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秦桧自己不太张扬,坐一辆普通马车,随从也少,他毕竟是宰相,表面的清廉俭朴要做到位。
“娘子从哪里回来?”秦桧拉开车帘问道。
王氏指了指上方,就是告诉秦桧,自己刚从太后那里回来。
秦桧连忙道:“我找娘子有急事,请娘子随我去书房。”
“待我换一身衣服。”
“不用换,娘子恐怕还得出去。”
王氏眉头微微一皱,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王氏来到丈夫书房,秦桧也来不及喝茶,便问她道:“太后知道陈庆攻打凤翔的战果吗?”
王氏点点头,“她听说了,有点不太高兴。”
“她是怕陈庆又升官吗?”
王氏走到外屋门口,向两边看了看,关上门,这才回来对丈夫道:“表面上她是不愿陈庆再升官,但我知道,她不高兴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听说陈庆俘虏了完颜喝离撒的家眷,她就说了这句话,她说有些女人很不自爱,甘心伺候女真人,这种女人就不用再回来了,你懂她的意思吗?”
秦桧微微皱眉,“她是不希望这些女人回来?”
王氏点点头,“她当然不希望这些女人回来,她们知道得太多了,郑太后被她逼得几乎要出家,赵珊儿回来不久就出嫁了,其中的原因你还想不到?”
秦桧明白了,韦后在金国的一些事情她绝不允许宋朝人知道,这些女人回来后会传出去。
“她如果担心这个,问题不大,官家让我派人去秦州安排她们,我可以安排让她们留在巴蜀,就不用回临安了。”
“这样最好,就算是我帮她的大忙了。”
秦桧连忙道:“这是小事,还有一件大事,你要立刻去见太后,张浚建议把朱胜非任命为岭南宣抚使,今天下午知政堂已经通过,表决案已经交给官家,如果官家批准,就要下旨,那时再想挽回就来不及了。”
王氏眉头一皱,“夫君是右相,难道不能直接否决吗?”
“下面官员提出的方案我可以直接否决,但这是张浚提出的方案,我就没法否决相国提出的方案,只能进行知政堂表决,你知道赵鼎支持他,李回又是老好人,结果知政堂就通过了,让我怎么办?”
秦桧虽然也不喜欢朱胜非,但他现在在知政堂孤掌难鸣,太被动了,朱胜非是张浚的政敌,如果他能进政事堂,那么表决就会出现二比二的局面,这个时候就需要天子来决断,想必天子也很喜欢这样的结局。
“你赶紧去找太后,必须让太后阻止官家批准!”
王氏点点头,“我现在就回去!”
.........
其实秦桧多虑了,朱胜非是韦太后的心腹,一旦朱胜非入相,太后党就形成了。
这当然也是天子赵构的安排,作为天子,他的帝王之术就是驾驭各个派别,挑拨派系之间的斗争,支持一个派系打击另一个派系,他最后出来做好人。
他一点都不在意再出现一个太后党,他甚至还推动它形成,而且只要太后自成一派势力,她就不用每次来压迫自己,让自己很被动。Χiυmъ.cοΜ
换句话说,太后想参与权力游戏不是不可以,但必须要纳入规则,让她的党羽来替她实现权力意志,自己就能摆脱她的压制了。
所以张浚提出把朱胜非调去岭南当宣抚使,赵构肯定不会同意,这一条他用朱笔划掉了,其他几条他都可以考虑。
其实任命陈庆为熙河路节度使,赵构倒不是很在意,这是他早就同意的,在陈庆没有立功之前,他就准备任命陈庆为广南西路副节度使,熙河路节度使管辖范围比广南西路小得多。
更何况熙河路还在金兵手中,这种任命实际就是一种顺水人情,如果陈庆能夺回熙河路,他当然有资格出任节度使。
谷</span>赵构在陈庆出任熙河路节度使兼知秦州府一栏的后面画了个圈,表示同意。
然后是吴阶出任利州路节度使兼知兴元府,这个任命就是让吴阶拿到真正的军权,不再像朱胜非在任那样被川陕宣抚使钳制,这对守住汉中意义重大,这一点赵构也认可了,他在后面画了个圈。
停一下,赵构又在吴阶这条任命后补充了一句,任命监军。
赵构的目光又放在陈庆那条任命上,犹豫着要不要也任命监军,罢了,等他夺取了熙河路再说吧!现在任命监军还不到时候。
然后是川陕宣抚司副使卢法胜出任宣抚使,卢法胜是张浚提拔起来的,这一点赵构也知道,川陕是张浚的势力范围,由张浚推荐的人出任宣抚使理所当然,赵构沉思了片刻,在这条后面画了个圈,也表示同意。
下面是兴元知府刘子羽的任命,任命刘子羽为荆襄节度使兼知襄阳府,管辖金州、房州、邓州、襄阳府、唐州、随州、郢州、归州、峡州、复州等地,实际上就是让刘子羽来镇守荆襄。
这个任命有点和李纲的湖广宣抚使冲突了。
而且刘子羽也是张浚的人,自己已经同意卢法胜为川陕宣抚使了,不可能再同意刘子羽为荆襄节度使,这不利于平衡。
赵构沉思良久,把刘子羽的节度使划掉,改成了都兵马使,这样就形成了刘子羽掌军,李纲主政的局面。
赵构同时又补充了一句,任命折彦质为邓唐房三州镇抚使兼知邓州事。
折彦质是李纲的心腹,让折彦质平衡刘子羽,就实现了荆襄地区的军政平衡。
赵构松了口气,放下了朱笔,这时,一名小宦官在门口道:“启禀陛下,太后有请!”
太后找自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赵构轻轻叹口气,起身道:“摆驾回宫!”
“天子回宫!”
有宦官高喊一声,赵构坐上龙辇,在大群侍卫簇拥下返回内宫了。
..........
韦太后依旧坐在竹帘后,声音很阴柔,“哀家听说朱胜非犯了事,官家准备把他打发去岭南出任宣抚使,有这回事吗?”
赵构沉吟半晌道:“回禀母后,这次金兵攻下汉中,严重威胁巴蜀安危,朱胜非作为主帅,他确实需要承担责任,所以儿臣决定把他调离川陕,但去岭南并不是贬黜,那边也需要人。”
“可是你答应过哀家,同意朱胜非入朝为相,怎么又变卦了?陛下,当初你封陈庆为荆国公,理由是天子金口玉言,哀家尊重你,没有再反对,现在到了朱胜非这里,怎么又出尔反尔了?”
赵构沉默了,良久,韦太后又问道:“官家准备封陈庆什么官职?”
“儿臣任命他为熙河路节度使兼知秦州事,官阶升为第五级履正大夫,文职不变,散官不变。”
“才二十几岁就当节度使了,官家觉得是否妥当?”
“母后有所不知,熙河路依旧在金兵手中,这个节度使其实是虚职。”
“罢了,陈庆的事情哀家不管了,但朱胜非必须回京,官家,你知道他对我的重要性。”
赵构就在等母后这句话,母后不在陈庆之事上松口,他也不会在朱胜非一事上松口。
“儿臣既然答应了母后,就不会失言。
韦后瞪了儿子半晌,她才知道自己被儿子罢了一道。
“哀家累了,跪安吧!”
“母后好好休息!”
赵构跪下行一礼,起身告辞走了。
这时,韦后犹豫一下,要不要提一提那些宫妃的事情,但她还是忍住了,先看看秦桧处理的情况再说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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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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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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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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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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