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以为然的长大,不以为然的踏入社会,和所有人都差不多。至于父母,也是这般不以为然的相信着,这份相信几近成为一种透明的信仰,看不见摸不着,或者说谁都没有真正注意到什么,孩子就该是这么长大了……顺理成章……
为什么家长们能如此泰然自若?以为他们环顾周围的时候,回顾自己长的过程时,除了……大家不是都这样长大了吗!除此之外便再也找不出些什么特别的东西。
当然,朱小明仍旧认为爸爸也好,妈妈也好肯定是爱着他的。
不安和孤独大部分只是自己的问题。
所以当警察问起他话的时候,朱小明紧张地支支吾吾,明明也没有做什么不对的事,却因为自己紧张过度,警察也跟着怀疑起来。
“你绕海本地人吧。”警察问。
“是,是的。”
警察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黑色的东西,大小像90年代的老式手机又像便利店用于收款的扫码机,“身份证带着吗?拿出来看一下。”警察说。
“身......身份证?”朱小明手忙脚乱地在开始寻找身份证,这时候,QQ群又一连响了好几声,他忙不迭地看了一眼,又开始翻公文包,搭乘地铁的路人不时朝这边看着,每一道目光,朱小明都能感觉到。
甚至他还能听到有人窃窃私语,“看来是抓到坏人了。”
“最近不是在通缉一个人贩子么?你看到照片了吗?”
“好像就是这个人啊。”
这些声音卷在地铁站繁杂的声音里,但是朱小明的耳朵听得清清楚楚。
他不明白,为什么人们总喜欢在背后说另一个人,而且还总是不把声音压的更低一点。
“身份证呢?找得到吗?”警察催促着,态度看起来还算和善,语气却比方才更令朱小明紧张不已。
“带,带着的,稍等。”
都怪自己看起来面目可憎吗?
公文包里东西并不多,不知道为什么身份证却不在朱小明原先记得的那个位置,他只能不好意思地连连说着,“稍等,一定带出来了,我找找,再找找。”
警察的脸色忽然解冻过度一般,强忍着笑意,心想这人的声音怎么回事?听起来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和这张脸完全是不和谐。
“你这声音怎么回事?”警察忍不住好奇。
朱小明牢牢咬住嘴唇,额头上冒出一片密密麻麻的汗珠,手机都差点落在地上,将身份证递给警察后他决定一句话也不说了。
检查只用了几秒,警察又说,“口罩戴起来吧,没事了。”
朱小明很想抱怨几句,这算怎么回事,但是想到自己的声音,他忽然严肃起来,挺了挺胸膛,瞬间,感觉自己超级强大。
警察敬礼后离开,没再看他,朱小明立刻像泄了气的球,无精打采。
明明挣回了一些面子,却一点也笑不出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绕海治安非常好,但是警察随时检查身份证也是常有之事,一般人可能一辈子也遇不到一两次走在路上被警察忽然叫住,要求检查证件,自证身份,朱小明每周都会遇到,最麻烦的是早上上班之前被忽然叫住,这样的事总是有点烦心。
通过安检进站,等待地铁的时候,朱小明才有时间好好看看班级群的新消息,这一看,怏怏不乐瞬时攫住了他,头皮发麻,如鲠在喉。
“是不是都来了?”
“还有一个人。”
“是小明?”
“谁?”
“那个......”
“你们说娘娘腔?他在群里吗?毕业后就没怎么联系过他。”
“谁有他消息么。”
“群里人数看起来是对的啊,都在群里吧,不会是......”
往日的记忆伴随地铁进站的轰鸣声深深将朱小明拖入痛苦和无奈的深渊,双腿突然毫无力气,一直到身后的人轻轻推了他的后背,他才行尸走肉般走进地铁车厢。
世界又变成了凝固不变的样子,凝固的乘客,凝固的地铁广告,凝固的拥挤的空气,带着五月倒春寒的雨水,粘在女人的发梢上凝固成了这个世界所有的不友好。
他不敢在看手机,不敢看到大家会如何讨论他,他都可以猜到同学们会在背后说些什么,说他脏,说他坐过的椅子绝对不要碰,他们会提醒转校来的女生,“小心,别靠近教室最后面那个位置,那个地方碰了会脏。”
女生初来乍到,不知为何对他人的话如此信以为真,都没有和朱小明说过一句话,便将他拉入了黑名单。
为什么即使是这样不友好的同学们,自己还要关注着他们说些什么,还为他们几十年后的一句发言感到心慌不快呢?
朱小明猜测这些问题一定是来源于他自己,因为天生有一种凶狠的样子,笑不出来,所以就遭人讨厌,看起来毫无道理,偏偏就是事实。
能理解他的人大概还没有出生,就算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医院看看也实在难以抱有几分希望,想到这里,朱小明对今天没有去医院复诊这件事也不感到什么愧疚了,他放过了自己,他和自己说,不去就不去吧,也许变成一个会微笑的人也不见得对生活有什么改变。
生话需要变成什么样才更好呢?
同样的问题洛杨也想问问沐春,在他看来推荐朱小明到沐春这里来看看,一开始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朱小明离开监狱系统有些可惜,这样的人才可不多得。
“丰川监狱的培训课是下周四上午吧。”沐春懒散地说。
“沐医生还没有下班吗?”
“已经下班了。”
听沐春语气懒散,洛杨以为沐春大概正在休息,便叽里呱啦将介绍朱小明来花园桥社区医院的事说了一通。
还不忘兴高采烈地说,“身心科肯定是花园桥社区卫生中心最有名啦。”
“嗯......好像没有这位病人。”
“什么?”
难道朱小明一直都没来医院吗?
“是不是没有弄清楚?还是挂错诊室了?”洛杨着急起来。
“你在担心什么?”沐春忽然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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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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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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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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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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