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让陈庆感兴趣的是,每一辆车背后挂着一只车轮和一根木轴。
要知道木轮车使用年限久了以后,车轮和车轴很容易变形折断,而且更换非常麻烦,需要专业的工匠来做,在野外损坏后,还得找另外一辆大车把它运回去,更麻烦,所以官道上时常能看到车轮损坏后被遗弃的大车,最后被附近的农民捡回去当柴烧了。
但木轮车背后都挂一个轮子是什么意思,难道可以自己修?
码头管事笑着解释道:“这据说是太学研制出来的一种新式木轮车,市场上卖得非常火爆,最大的卖点就是更换车轴和车轮很容易,车夫一个人就能更换,所以每辆新车背后都挂一个车轮和一根车轴。”
陈庆顿时又惊又喜,因为国力限制暂时改变不了大车的整体质量,那就从简易性着手,就仿佛推不开大门的时候,却打开了一扇窗,一下子让人看到了无限前景,一定要好好嘉奖想出这个办法的太学工匠。
“让人拆除更换一下,我要看看有多简易?”
.......
回到官房,陈庆脑海里还在回想着车夫安装车轮和车轴的一幕,三下两下,车夫一炷香的时间就更换完成,给陈庆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这时,一名参军在门口道:“殿下,吕侍郎来了!”
陈庆点点头,“让他进来!”
片刻,吕纬快步走进官房,躬身行礼,“参见殿下!”
陈庆笑眯眯道:“坐下说!”
吕纬在一旁椅子上坐下,陈庆笑道:“这半年表现得不错,工部刚刚成立,就治理了三门峡河道和栈道,修缮了漕河和广运潭,事实证明,让你主管工部,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吕纬连忙道:“真的功劳应该归于殿下,若不是殿下批准用铁火雷炸暗礁,若不是殿下从府库中拨出充足的钱物,不可能效果这么好,也不可能这么顺利.......”
“行了!不要吹嘘我了,我让你来可不是想听你吹嘘的。”
陈庆笑着打断吕纬的话,“我叫你来,是想聊聊以后你怎么做?你知道有考虑过吗?”
“殿下是指哪方面?我个人以后的前途,还是工部的事情以后怎么做?”
“当然是后者,你把工部的事情做好了,个人的前途就不会有问题。”
吕纬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考虑过,我觉得工部的事情很繁琐、杂乱,我有时候都不知道该从何着手,这次疏浚河道是因为殿下的安排,做完这个呢?接下来该做什么我不就知道了。”
陈庆微微笑道:“部署治理河道的计划是工部的事情,而具体去实施计划是都水监的事情,这次疏浚河道应该是都水监的事情,但我没看见都水监的人忙碌,却看见工部的官员在跑来跑去。”
“殿下,都水监还没有成立呢!”
“问题就在这里了,你整天忙着去做事,哪有时间考虑下一步做什么事呢?你是工部侍郎,不是都水监令,都水监还没有成立,那你就要尽快提出方案,要求内政堂成立都水监,作为工部的主官,你也有权力向内政堂推荐都水监令的人选。”
“卑职想推荐河南路水务都监张元朗出任都水监,不瞒殿下,这次治理三门峡和疏浚漕河都是张元朗制定的方案,他治水经验非常丰富,连太学都请他去上课。”
陈庆想起来了,把蔡河扩宽成为新汴河,疏通汴口,号召官府和百姓广泛在黄泛区种树,改变土壤盐碱,都是这个张元朗的功劳。
“可以!我也同意任命张元朗为都水监令,但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你这个工部侍郎打算做什么?”
吕纬已经明白了,不是自己想做什么,而是雍王殿下已经给自己准备好了答桉,他躬身道:“卑职愚钝,请殿下明示!”m.χIùmЬ.CǒM
陈庆澹澹道:“今天在码头上看到了那辆很容易拆卸的搬运车,我心里就在想,这么好的车辆为什么不立刻推广到天下各地去?但谁来推广呢?其实应该是工部,如果指望百姓自发的推广,那起码要一二十年甚至更长时间,而官府推广,两三年就推广开了,所以我觉得推广新技术,就是工部的一件非常重要任务。”
陈庆负手走了两步又道:“其实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恢复从前的繁荣,恢复人口,每个部门要做的事情都很多,工部也不例外,就拿治理三门峡来说,我们治理三门峡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要更安全通过更多、更大的船只,提高运输能力。
那么问题来了,我们能不能继续利用大型铁火雷炸三门峡中的石岛,让黄河水道变得更宽,水流更平缓?能够通过万石大船,再延伸一步,能不能让万石海船直接抵达京兆?
问题又来了,万石海船数量太少怎么办?我们要造更多的海船,更结实、更便宜的大船,工匠从哪里来?原料从哪里来?更好的技术从哪里来?这些都是工部必须考虑的事情。
举个例子,现在太学器械班正分成几个组研制蒸汽机,一旦成功,我们就能造十万石、二十万石的大船,坐船几天就能抵达扬州,工部有没有关注太学这个项目?
刚才讲黄河,那长江呢?我们利用丹水把水运从襄阳延伸了商洛县,那能不能再把水运继续向北延伸百里,河渠修建到终南山脚下,然后另外一边也修一条运河,连通京兆,然后在终南山南北两端各修一座中转仓库群,实际上的陆路就只剩下穿过终南山这一段了,这样运输能力也会大大加强。”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陈庆笑道:“我这一会儿就想到这么多事情要做,你却觉得茫然,这可不是一个合格的工部侍郎。”
吕纬满脸惭愧,起身行一礼道:“殿下一番话,让卑职茅塞顿开!”
“你回去召集工部官员们议事,把我今天说的话告诉大家,最后还有一句话要告诉所有人,工具是人手的延长,车船是人腿的延长,工部要做的事情,就是怎么把人手和人腿延伸得更长更远。”
.........
陈庆给吕纬好好上了一课,吕纬是工部的主官,而工部职责是做计划,部署各种大项目,要求推广各种新技术,简单说,工部就是一个调度者,负责配置资源,安排项目,做长远计划,如果连工部主官都混混沌沌,思路不清晰,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那最终什么事都做不成。
吕纬办事能力更强,这一点不容置疑,但陈庆对他的要求更高,要他成为一个思考者、规划者,要具有长远的目光,具有更高层次的思路。
显然,吕纬暂时还不够格,如果半年后,吕纬还是处于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还没有真正理会自己的意图,那工部侍郎就要换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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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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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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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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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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