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指挥使剿灭了乱贼张逵,可喜可贺!”
一进大帐,王涣便满脸虚伪地向陈庆表示祝贺,陈庆着实不喜欢王涣这个人,就在刚才,两位县吏告诉他,这个王涣逐笔核对士兵俸禄发放,还要核对士兵按下的指印,简直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说到底,就是在怀疑自己贪污士兵军俸,甚至怀疑自己吃空俸。
不管是不是他的职责,但这种监察御史没有人会喜欢,陈庆也不例外,但陈庆也不想刻意得罪这些监察官,一是没有必要,其次自己也问心无愧。
“多谢王御史,请坐!”
王涣也不客气,大刺刺坐下,开门见山问道:“刚才我看到有很多战俘,一共有多少人?”
“大概有一千八百余人,当时战况很惨烈,对方阵亡一千余人,我们也阵亡近三百人。”
王涣并不关心官兵阵亡多少人,他只关心陈庆怎么处置这些战俘。
“这些战俘,指挥使打算怎么处置?”
“王御史来找我,就是问这些战俘之事吗?”陈庆略略有些不快。
王涣的目光也冷了下来,脸上虚伪的笑容也消失了,“这是我的职责,我必须问,请指挥使理解。”
陈庆注视他良久,这才淡淡道:“这些战俘会区别对待,手上没有人命、也没有奸**女的匪徒,我会释放,当然不是直接释放,而是交给当地官员,像睦州的匪众我会交给贺知事,其他各州我会派人把他们押送回去,至于犯过大罪的匪众,我会公开处斩。”
“为什么不押送到临安去,却是自作主张处斩他们?”
陈庆听出王涣语气中的敌意,他心中更加反感,便冷冷道:“我出征只时,枢密院只要求我把匪首张逵和跟随他的三百名反叛士兵抓回临安,或者把他们人头送回临安,其他匪众由我自行处置。
而且我并没有滥杀无辜,这些匪众当然要严加审讯后才会处置他们,基本上会有人证和他自己的认罪画押,甚至还会有苦主指认。”
“万一屈打成招呢?”
陈庆连声冷笑道:“王御史觉得他们是什么人?他们是乱匪,可不是平民百姓,对乱匪还有什么屈打成招的说法?”
“指挥使的意思就是说,谁该死,谁不该死,就由你来决定?”
陈庆也有点动怒了,他深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缓缓道:“每个人的命运是由他们自己决定的,就像有人决定去当山匪,有人却坚决不肯跟随张逵造反,既然选择当了山匪,那他们就要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如果王御史没有别的问题,我就失陪了!”
..........
王涣走了,当天下午他便带领随从离开淳安县,返回了临安。
但就在王涣走了不久,陈庆又接见了一名访客,谏院左拾遗徐蕴,徐蕴是由呼延通陪同前来。
“指挥使既然已经剿灭了张逵,为何还不回去?”
“稍微安排几天,把战俘遣返,再把阵亡士兵遗体送回临安,然后我就回去,其实也不会太久,三天后就班师回朝。”
徐蕴看了一眼陈庆,沉吟片刻缓缓道:“其实指挥使处境很凶险啊!”
陈庆眉头一皱,“你是说监察御史王涣?”
“指挥使可知王涣来查什么?”
陈庆摇摇头,“我不太清楚,我和他从没有任何交集。”
徐蕴语重心长道:“指挥使还是年轻了一点,不知道官场险恶,包括像我这样十几年的老官僚,每天都战战兢兢,慎之又慎,唯恐说错话,或者和谁关系密切,稍不留神就会被牵连弹劾,相比之下,指挥使太掉以轻心了。”
陈庆笑了起来,“目前我只是一个武学生,有这么严重吗?”
“现在问题是不大,但前途呢?你还要不要前途了?”
徐蕴目光肃然地注着陈庆,“只要你被定上一个罪名,哪怕现在暂时拿你没有办法,但以后你就休想再有好前途,一旦涉及提升,肯定会被吏部否决,你也不希望自己二十年后还是一个中卫郎吧!”
陈庆抱拳行一礼,“前辈教训得很对,晚辈愿洗耳恭听!”
徐蕴捋须点点头,“我先告诉你,王涣为什么来睦州!”
..........
徐蕴走了,陈庆在大帐内来回踱步,虽然听起来朝廷是因为一些谣言和误会才派监察御史来睦州调查自己,但陈庆还是敏锐地察觉到,这里面有人在搞事情,在针对自己。
自己虽然只是一个武学生,但徐蕴说得对,一旦自己被定了滥杀无辜的罪名,就会让自己的仕途蒙上一层阴影。
说到底,宋朝还是文官的天下,文官只会按照自己的儒家理念来定义善恶是非,甚至是迂腐,只关心自己杀匪是否残暴,却不考虑这些乱匪给普通百姓带来深重的灾难。
这时,呼延通走了进来,他沉默片刻道:“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什么事?”陈庆回头看了他一眼。
“王涣曾经找过我。”
陈庆眉头轻轻一皱,“什么时候的事情?”琇書蛧
“就是今天中午,我们刚回来,他就找到我了,他请我去天香楼吃饭,我没有拒绝。”
陈庆点点头,他能理解,呼延通毕竟是官宦子弟,他也不想得罪监察御史。
“他找你做什么?”
“他就问我,分到了多少赏赐?”
陈庆一怔,“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把缴获的战利品,包括钱财都分给了士兵,他问我分到了多少?”
“你怎么说?”
“我就告诉他,我们按照战功分配,我定为甲等战功,分到二百四十贯钱,一般士兵最少也能分到二十贯钱。”
“他问到我了吗?”陈庆冷笑一声问道。
“问了,我告诉他,你一文钱都没有拿,但他显然不相信,说我太幼稚了。”
呼延通叹了口气又道:“这个王涣我觉得他不是正常的监察御史,他带有私心。”
“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很多事情都是先入为主,认定你有罪,然后找各种证据去证明罪行,指挥使,你要当心,明显有人在背后整你。”
陈庆负手走了几步,忽然问道:“这个王涣和王薄有什么关系吗?”
“这个倒不清楚,不过可以查一查,你的意思是说,是王薄在背后整你?”
陈庆负手望着帐外道:“我想不到还会有谁?我想了很久,目前我唯一得罪的人就只有王薄,他想拿武学魁首,我却挡了他的道。”
“很有可能,拿到武学魁首阶官能升三级,而普通学生最多只能升一级,差距很大。”
呼延通着实有点担忧,“那指挥使打算怎么办?”
陈庆淡淡道:“我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有两件事我要请你帮忙。”
“你说!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尽全力。”
“一件事是请你帮我调查王薄,我要了解他的家世背景,同时还要知道他和王涣是什么关系?第二,我这里还有一千五百两银子,我准备给阵亡士兵家属的追加抚恤,我把银子和名单交给你,你来替我办吧!”
呼延通点点头,“没问题,两件事我都会替你办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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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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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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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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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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