君的老家,那座房子真漂亮。”
“诶?”中森明菜没想到母亲的话题忽然跳跃到这里,反应了一下,“母亲去了慎一的老家?”
千惠子露出个恶作剧成功的表情——似乎让女儿惊讶,是件什么趣事。她卖过了关子,才解释道,“回程的时候,受到千代桑的邀请,去了岩桥家拜访。”
中森明菜这下更惊讶了。
母亲和慎一君的母亲,私下里还有来往?
不仅如此,她和岩桥慎一,两个人谁也不知道这件事。但想想千代桑那洒脱的行事作风,多半是不觉得有必要跟儿子说这样的小事。
千惠子还在那里说着自己的感想,“那样的房子,第一次见到,被吓了一跳。千代桑开门之前,还在担心,该不会是弄错了地址,误摁了外国人家的门铃。”
《修罗武神》
这种听起来露怯的话,可不怎么有机会能从千惠子嘴里说出来。不过,见到了那样一座西式住宅,却让千惠子心想,怪不得岩桥慎一有的时候看起来不像曰本人。
这阵子,岩桥慎一没有跟中森明菜一起来看千惠子。
提起岩桥慎一的老家,千惠子流露几分想念,“好久没见到慎一君了。”
“慎一最近可有社长桑的派头了。”
中森明菜趁男朋友不在,又悄悄编排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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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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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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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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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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