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吕绣轻轻叹了口气,又道:“去年我祖父得到一个消息,张明中和他父亲居然在伪齐国为官,这让祖父大怒,当即取消了这门亲事,才让我从望门寡的阴影中解脱出来。”
陈庆其实是知道这件事的,还是张浚告诉他,只是他压根就没有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又不是真寡妇,订个娃娃亲而已。
“你是担心我在乎这件事?”
吕绣点点头,“祖父再三嘱咐我,这件事不要告诉你,我心里很不舒服,我觉得不应该隐瞒,可是又没有机会告诉你,但我绝不希望有人恶意地传播这件事。”
说到这,吕绣美眸中充满期待地望着陈庆,她希望爱郎的心胸比天空还宽广,能够接受自己坦诚。
陈庆哑然失笑,“那个张明中的父亲就是张仲熊吧!”
“就是他,三郎认识他?”
“我们在战场上交手过两次了,他还是我的战俘,后来放了他,早知道有这层关系,我就一刀宰了他。”
“哦!我还以为你会拿剑冲到汴梁,一剑杀了那个张明中呢!”
吕绣看出爱郎并不在意这件事,她心中一下阳光灿烂,也跟着开起了玩笑。
陈庆嘿嘿一笑,“以后会这样干也说不定,但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咱们还没有赢壶箭的赏银呢!”
“赶紧走,看本姑娘出手,谁与争锋!”
.........
大帐内鼓掌声不断,陈庆和呼延通较量壶箭,呼延通的骑射在禁军中能排进前五,壶箭更是厉害,这一年他有点膨胀了,所以当陈庆拿起壶箭时,他便忍不住提出和陈庆一较高下。
五丈外,呼延通投出最后一箭,‘当!’一声脆响,铜箭在壶的边缘,弹落在地上,大帐顿时响起一片遗憾的叹息声。
最后成绩是五投两中,呼延通遗憾地摇摇头,他三丈外可以保证五投五中,可五丈外,他真没把握了。
“呼延,还要比吗?”陈庆笑问道。
呼延通哼了一声,“你一箭不投,就想把这五十两银子拿走?”
张府给出壶箭游戏的最高奖励是五十两银子,五锭白花花的银子就放在张府管事手中的盘子里,似乎唾手可得,但又仿佛隔着千万里。
五丈五箭全中才能拿到这五十两银子,三丈中一箭奖赏三百文,五丈中一箭奖赏一两银子,呼延通只挣到了二两银子。
陈庆接过铜箭,寻找一下手感,‘嗖!’地甩了出去,‘咚!’一声闷响,铜箭五丈外精准入壶洞,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大帐内顿时一片喝彩,“好箭法!”连站在帐边维持秩序的武士也忍不住高声叫好。
这时,陈庆看见大帐门口有人向自己招手,似乎有人在找自己。
陈庆笑对管事道:“把四支铜箭都给我!”
“公子不缓一缓吗?”
“不用,刚刚找到手感!”
陈庆四支箭如连珠一般射出,一箭接着一箭,一箭比一箭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四箭射出,全部精准入壶。
大帐内鸦雀无声,随即欢呼声四起,声浪仿佛掀开了大帐。
呼延通骇然叹服,这个混蛋的箭法比去年更厉害了,这完全是天赋,自己骑一百匹马也追不上。
管事满脸堆笑将五十两银子递给陈庆,“这赏银一定是属于公子了,如果再有人超过,我自己掏钱!”
“多谢管事,若有人超过,我再和他赌一把大的。”
陈庆给吕绣使个眼色,向帐外走去,吕绣连忙跟了上来,刚才她和所有年轻人一样,为陈庆高超箭法欢呼,她都忘记了陈庆是自己的情郎。
这会儿她才忽然反应过来,那份荣誉其实也是属于自己,她心中顿时涌起一种说不出的喜悦和骄傲。
“三郎,赚了多少?”吕绣喜滋滋地跑上前问道。
“五十两银子!”
陈庆笑着把一个沉甸甸的布包递给吕绣,“给你买脂粉!”
“那我就不客气了!”
吕绣笑吟吟接过钱袋,心中却在盘算着给陈庆买个什么礼物。
这时,一名提着灯笼的随从上前行礼道:“陈将军,我家老爷有请!”
张浚要找自己,陈庆便向吕绣暂且告辞,跟着随从去了。
陈庆刚走,李梅儿便钻了过来,挽住吕绣胳膊笑道:“五十两银子,居然都给你了,还真不错啊!”
“阿梅,我想给他买个礼物,你说买什么比较好。”
“买身好衣服,我看就他穿的是布衣。”
吕绣摇摇头,“他应该不太喜欢绸缎的衣服!”
“那买一把好的折扇,你在上面绘一幅画。”
“这个主意不错!”
但吕绣一转念,又摇头了,扇和散同音,寓意不好!
“买双鞋吧!我看他还穿着皮靴,这么热的天,穿布靴更透气一点。”
吕绣点点头,其实她也注意到了,这个男人的生活没有人关心,这么热的天还穿着皮靴。
..........
柳环匆匆找到了沈该,“我打听清楚了,事情没有那么糟糕!”
沈该心情沮丧地坐在小河边,他慢慢抬起头,“难道真不是?”
“他们二人确实是有婚约,是吕相公亲口许婚的,不少人都知道,但他们婚约只是口头承诺,还没请媒妁求亲,也没有交换文定,就是说,六礼还没有开始呢!”
沈该腾地站起身,“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他们婚事说取消就可以取消,就在于吕相公的一念之间。”
沈该略略踌躇道:“你刚才说,很多人都知道了。”
柳环明白好朋友的担心,他怕吕相公会出于面子,不肯轻易取消这门婚事。
“这就要看是谁求亲,一般人他不会轻易答应,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是今科探花,马上要任命职务,又是江南名门,如果得到你为孙婿,沈吕联姻,对吕家大有好处,岂是一个武将能比拟?”
沈该被说动了,他点点头,“那好,我会尽快请父母来提亲!”
..........
此时,张府主人张浚正在主堂陪同十几名重臣闲聊,大学士徐先图提起了昨天发生的趣事。
“那完颜昌目空一切,没见他瞧得起谁,但昨天他在大街上却恭恭敬敬陪着笑脸,被人讥讽几句,还得忍下一口气,真是少见。”
吕颐浩点点头,“这件事我也略有耳闻,不知让完颜昌低头的人是谁?”
“吕公对此人很熟悉啊!听说还准备招他为孙婿。”
“是陈庆?”吕颐浩一怔。
“正是他,我就在现场,听他教训完颜昌。”
吕颐浩微微笑道:“这样说起来,他们应该是敌手之间的对话吧!”
“应该是,说得很含蓄,却暗藏机锋,听他们的口气,他们之间应该交手了不止一次,完颜昌似乎还差点死在陈庆手中。”
吕颐浩轻轻叹口气,“这些事情朝廷都不知道,不应该啊!陈庆还是太年轻了一点,不太懂得尊重朝廷,他得到的先帝宝物,要不是我劝他,他还舍不得交给天子。”
张浚接口笑道:“说到宝物,我还想问问他,那只白玉观音是怎么回事?”
这时,有随从在堂下禀报,“老爷,陈将军来了。”
“请他进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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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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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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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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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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