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意朦胧的楚思思给自己煮了一杯咖啡,想要提一提神,谁料一杯咖啡煮完,咖啡机就因为豆子不足罢工了。
“没事,我不喝。”沐春好像看出了楚思思的为难,虽然他也觉得晕晕沉沉,最好来一杯咖啡辅助一下注意力,可是楚思思看起来精神状态更差一些。
说起来,昨晚还是耽误了一点时间,入睡稍稍晚了一些,可是毕竟救下一个人啊。
沐春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他讨厌自杀的人,任何形式的自杀者他都讨厌,所以才会努力阻止它们一次次发生。
曾经他也十分讨厌病人,讨厌生病的人,十分十分讨厌。
正因为讨厌,所以才立志成为一名医生,希望能尽自己一己之力,让讨厌的事情彻底消失。
当然,每一个医生都清楚,现在的人类和可以预见的未来几十年内,人类都不可能彻底免于疾病。
这是做不到的,即使如此,每一个从医者心底都会有一个期待,他们希望救治更多的人,希望能够帮助病人战胜恶魔,帮助需要帮助的人顺利度过人生中艰难的一段旅程。
尽己所能,仅此而已。
当然,该收的钱还是要收的。
就在楚思思等待咖啡的时候,沐春脑海中又出现了那张久未出现的画面,画面上依旧是那些数字,体力值毫无意外又下降了0.5,智商似乎也少了一些。
虽然还是离奇的显示着高于200的可怕数字。
要是最初250这一数值真的代表人类智力的话,恐怕是两个人加起来的吧。
想到这里,沐春忽然不自觉笑了起来,这个不经意的笑容被一旁端着咖啡的楚思思正好撞见。
“老师在笑什么?”
“没什么,倒是我想问问思思同学在烦恼什么?”
楚思思烦恼的自然是朱小明的事,整个治疗过程,楚思思对自己的评价是“准备有余,参与不足”,这便是她当下烦恼所在。
“我觉得最终也不是我治疗好了朱小明。”楚思思端着咖啡靠在跑步机旁,眼神有些落寞。
“那你觉得是谁治好了朱小明?”
楚思思犹豫了半秒,说道:“刘阿婆啊,子封医生、吴芳梅老太太,还有那些我叫不出名字的病人们,我觉得是他们治疗了朱小明。”
“除了他们意外呢?还有别人吗?”沐春无精打采地问。
“那个......哦,对了,还有老师,老师不仅帮助了刘阿婆,同时还帮助了朱小明。”
“还有呢?”
“还有?”楚思思困惑地看着沐春,脸颊下意识红了起来。
“还有呢?”
“反正没有我,我就直接说了吧,老师就算是要鼓励我,我也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因为思前想后一个晚上,我还是感觉自己其实没有帮上什么忙。的确,我整理了很多自认为对治疗朱小明有用的方案,也制定了A计划、B计划和C计划,但是,说实话,我现在挺失落的。”
“失落的是没有按照你的计划,朱小明自己就这么莫名其妙被治愈了?”
“不是吗?治疗没有发生在我的门诊室,也没有发生在身心科,甚至,我其实就没有在离开身心科以后再和朱小明说过什么话,只是老师让我去三楼看看自己的病人,我这才跑到三楼,当我到那里的时候,朱小明的脸上已经带着笑容,笑起来十分——灿烂吧,我想不到其他形容词,和他之前那张五官明朗,英俊但是过于严肃,令人有些不安的脸相比,那个时候,他脸上的笑容真的是——灿烂。”
“但你认为这一切都与你无关,所以你一晚上都没睡好,现在精神不济,影响今天的工作。”沐春的语气有几分严肃。
“今天我没有预约的病人。”楚思思倔强地说。
“我们永远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病人,同样我们也不能完全确定病人是否会痊愈,能够获得多少有效治疗,也无法预先得知病人病人最终会以怎样的方式恢复健康。”
“这怎么可以呢?这让我有一种十分不严谨的感觉,司法学习中这种感觉几乎很少会出现。”
“这就是两者的不同,楚医生,我问你一个问题。”
楚思思忽然觉得沐春说话的声音变得十分温和,好像在对一个孩子说话一般,又好像是年长的哥哥在对年幼的妹妹说话时那样充满耐心。
“老师,请问吧。”楚思思不知道该将眼神放置在何处,面对沐春突然如此温和的态度,楚思思感觉浑身不舒服。
“看到朱小明笑起来的那一刻,你觉得高兴吗?”
楚思思:......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问题?心跳慌乱地令人窒息,瞬间,楚思思的脸颊涨得通红,就连耳根也跟着烫了起来。
这个问题,如此平常,如此普通,如此......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么难受?局促不安、心慌意乱,好像左心房和左心室调换了位置,好像地球整个倒过来一般。
天啊,真的不想在这里站着,真想快点逃出去,逃到哪里都可以。
好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的的确确做错了事。
“你怎么了?这种咖啡豆吃的不舒服了?还是张枚女士上个月送来的呢,说是危地马拉产的咖啡豆,难道你对危地马拉咖啡豆过敏?”
“才不是,不是咖啡豆过敏,我只是......只是觉得......”
沐春将双手枕到脑后,惬意地半靠在椅背上,视线落在打开的书本上。不再被老师看着,楚思思的心情稍稍放松下来。
可是,无地自容的感觉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多么让人沮丧、多么叫人无力的问题啊。
“病人好了就是最高兴的事情不是吗?如果我的病人不治而愈,我不知道多开心。”沐春那越来越懒洋洋的声音缓缓飘入楚思思耳中。
“老师,真的是个很懒的人呢,难怪身心科一直没什么病人!”wWW.ΧìǔΜЬ.CǒΜ
楚思思知道自己是故意转移话题,她知道自己急需一个台阶离开这个叫她喘不过气的环境,但是无论怎么要强,她都明白了,自己睡不着觉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朱小明没有按照她的治疗方式喜笑颜开,说到底,她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吧。
病人治愈才是重点,至于自己有几分功劳,本就不该是什么烦恼。
想到这里,楚思思竟傻乎乎地笑了起来,一扫失眠留下的疲劳,也不知道是不是几口咖啡的神奇作用,她的心情突然无比轻松。
还打算和沐春聊些关于刘阿婆病情的事,门诊室外一个男子大摇大摆走了进来,还兴奋地大声说道:“沐春医生,你昨晚绝对是坑我钱啊,这里挂号只要1角钱,找你聊天1角钱就够了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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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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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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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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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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