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桓带着手下匆匆赶到宿舍区,只见数百名工匠将一座大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内卫士兵大喊,“内卫查桉,大家都散去,不要破坏了线索。”
工匠们都纷纷散去了,种桓走进大堂,只见一人趴在地上,背心上插着一柄飞刀,和侍卫交给来淬毒飞刀一模一样,地上一滩血,早已气绝身亡。
内卫士兵小心将死者翻过来,工匠大管事大吃一惊,”啊!是胡监造。“
“他是什么人?”种桓问道。
“他叫胡镇,是东宫的技术监造,一共有三名监造,他其中之一,专门负责监督工匠施工,对了,那座宫墙边的木架子就是他安排摆上去的。”
“他是匠作监的官员吗?”
“不是,是从外面请来的。”
这时,徐成在旁边问道:“他参与过太极宫的监造吗?”
大管事点点头,“参与过,他是太极宫的五名监造之一。”
种桓和徐成对望一眼,那就对了,这人能提供太极宫图纸,刺客才会那么轻车熟路。
“将军,很显然,对方把他灭口了。”
种桓点点头,又问道:“他家在哪里?”
“回禀将军,他不是长安人,是四川路那边人,三年前太极宫开工,对外招募了一批工匠,他当时就是来参与应聘,考试很优秀,被任命为监造。”
“那他住在哪里?不会一直住在工地宿舍吧!”种桓又追问道。
“他确实一直住在宿舍,太极宫竣工后,我们修建新仓库,他也是监造,仓库修建完成,转过来修建东宫,这三年来一直都住在工匠区宿舍内,据我们所知,他没有在外面租房。”
种桓打量一下大帐,问道:“这里是他一个人住吗?”
“正是,他是监造,都是单人单屋居住!”
种桓随即吩咐手下,“把他的东西都全部打包,慢慢查看,寻找线索!”
“遵令!”
几名手下答应一声,开始打包了。
这时,内卫士兵领着一名工匠匆匆走来,“将军,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
士兵向工匠招招手,“你来说吧!”
工匠上前行一礼道:“昨晚胡监造找了个妓女,妓女中午才走,走了没多久,就发现胡监造死了!”
“什么样的妓女?”
“一个挺瘦小的年轻女人,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他以前都喜欢白胖丰满的女人,我们几个还嘲笑他换了口味。”
种桓心中一动,瘦小的女人让他想到了昨晚的刺客,他又追问道:”还说什么?“
“我们问他,去哪里找来的女人?”
“他说青衣馆的女人都这样。”
“青衣馆是哪里?”
“回禀将军,青衣馆就是附近一家妓院,我们经常去,便宜但品质不佳,但那个女人我们真没有见过,而且她骂了几句话我们也听不懂。”“什么意思?为什么听不懂?“
“不知道是哪里的口音,很怪异,我们几个都没听懂,只是感觉很凶狠,然后胡监造急忙拉她进大帐了。”
............
从工地返回内卫,种桓梳理着今天的各种线索,首先是三个刺客事先就埋伏在工地内了,证据是那条狗距离主道和宫墙都很远,如果刺客跑过来杀它,那就不会只叫两声,肯定是刺客从狗的身边经过,所以才随手杀它。
其次,刺客埋伏在工地里,肯定是胡镇的安排,而胡镇大帐内那个女人应该是负责接应,发现内卫过来调查,就顺手把胡镇灭了口。
第三,那个很有可能不是汉人,是不是外国人不敢肯定。
这时,徐成低声道:“那个女人很有可能是高丽人,我们正和高丽发生战争,他们下手的可能性极大。”
种桓摇摇头道:“我告诉你为什么不是高丽人,那些人蓄谋加上策划,至少要半年以上,还有这个胡镇至少一年半以前就为他们效忠,如果他们是高丽人,姚开山不会不知道,更不会替他们隐瞒,所以我可以肯定他们不是高丽人。“
徐成眉头一皱,“那会是哪里人?”
“都有可能,党项余孽,金国余孽、吐蕃人、西辽人、南诏人、日本人,交趾人、甚至某几户被灭的豪门人家,隐忍多年,卧薪尝胆,训练出一批刺客,所以凭几句听不懂的话,很难断定他们是哪里人?不过呢.......”
“不过什么?”徐成和几名内卫将领急问道。
种桓澹澹道:“不过我个人更倾向于倭国人!”
“将军,为什么会是倭国人?”
种桓缓缓道:“我们在洛阳抓到那三个倭国学生后,就没有下文了,我就知道,那三个倭国人只是露出水面的一片水草,有吗?”
三名倭国探子一直是种桓心中的一根刺,审问后才知道,他们真是三名倭国学生,在洛阳国子学读书,兼替本国收集情报,每个一两个月,会有人上门来取情报,对方是谁?三名倭国学生都一无所知,只知道凭一块牌子,他们就要把各种情报交给对方。
说白了,三个倭国留学生就是一个情报中转站,真正的倭国情报探子他们一无所知。
其实从刺杀桉一发生,种桓便立刻想到了倭国,但他没有证据,不能贸然下结论,但他一直把倭国情报探子视为一个极大的隐患。
“将军,我们下一步该从何入手?”徐成又问道。
种桓叹了口气,“我先去请示陛下,了解一下陛下的态度。”
............
此时,陈庆关注的并不是刺杀桉,而是水患,今天雨水太多,所有河水暴涨,大片农田被淹,关中今年粮食减产是必然了。
但现在的危险之处并不是农田,而是建章县,原来的汉长安城。
当年的汉长安城就是因为地势低洼,排水不畅,很容易生内涝,隋朝才另寻找新地修建大兴城,也就是长安城。
关中这几十年气候都比较偏干冷,所以汉长安城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危机,但今年不一样,霸水暴涨,加上本身的积水,建章县已经被淹了。
现在最担心的是渭水暴涨,一旦渭水决堤,建章县将遭遇灭顶之灾,几十万人口啊!
陈庆正和相国们聚在一起,商议治水之策。
工部尚书张元朗就是治水出身,有着极为丰富的治水经验,他对众人道:“看现在的趋势,暴雨还要下,卑职去渭水考察过,渭水最多只能坚持两天,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泄洪,为渭水水位降下来,再不炸开大堤泄洪,建章县就危险了。”
陈庆缓缓道:”泄洪可以,但要往哪里放?”
张元朗用木杆指着地图道:“关中的地形是两边高,中间低,向南或者向北泄洪都可以,微臣考察过渭河两岸,有两个地方可以考虑为泄洪之处,一处是咸阳和兴平县之间的蒋家洼,那边地势低洼,全是农田,只有一座村庄,村庄还在高处,可以形成一大片湖水,我们不用搬迁百姓,只是需要赔偿农田。
另一处泄洪地是在临潼县和渭南县之间,但这边有三个镇和十几座村庄,需要搬迁几千户人家,时间上恐怕也来不及,所以微臣偏向于蒋家洼泄洪。“
陈庆点点头道:“与其我们在这里闭门造车,不如去实地看看,看看渭河和建章县目前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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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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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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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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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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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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