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医生怎么不带医疗保险卡啊,你还喝我的咖啡。”沐春简直要跳起来。
李楠实在不好意思再看沐春着急的样子,生怕真的把医生惹着急了,于是像魔术师一样突然把医疗报销卡放到了沐春面前。
“医生,我最近睡眠不好。”李楠随即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啊,睡眠不好,然后呢?头疼吗?”沐春拿过医疗保险卡,直接给李楠挂了一个号。
“你还真挂号啊。”李楠看到后,惊叹道。
虽然知道沐春医生比较计较诊费之类的事,但是真的不知道他居然真的这么看中一个挂号费啊。
“当然,你欠身心科的。好了,还给你吧。”沐春拿着医疗保险卡在刷卡槽里来回刷了两次之后,将卡正面朝上放在读卡器上方,等一旁的单据打印完毕后,又拿起医疗保险卡,将挂号单据放在下方,医疗保险卡放在上方,一起放到李楠面前。
看着沐春一连串操作顺滑流畅,丝毫没有卡顿,手速简直堪比打游戏,李楠也是哭笑不得。
怎么就觉得沐春一直在练习这件事就等着他主动送上门来呢。
“别看了,挂号费不到一毛钱。”
沐春又叹了口气。
“说正经事吧。”李楠喝了一口咖啡随后说道。
“嗯,我听胡鹏说过你去欧洲那边进修,进展如何?”沐春问。
“研究药物的周期是很慢的,您了解的。”
“是的,非常缓慢,但是药物对我们这个领域也是非常重要,尤其是一些急性发作期的病人。”
“没错,精神疾病中的药物的确非常重要,而且很多副作用和相互影响和其他药物略有不同,然后我这次回来休息一段时间,同时还想让您帮一个忙。”
沐春连忙摇摇手,“我不想帮忙。”
“为什么?”
“要是都不挂号,我真的是要疯了啊。”沐春对着李楠开始掰手指,“病人直接跑上来说一大堆自己的问题,到最后说没有带医疗保险卡,也没有钱,拿着一张交通卡就来了,你觉得如何?”
李楠微微摇了摇头。
“还有一种情况,我在门诊室整理笔记,写的好好的,没病人的时候医生也要忙一些文字方面的工作,这时候突然急诊把我叫到一楼,一忙忙半天......”ωωω.χΙυΜЬ.Cǒm
沐春摊了摊手,李楠摇了摇头。
“还有,就像你这样的。”
“我这样的?”
“上来喝免费咖啡的。”
噗!
这下轮到李楠诧异了,“还有人专门上来喝免费咖啡的?”
“还有人挂个号就为了找我帮忙整理大纲的。”
听到这里,李楠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说的是胡鹏啊,他可是一直夸你的,沐春医生最厉害,沐春医生最帅。”
“我会信?”沐春摇摇头,双手枕在脑后。
“但是这件事还是想请沐春医生帮忙,是一位我在瑞士遇到的女孩。”李楠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忧愁。
“女孩?”
“沐春医生不要误会,纯粹是一位病人,可以这么说吧,算是一位病人。”李楠解释道。
李楠说的这位病人名叫薇拉,和著名文学家纳博科夫的妻子名字相同。
沐春听到这个名字后,开始认真听李楠讲述发生在薇拉身上的事。
李楠告诉沐春,薇拉几乎没有办法出门,她出门前有很多很多事情会耽误她,导致她根本没有办法准时出门办任何事。她的症状和李楠当初有些类似,但是李楠认为自己的那些强迫行为是有明确原因引起的,沐春补充道:“是的,是有明确的恐惧来源。”
“但是薇拉不同,在恐惧方面我们非常不同。”李楠继续说道,“她的情况看上去非常单纯,就是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我和我的老师一起去她家看过她一天的生活,那天早上七点,我们就到了薇拉家。
她一个人住在市区的一户小型公寓内,薇拉说她本来和母亲一起住在郊区,那里空气很好,人际关系也很单纯,她很喜欢那里的生活,可是后来她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越来越严重,如果让她妈妈知道她有这么多古怪的问题,一定会对她很有看法。
听薇拉说她的妈妈信仰某种非常小众的教义,相当虔诚。薇拉小时候经常听她母亲说起那些故事,她认为要是被母亲知道她的状况一定会认为她不虔诚,受到了恶魔的蛊惑。
你知道的,有些小型教会的确有这样的文化。”
沐春点点头,示意李楠继续。
“所以,二十一岁那年,薇拉就搬离了母亲的家,到现在已经十六年了,这十六年来,她说她几乎每天都是如此。
早上起床,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她一天当中最干净的时候,世界是澄净的,空气就像乡下的空气那样带着微微的甜味。
但是三十秒之后,她用‘她的大脑完全醒来’来形容三十秒之后的状态。三十秒之后世界就变了,空气越来越重,脑子里的声音越来愈多,她就像一台打开了无数程序的电脑。
通常,起床需要花去她半小时到一小时的时间,她会反复翻身,然后小声念叨一些数字,不断重复那些数字,我听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律,但是我知道那些数字在薇拉的脑海中一定是有某种特定意义的,我有这种经验,我明白它们意味着什么。
起床之后洗澡也会花去她很多时间,那天她用了一个半小时洗澡,头发湿漉漉的从浴室出来后,薇拉告诉我们,通常她会用两小时到三小时洗澡,一年四季都是如此。
薇拉还告诉我们,如果她洗完澡出来的时候没有踩在固定的那块地砖上,或者她的头发没有在她的脚接触到地面前就碰到了浴帘或者任何不该碰到的地方,她就一定要重新洗一遍澡。
运气好的时候很少,薇拉告诉我们,运气好的时候实在太少了,有时候非常疲劳的时候,或者身体病了的时候,反倒是能想不起来做这些非做不可的事,但是只要是身体状态允许的情况下,每一天都是这样的重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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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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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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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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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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