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细腻润泽,温润如玉,比皇宫所用“金砖”还要珍贵的花斑石铺地,用仅仅刷了一层清漆的金丝楠木为立柱...
名人字画,文玩古董,耀目夺睛,金银珠宝在这里竟似也成了最低贱的俗物。
寝殿中央,紫檀木大床垂下洁白的帷幔。
醇美的酒香环绕中,一肥大、一娇小两个身影正醉卧高床,时而重叠,若隐若现,让人看不分明。
忽然,一个带着三分醉意的威严声音从帷幕后传出:
“卫将军,山上情况如何啊?”
咚!
此时,这寝殿中竟是还有一人,直到伊王开口,他才重重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明明外间许多小吏、衙差,都只是将这位伊王当成了挡箭牌,私下里除了羡慕他投胎技术好之外,调笑、编排毫无敬意。
但卫安宁这位堂堂武道第三境的【道将】,却像一条狗一样小心翼翼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向那大床看上一眼。
听到问话,立刻恭声道:
“王爷,末将借着游猎之机,亲自查看过全部九座陪陵。
还借口为半月之后的百年大祭准备防务,以及犒赏守陵人,去了一趟山脚的大陵村。
虽然有土夫子中的高手精心做了掩饰,但末将可以肯定,依旧还保存完好的陪陵只剩下了最后三座。
其中就有存放着十五年前,那废弃‘丹头’所遗肉身的【工正】陵。”
帷幕后的人影动作稍缓:
“【朱雀乘风】此等贵重命格,当真是举世难求。
十五年前我们也是机缘巧合才得知其身怀此格,付出了巨大代价才将之劫走。
最终却功亏一篑。
一直到十五年后的现在,都没能再发现另外一个合用的六兽奇异格。
转眼已经是建明十五年,这大炎还能支撑多久?挡住邪魔外道的【龙气法禁】日渐衰弱,我已经等不到下一次机会了。”
叹息一声后,才略过这个话题,继续问道:
“宝钞都发出去了?”
听到“宝钞”二字,卫安宁身体一抖,脑袋完全垂到了地上:
“是,我告诉王氏,值此百年大祭,您特地犒赏他们这些尽忠职守的守陵人。
我亲眼看着宝钞按照人头分派下去,无论男、女、老、幼,只要是王氏族人都给了票面共计一百两白银的十张大炎宝钞。
即使现在宝钞连年折价,但兑换成白银也足有五十两了。”
伊王显然对此事极为上心,反复确认:
“用的可是被我盖上了“贩命通宝”印记的那些宝钞?”
“正是!王爷您交给我的宝钞有一万两整,分派之后这里还剩下六百两,现在奉还。”
卫安宁飞速从怀中掏出剩下的宝钞,高高捧过头顶。
此人不仅没有如外间那些小吏一样将余资贪墨,反倒像是拿着烫手山芋一般,迫不及待地要将之交出去。
在双手触碰到宝钞的同时。
卫安宁便感觉舌根上“贩命通宝”的印记隐隐作痛,眼中却闪过一丝复杂至极的快意。
‘收了买命钱,生死不由己!
若是在三日内返还主人,或经手之后直接丢弃,亦或是无偿赠给别人倒还罢了。
如果选择收藏起来,或者直接花销掉,你们就都跟我一样了。
——一条只能给人卖命的狗!
不,我是第三境【道将】还有利用价值,而你们唯一的价值就是你们的命!”
确认谋划顺利,伊王才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嗯,宝钞放地上,退下去吧。”
卫安宁这才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往后挪。
眼睛不小心扫过殿中的衣架,上面用红绳挂着一枚金灿灿的铜板,上面的篆文正是“贩命通宝”四字。
但仅仅就是这不小心看了一眼,卫安宁舌根上的印记便好像烙铁一样,让他痛入骨髓差点发出惨叫。
耳边也响起了好像由无数钱币碰撞声组合成的经文:
“....上智先觉变通之,乃掘铜山,俯视仰观,铸而为钱。使内方象地,外圆象天。大矣哉!
...亲爱如兄,字曰“孔方”。失之则贫弱,得之则富强。无翼而飞,无足而走...”
卫安宁连忙低头加快了脚步,耳边已经听过无数次的《钱神经》才渐渐消弭下去。
毫无疑问,这正是一件活着的【诡物】。
也是死死拴在他脖颈上的狗绳。
正当轻手轻脚打开殿门,躬着身准备离去时,殿中忽然传来一声女子的娇呼:
“王爷...”
卫安宁仿若铁浮屠般的身体都不由一抖。
因为他这才意识到,那与伊王同塌而眠的女人,竟不是府中哪位侧妃,而是二王子德昌郡王周景象的...正妃娘娘!
‘德昌郡王,连正妃都能分享,可真是德昌啊。
活该你第一个被封了郡王。’
这位第三境的【道将】,此时感觉心脏都在不断颤栗。
他已经分不清这个能随时掌握自己生死的王爷,到底是自污保命,还是真的本性狂悖逆伦如此了。
要是被皇帝知道,恐怕立刻就会被夺爵啊!
但他早已经被彻底拉上了战车,无论前方是悬崖、火海还是刀山,都无法再后退半步了。
‘其实从十五年前为王爷劫来‘丹头’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卫安宁再也不敢多留,脚步踉跄地仓皇而去。
......
“亡人乡”中。
轰隆!
一声巨响,火光迸射,恐怖的冲击波携带着锋利的残片,将侍女精心打理的花园,撕扯成一片狼藉。
凰妩在镜子里捂住耳朵,大黑狗在角落抱住狗头,全都瑟瑟发抖。
而王远则十分认真地用木炭在纸上记录:
“用各种丹渣烧炼的【霹雳子】威力尚可。
对【道兵】的杀伤距离大概能达到十米,但即使在五十米之外,威力依旧足以洞穿普通人的身体。”
练成道法之后,王远没有急着马上返回大陵村。
昨夜子时先是出了“祭舞”的事故,今天一早周景垣他们又进了山,王云虎他们八成是不会再发掘陪陵了。
他索性先留在“亡人乡”。
把从野狗道人那里缴获的【却鬼丸】、【兽形丹】、【人面兽心丹】、还有最诡异的【狼心狗肺丸】,通通都练成了【混元霹雳子】。
这些可不能让桃仙娘给看到,只能自己一个琢磨。
黄白烧炼之术固然博大精深,但追求破坏比追求治病救人要简单许多,依照那《霹雳子合丸法》倒还真的让他鼓捣出了一些成品。
虽然耗费了一天时间,中间浪费了一大半,终究让他炼成了十几颗杏子大的乌黑药丸。
如今。
王远练成【化虎奇术】,口袋中又揣上了一堆【混元霹雳子】,心里着实安定了不少。
临近傍晚。
五鬼暂时变成残废,只能重新坐轿离去,挥别送行的表姐后王远正要钻进花轿。m.xiumb.com
身后的凰妩似乎本能地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叫住他。
“小远!”
王远驻足回首。
“怎么了?”
镜中身着鸾服嫁衣,好像一只凤凰般的少女,眸光盈盈,似有千言万语,最终也只是对少年道了一声:
“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只有你了。”
王远没有多做承诺,更不敢随便立旗,对她比了一个大拇指,便再次乘着花轿离开了“亡人乡”。
此时外界三方齐聚,已然风雨欲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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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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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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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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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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