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时,刘医师一脸疲惫地从房间里走出来,陈庆心都揪到喉咙上了,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吕绣迎上去扶住刘医师低声问道:“怎么样?”
刘医师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她对陈庆和吕绣道:“孩子活下来了,我给他按摩了一夜,他居然挺过来了。”
陈庆长松了一口气,满怀感激道:“实在辛苦刘医师了!”
刘医师轻轻叹息道:“这孩子生命力太顽强,我两次都差点放弃了,心跳微弱之极,但始终吊着一口气,到五更时期,呼吸和心跳又奇迹般的平稳下来,殿下,你的孩子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又回来了。”
“没有刘医师的帮助,他回不来!”
刘医师笑道点点头,“你们都去休息吧!一夜未睡,难为你们了,我也要休息一会儿,孩子有我徒弟轮流看着呢!有事她们会叫我。”
吕绣连忙对陈庆道:“我去看看孩子,夫君去休息吧!”
“我也看看!”
陈庆走进屋子,一名女医师坐在小床前照看着孩子,另外两名女医师已不堪疲惫,去休息了,三名女医师都是刘惠的爱徒,跟随她学医五六年了,个個都能独当一面。
女医师见雍王和王妃进来,连忙起身,手指放在唇边‘嘘——’了一声,陈庆和吕绣会意,都放轻了脚步。
小家伙依旧被襁褓包裹着,睡得很香甜,小脸上有了一丝很细微的红润,他已经出生半个月了,还没有名字,事实上,陈庆已经给他准备好了名字。
小脸蛋比出生时丰润了一点,长得非常秀气,像极了他母亲,眉毛修长,眼睛细长而大气,一看就是充满了灵性的孩子,陈庆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小脸蛋,一阵阵心痛,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能夭折?琇書蛧
陈庆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去寺院许愿,今天无论如何要去一趟了。
吕绣轻轻拉了一下陈庆,陈庆会意,合掌向女医师表示感谢,这才慢慢退出房间。
“刘医师的医馆筹备得如何了?”
“土地已经置换,修建房屋的工匠也找好了,前几天他们把旧仓城拆除了,变成了一片平地,地方还蛮大的,夫君要不要去看看?”
陈庆摇摇头,“我就不去了,什么时候动工?”
“他们选了日子,正月初十,他们说这是个好日子。”
正月初十,和新的北城墙是同一天动工,看来确实是个好日子。
“让管家盯紧一点,另外,医馆的图纸要让刘医师来确定。”
“刘医师已经看过了,夫君放心吧!”
陈庆点点头,“我去书房小睡片刻,天亮后,我要去一趟慈恩寺。”
“我去璎珞那里!”
吕绣忽然想起一事,笑道:“对了,孩子叫什么名字?我们昨天还说起来,璎珞很急啊!”
陈庆缓缓道:“如果他能挺下来,就叫陈扬,扬州的扬。”
“我知道了,夫君去休息吧!”
陈庆去了书房,吕绣强打精神,去探望正在坐月子的赵璎珞。
........
慈恩寺位于城南晋昌坊,紧靠原来的南城墙,城墙已经拆除,寺院南面便是一望无际的旷野,被皑皑白雪覆盖。
晋昌坊是唐朝时的名称,现在依旧沿用,和唐朝相比,最大的变化便是坊墙没有了,一条条宽阔的道路代替了坊墙。
上午时分,吕绣陪同着丈夫来到慈恩寺,吕绣是慈恩寺最重要的香客,每年捐香油钱一千贯。
陈庆事先已派亲兵过来打过招呼,不要张扬,他们是以私人身份来佛前许愿,希望能低调。
寺院贯彻了雍王和王妃低调的要求,没有举行盛大欢迎,但还是出于安全考虑,暂时关闭了寺院大门,里面一些香客烧完香后,都从侧门离去了。
数百名亲兵护卫着宽大的马车缓缓停在寺院门,方丈慧通禅师带着两名高僧将陈庆夫妇迎入寺院。
慧通禅师合掌道:“阿弥陀佛,贫僧代表全寺上下感谢殿下赐土地之恩!”
慈恩寺是京兆第一大寺院,收纳了不少从别处逃亡来的僧人,僧众已达一千七百余人,翻了一倍,靠香客布施,吃饭没有问题,可就是僧舍拥挤不堪。
这次官府拆除南城墙,陈庆特地下令,将城墙占地和南面部分土地共计三十余亩划给寺院,使他们能修建僧舍,解决了寺院的大问题。
“这是官府对寺院的支持,也是慈恩寺在危难之时救济百姓的回报,种下善因,才能得善国。”
“阿弥陀佛,殿下说得很对,有因才有果.......”
陈庆上午还有一个重要议事,没有时间和这位老和尚探讨佛学,他摆摆手笑道:“时间紧迫,我们先去许愿!”
“殿下这边请!”
陈庆带着妻子来到大雄宝殿,陈庆合掌默默祈祷,随即在佛前跪下磕了三个头,吕绣也在他身边跪下为孩子们祈祷。
两人在寺院呆的时间不长,许完愿,两人离开寺院返回雍王府,刚转道上了长安大街,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愤怒的喊叫声,陈庆开窗探头望去,只见身后三百余步外,浩浩荡荡来了一支队伍,约数千人左右,举着木棍、锄头,打着横幅,上面写着‘官府欺骗,还我土地!’他们看见前面有一支骑兵队,不由稍稍放慢脚步。
陈庆的数百亲卫骑兵如临大敌,纷纷张弓搭箭,抽出短矛,护卫着马车疾速奔驰。
“夫君,是怎么回事?”吕绣紧张问道。
“应该是城外农民,官府用双倍价钱买下他们的农田,城墙修好后,他们觉得亏了,所以开始闹事,这是第二次了。”
“亏得大吗?”
“如果是商地或者宅地的话,那就是百倍差异了。”
“亏得很大啊!”
陈庆摇摇头,“话不能这样说,那一片不一定是商地和宅地,如果我们把它修建学校、慈幼院或者官署,就谈不上价值了。”
“可这些百姓怎么处理?”
陈庆冷冷道:“如果他们和平申诉,那么可以谈判,或许能补偿一些,如果他们要打砸烧闹事,那就是军队来镇压了。”
吕绣握住陈庆的手,语气坚定道:“夫君阻止他们,不要给他们犯错的机会,千万不要杀人,要为孩子想一想!”
吕绣的话压住了陈庆心中的杀机,他打开车窗喊道:“颜骏!”
亲兵统制颜骏立刻催马上前,“卑职在!”
“你带了多少亲卫骑兵出来?”
“卑职带了五百人!”
陈庆取出调兵金牌递给他道:“你立刻派人去东大营调兵,再派人去通知雍王府和内卫,然后你率五百骑兵堵住他们,不准他们进入城区!”
“那殿下怎么办?”
“我自己回府,暂时不需要你们护卫,立刻执行命令!”陈庆厉声道。
颜骏无奈,只得躬身道:“遵令!”
他大喊一声,“所有弟兄跟我来!”
他带着五百骑兵举起长矛迎上去,陈庆的马车则加快了速度,向雍王府方向疾速而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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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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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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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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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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