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见到张斌,三人顿时抱头痛哭,哭了片刻,才想起客人没有招待,连忙请蒋涣上座。
蒋涣是郑平的幕僚,他亲自把两人从大牢里领出来。
蒋涣笑眯眯道:“郑都统也劝说了雍王殿下,雍王同意给张知府正常的待遇,会安排官宅,然后俸禄和补助也会按月正常发放。”
张斌半晌道:“这几天府衙一直关门,我就没见到郑爱农。”
“既然雍王松口了,那明天你就能见到他,辰时开大门,别去得太晚了。”
说完,蒋涣便行一礼走了。
张斌长长松一口气,他终于能拨云见日了。
........
次日一早,张斌带着两名幕僚准时来到府衙,他的三名随从有一人回去送信了,只有两人跟随。
这一次郑爱农没有为难他,和张斌简单做了交接,就直接去支使台上任了。
张斌终于舒舒服服坐在知府官府,桌椅以及家具很不错,都是上等金丝楠木,所有的笔墨纸砚都是好东西,但是......好像少了什么?
张斌忽然想起来了,少了公文,桌上、橱柜里都空空荡荡,一份公文都没有。
他连忙大喊道:“钱先生,王先生!”
两名幕僚抱着大堆文书跑来了,钱幕僚急道:“府君,这不对啊!都是五年前的老帐簿,最近五年的帐薄都没有了。”
另外一名王幕僚也急道:“六房的门都关着,人都跑哪里去了?”
三人都有点傻眼了,这时,一名十几名岁的少年拎着茶壶进来,“知府老爷,小人给你上茶!”
终于看到一个活人了,张斌连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胡七郎,是茶童,在府衙内做六年了。”
“胡七郎,我来问你,府衙中怎么没有人?”
“怎么会没有人呢?我不是嘛!还有看大门的张八爷,赶马车的刘大哥,花匠李三爷,厨房吴大娘,都在呀!”
“我不是说这些下人,我是说衙役在哪里去了,还六曹的文吏们,怎么一个都不见。”
胡七郎笑道:“老爷是第一次当地方官吗?府衙没有衙役弓手,县衙才有,府衙一般是管州兵。”
“州兵在哪里?”
“以前有州兵,两千人呢!去年开始都被郑都统收走了,说是集中练兵,但再也没有回来。”
“好吧!不管州兵,那六曹文吏呢?怎么一个都不见。”
胡七郎挠挠头道:“听说尚书行台那边缺人,都把他们调过去了,府君缺人,自己招募呗!”
招募可是要钱的,旁边钱幕僚急道:“各个州衙和府衙都有粮仓钱库,我找了一圈,怎么没有看见?”
胡七郎果断的摇摇头,“钱先生想多了,四川各州的钱粮物资都在盐铁转运司手中,每年会拨一点钱下来,支付俸禄之类,然后官田和一些店铺会有租金收入,就这些,以前的李知府天天抱怨钱不够用。”
“好吧!那租金在哪里?”
“租金都在通判手上呢!”
张斌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天子反复叮嘱他,一定要人财物牢牢抓在手上,可现在,他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物没物,啥都没有,这是哪门子知府啊!wWW.ΧìǔΜЬ.CǒΜ
钱幕僚长长叹息一声,“我懂了,这里就是城隍庙,府君就是泥塑的阎罗,我们就是泥塑的判官和勾官,还有几个泥塑的小鬼。”
茶童胡七郎脸一沉道:“我可不是泥塑的小鬼,我是拿钱做差事的,府衙还欠我两个月的工钱没给,他们几个都一样,府君赶紧给我们发工钱,否则我们明天也不来了。”
..........
陈庆在安排好吕青山后,第二天便起身出发去京兆了,临走前,陈庆责令郑平和郑爱农二人全力支援尚书行台府,必须保证它正常运转,同时陈庆发布了雍王令,派人送去四川路各县,要求各县县衙必须严格执行尚书行台府的命令,有胆敢敷衍不从者,知县就地免职。
........
临安,和金国商定的五年停战协议终于在半个月前正式签署,双方约定以熊耳山——方城山——淮河这条为界,各自罢兵回界,签军东路军主帅李成从濠州撤出八万大军,东线是金国占了便宜,他们吐出濠州撤退了。
但麻烦是西线,岳飞军队已经攻占了汝州、蔡州和临颍府,甚至攻进了河南府,距离洛阳不到百里,而吴阶的军队攻占了陈州和颍州,等于中原地区的西和南部都被宋军占领了,此外,岳飞的先锋张宪曾杀到距离汴梁甚至不足五十里的小镇。
但朝廷在反复讨论后,妥协派和中间派明显占据了上风,他们拿财政说事,朝廷的财政收入根本不足以支撑贫瘠的中原地区。
朝会上,抗金派微弱的呼声被完全压制了,而在御书房,天子赵构对中原土地一点点向往,也同样被财政的恐怖开支压垮了,他批准了双方签署的五年的停战协议。
但天子赵构眼中的刺头出现了,那就是岳飞,岳飞不肯退兵,他在给天子的上书大声疾呼,‘金人不可信,宋军若退,完颜兀术必然会撕毁协议,两年的苦战,数万将士性命换来的战果也将付之东流。
“臣以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这是岳飞上书中的最后一句话,言外之意,他不肯撤军。
正是这句话,将天子赵构彻底激怒了,岳飞想成为陈庆第二吗?
为了敲山震虎,赵构先拿同样不愿撤军的吴阶开刀,‘不听君令,视同造反,姑念其川陕之功,饶其不死,特罢免其一切官职,夺其郡公之爵,贬为庶民,令其回乡务农。’
吴阶不得不率三万军撤回信阳,把军权交给了其弟吴嶙,自己乘坐一辆牛车黯然回乡了,吴阶是德顺州陇干县人,那边是陕西路,天子赵构不准他返回陕西路,令其居住在饶州鄱阳县,并命令当地官府对他进行监视。
御书房内,赵构冷冷问道:“岳飞撤军了吗?”
秦桧躬身道:“据微臣得到的最新消息,岳飞的军队已经撤出蔡州和临颍府,目前在汝州境内,估计很快也要撤回邓州了,他毕竟不是陈庆,陛下对吴阶的敲山震虎,他岂能不懂?”
“哼!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他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把朕视为草芥。”
秦桧见左右无人,低声道:“陛下,微臣有句话憋在心中已久,不吐不快,不光是岳飞,还有张俊和韩世忠,他们三人的军权都该收了,若让他们长期掌军,就算不成为陈庆,也难保会成为第二个刘光世啊!”
赵构点点头,“朕明白相公的意思,朕也在等时机,你先退下吧!抓紧督促岳飞,责令他即刻撤军。”
“微臣遵旨!”
秦桧慢慢退了下去,赵构一阵心烦意乱,这个岳飞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刺头,上次庐山事件还没有和他算账,现在居然又说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叛逆之言,越来越难以容忍他了,这三名掌军大将去军权,必须先从岳飞动手。
这时,康顺悄悄走进御书房,将今天的《临安京报》放在桌案上。
赵构瞥了一眼报纸,忽然,他被角落的一则声明吸引住了,他连忙拿出报纸细看,顿时让他目瞪口呆,报纸上竟然是都统制郑平关于断绝父子关系的公开声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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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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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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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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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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