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么问?我和沐医生也不是很熟悉啊,大家都差不多。”
楚思思轻声回答。
两人朝窗口走去,毕竟在门诊室门口说话,难免影响里面的病人。
医院这地方,隔音效果从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楚教授是楚医生的父亲吧,我是说亲生父亲。”
“是啊,怎么了?”
“沐春是楚教授最得意的学生,楚教授一直希望沐春可以继承和改进他的理论,但是我和沐春认识这段时间以来,感觉有些奇怪。”
楚思思想说,我觉得奇怪的不比你少,但她是不会说出口的,不是不信任张文文这个人,而是,关于沐春,楚思思总是不知道要怎么看待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什么时候才是真实的沐春。
“我觉得他根本没有想要继承和改进楚教授的理论,不论是精神分析还是谈话疗法,谈话疗法事实上我个人觉得本身就不容易,需要专业基础还需要一些演戏的本事。”
“不,那叫做‘共感’会比较好一些。”
张问问觉得楚思思说得很对,“没错,还是你用词专业,你也是学身心科专业的吗?国内这个专业报考人数多吗?”
“不多,本科还没有这个专业。”
“这么奇怪?”
张文文双手撑在窗台上,对沐春的好奇此刻也变成了对楚思思的好奇。
“听说你学的是法律专业,而且还在读研究生,怎么会来这里工作?不是应该去律师事务所或者司法系统实习吗?”
张文文也不是第一个问这问题的人了,楚思思却从来没想好要怎么回答。
“我只是单纯的想帮助别人。”
这话要是沐春嘴里说出来,张文文能把咖啡喷到沐春脸上,怎么听都太过分了,虽然做医生的时候都宣誓过:我志愿献身医学事业,恪守医德,救死扶伤,奉行人道主义精神。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xǐυmь.℃òm
虽然说希波克拉底的誓言一直被人们记忆至今,但是真的将这些誓言在日常中说起,没有什么人会这么做吧。
“很好,只是想帮助别人。楚医生这样的想法非常好呢。”
张文文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在女孩面前一向都是魅力展现更出色的张文文,此刻却觉得说不出什么话来。
“张医生呢?”
楚思思忽然转过脸来,白皙的皮肤上看不到半点雾霾的痕迹,这是一张超级干净纯净的脸。张文文看得出神,之前怎么没有注意过呢?
也许因为一直在关注着沐春吧。
“怎么了?”
“没什么。”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我只是看见了女神的光辉,伟大女性医务工作者的光芒。”
楚思思以为张文文像平时一样在说笑话,耸耸肩笑了一笑。
“我只是单纯的想要知道如何能更好的治疗病人吧。”
“神经科已经是走在技术前沿的了。”
张文文摇摇头,“神经科是一个非常新的领域,而且有很多问题,比如老年痴呆症的治疗,或者脑损伤病人术后康复治疗,仅仅在这两个领域,我都觉得迷雾蒙蒙,虽然我们似乎有方法,但是总觉得是在迷雾中前行。所以在北美,有一个近来比较兴起的专业叫做精神病医生,他们也要学习多年临床,然后转而成为精神科医生,他们配合各个科室治疗病人,有时候也独立治疗病人,有非常厉害的神经科医生兼修精神科治疗理论,结合在自己病人的治疗方案中,效果可以说很神奇。
我的老师也是这方面的专家,他一直说,不仅仅要知道大脑中的病变是什么,还要了解如何让病人适应这种特殊的大脑带来的特殊生活,一旦适应了,他们会觉得这只是另一种精彩的人生,而别人是体会不到的。
我的老师曾经治疗过一个因为脑部损伤导致完全色盲的病人。他还是一个艺术设计师,生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有离开过色彩,但是突然之间他失去了颜色的认知,他的世界只剩下黑色,白色和各种灰色。
这是一个绝望的早晨,当约翰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身旁的妻子像黑白照片一样。他没有叫醒妻子,而是静静地闭上眼睛,调整突然加快的心跳,缓慢呼吸,迷迷糊糊又睡了半个小时,再次睁开眼时,他不再怀疑了,是的,他成了色盲。”
“是脑部损伤吗?”
张文文点头。
“这个病人非常冷静,他没有慌乱,也没有大惊小怪,甚至在他的世界变成一片黑白的第一个小时里,他像往常一样喝咖啡、为自己和妻子做早餐,接收女儿给他发来的视频,视频里是他的女儿和女儿的三个孩子。
妻子梅起床之后,这位艺术设计大师仍然没有表现出任何恐惧和不同,他喝着咖啡,欣赏着爬满前院栅栏的凌霄。妻子问他怎么穿着红色的上衣和绿色的短裤,那条绿色短裤他从来都不愿意穿的,看起来像是一个怪物。”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他的生活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才意识到,他可能将从此失去他热爱的设计工作。
那时候他还在为《阿凡达2》设计丛林。他知道他的事业结束了,他不可能再找到最精准的颜色,也不可能绘制出美轮美奂的壁画了。”
张文文还没有把故事说完,刘田田急匆匆跑了上来,“张医生,你怎么也在啊。楚医生也不在群里说一下,张医生来了我也好告诉我那淡淡傻弟弟,他可是整天念叨着实习快结束了,真想以后有机会可以跟着张文文医生学习啊!”
“跟着我?他不是立志要成为身心科医生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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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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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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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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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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