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农抹去眼泪道:“兄弟,你给我说句老实话,如果我投降陈统领,朝廷会不会追究我从前的罪责?”
“要看你有什么罪责?”
李农沉默片刻道:“我之前告诉你,我是富平之战中投降,其实是骗你的,我也参加了富平之战,当然,我没有上前线,我是金兵的后勤军,我还参加了金兵夺取陕西路的大部分战役,参与攻城掠寨,攻下京兆城就是我第一个杀入城内,我怕朝廷不能容我!”
郑平想了想道:“其实我觉得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你以统制的身份投降朝廷,你所有履历都完整保留,以后朝廷会不会追究你的罪责,我不知道。
而第二个选择,就是投降我家统领,陈统领有个好处,就是喜欢以富平之战为切割线,以前之事和他无关,他不闻不问也不管,就认定你在富平之战中投降,以前的事情就完全切割掉了,好处是可以把往事统统洗掉,不好的一面就是你没有资历了,当不了高官,最多还是从指挥使做起,和我一样。“
李农毫不犹豫道:“我投降金兵时就是指挥使,就当我这几年做了一个噩梦,我又回到了原点,我愿意投降陈统领。”
.........
当天晚上,王浩又一次以买酒的名义赶到了武城镇客栈,虽然大散关那边战事激烈,但和尚原依旧很平静,该吃吃,该喝喝,将领们偷偷喝酒也很正常。
不过这一次王浩稍稍冒了一点风险,他携带了一封李农的亲笔信。
只是王浩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在武城镇客栈居然遇到了统领陈庆。
“卑职参见统领!”王浩单膝跪下行礼。
这一次能见到王浩,陈庆也格外高兴,他连忙请他坐下,“怎么样,你们家郑胖子的情况如何?”
王浩心中升起一种亲切感,他也笑道:“他还是出任统制,不过地位稍稍提高了一点,排名第五了。”
“他手下的五千人都能完全控制吗?”
“没有问题,主要将领都是我们的弟兄。”
陈庆却眉头微微一皱,他心中有点担忧,郑平从前的手下都是普通士兵,只有两名都头,这些人都当上了协从军的统领和指挥使,再让他他们回去当普通士兵,他们愿意吗?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却难,就是这个道理。
如果他们知道要行动,会不会向金兵告密?
陈庆把自己的担忧告诉了王浩,让他回去提醒郑平注意这个问题。
陈庆又问道:“你们有没有向大散关城头射过箭信?”
王浩连忙摇头否认,“我们军队一直在和尚原,没有调去大散关,怎么们可能给城头上射箭信,再说我们要和大散关联系,就会通过武城镇客栈,发鸽信给仙人关,再到大散关,一天时间就够了,不可能冒这个风险。”
看来果然金兵在搞鬼,想冒充郑平骗宋军出城。
“启禀统领,还有一件大事。”wWW.ΧìǔΜЬ.CǒΜ
王浩取出李农的信交给陈庆,又把李农的身世述说了一遍。
陈庆没有立刻表态,他来回踱步,沉思良久。
这个李农的投降在陈庆的意料之中,但李农投降也同时意味着风险渐渐走向失控,陈庆意识到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当即对王浩道:“四天后,也就是二月初二的晚上,从二更时分到五更时分,我们将里应外合,郑将军负责点燃女真人的仓库大营,看看有没有问题。”
王浩连忙道:“这个任务我们已经准备了很久,虽然大营有一万女真军,仓库由他们负责看管,严禁协从军靠近仓库,但只要能制造混乱,如果统领从外面攻打大营,在混乱中我们就一定会有机会。”
陈庆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回去告诉郑将军,此事坚决保密,到行事当晚再告诉相关将领,切不可早早泄露。”
“卑职遵令!”
陈庆又指指李农的信道:“告诉郑胖子,在他临走之前我是怎么对他说的,为什么派他,而不是派杨元清执行这个任务,让他好好想一想。”
陈庆随即写了三封信,两封密信是给郑平,陈庆在信中写清二月初二的各个实施步骤,并要求郑平严格按照信中的计划实施,第三封鸽信是写给吴阶,告诉吴阶,他们将在二月初行动,要求吴阶一切凭经验来判断,不要轻易出城追击。
...........
一月的最后一天,天下起了小雨,夜色中雨雾朦朦,如针尖一般的细雨滋润着关中大地。
和尚原金兵大营内,谋士范拱正在给完颜兀术献计,“王爷,吴阶肯定会怀疑箭信,但这并不重要,我们只要让宋军意识到可以出城追击,我们就达到目的了,现在关键是要确定时间,这就要看陈庆的安排了。”
完颜兀术眯着眼睛问道:“现在陈庆藏身在哪里,知道吗?”
“目前暂时不知道,其实他藏身在哪里并不重要,卑职相信他一定会主动上门,那时才是我们的机会,在此之前,我们必须要将计就计,王爷,我们的目标不光是要杀陈庆,更重要是,要借陈庆来夺取大散关。”
“协从军大营那边有消息吗?”完颜兀术又问道。
“卑职估计今晚会有消息!”
范拱刚说到这,一名亲兵快步走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范拱笑了起来,“卑职没有说错,王爷要的消息来了。”
“你去接见他吧!等会儿向我汇报。”
范拱匆匆去了,完颜兀术站在大帐前望着远处的大散关,攻打大散关已经半个多月了,女真士兵阵亡已达五万人,依然攻不下大散关,之前暗中和他通消息的傅选也没有了动静,据说他完全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
完颜兀术心知肚明,就这样再打半年,他也一样拿不下大散关。
武力攻关不下,那就只能用计取了,好在他之前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陈庆将成为他打开大散关的一把钥匙,所以他围剿陈庆才不肯卖力,最后让陈庆跑掉了,何尝不是他所期待的呢?
范拱说得对,尝到了大鱼大肉,怎么可能再回去吃糠咽菜?当上了指挥使和统领,怎么可能再回去当小兵都头,这是人性,可惜陈庆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不多时,范拱匆匆回来了,完颜兀术笑问道:“他怎么说?”
“他说,郑辉的手下昨天已经去秘密见了陈庆,行动时间定在二月初二,从两更到五更都可以,到时陈庆会在外围发动进攻。”
“这个时间可靠吗?”
“绝对可靠,是陈庆在亲笔信中所安排!”
完颜兀术点点头,如果是书面安排,问题就不大。
“那我们该怎么做?”
“卑职有三个建议,第一,不要做任何特殊安排,一切都和平常一样,尤其是郑辉,此人十分机警,他很容易看出破绽。
第二,这件事王爷一定要严守机密,不得泄露,否则人多嘴杂,会导致我们功亏一篑。
第三,大散关那边要正常攻城,王爷甚至要亲自去督战,到了二月初二晚上,王爷再展开雷霆行动,拿下郑辉和陈庆,再佯烧大营,火势要大,给宋军造成大营被彻底烧毁错觉,王爷再仓惶撤退,给吴阶夺回和尚原的机会,然后西谷再出奇兵,大散关必然到手。”
完颜兀术得意地笑了起来,“那好,某家就陪陈庆好好演一折戏,还有这个郑胖子,他自作多情,还以为某家真的看重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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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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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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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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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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